《宦倾天下》第299章


应、花二人陡见倾国之容,俱俱一呆。
周钰心中冷笑,暗自鄙夷,却偏偏又是一笑,艳若桃李,“两位现在可以告诉我,我家相公现在何处?”
二人同时一惊。应伯爵的头摇得跟泼浪鼓似的,“前番我二人不是早就告诉夫人了?我们也是被人陷害,差点就葬身兽吻……”
周钰轻笑,“是吗?哼……我且问你,既然你们出事之后醒来,是在钟山山中,为何不直接回山村,却是到了此处?至少你们应该回金陵才对,你们别忘了,我家相公把怀庆托付给二位,却是都在金陵!”
应伯爵一时语塞。花子虚却是打了个哈哈,乃道,“夫人冤枉我二人了。当日我二人侥幸得脱,怕的就是金陵府中的那位……那位王爷。”花子虚料定解珍已经把金陵曾经发生的一切告诉了周钰,而且以今天宴席的状况来说,周钰到杭州的目的,与他二人的动机一致:退出金陵以达到继续掌控怀庆的目的。因此,花子虚却是把彼此的目的隐讳地点明,从而借机把彼此的立场统一起来。
周钰柳眉一挑,不语。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花子虚的意图很明确,对于谢垩之事,他两个在其中到底曾经扮演过什么样的角色,已经不重要了。现在既然都把一切推在康王赵构身上,当务之急就是先想办法解救谢垩,至于周钰或者谢垩将来会如何处置自己,花子虚却是下了重注!周钰完全可以立刻就处置了自己二人,但是至少周钰还没有任何采取行动的意向,正基于此,花子虚的赌博成功了。
应伯爵也是暗抹了一把冷汗。
精舍中的气氛并不算得上如何凝重。
周钰终于作出了决定,挥了挥手,轻喝道,“既然你们不肯说,我也不勉强。时候不早了,歇息去吧。”糯…米 醉卧美人玺 制…作
二人如蒙大赦,惶惶间便欲离去。
“慢着!”周钰突然又喊住了两人,却见两人的身躯僵硬地停了下来,都没敢转过身。
周钰咬了咬牙,“我生平最痛恨一种人,那就是叛徒。今日之事就此揭过,怀庆之事一了,我便回金陵,怀庆仍然由你们两位打理……但是,如果因为你们今天没有确切告诉我,谢大人的下落,他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话……休要怪我无情!”
周钰清晰地看到两人全身微震,心念甫动,双手银光粲然,两个银色光团倏然跃出,越过两人的头顶,缓缓地落在离两人身前约摸三尺的地上!顿时地上出现两个半尺见方的凹陷!
“你们走吧!”周钰的声音冰冷无比,如同从地上那两个凹陷中发出!
应、花二人立时震怖,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哪还敢有任何停留,吓得连滚带爬逃出了精舍。
金陵城外,南郊。
一所崭新的府邸,一列列铠甲鲜明的重装士兵巡视在府邸的每个角落,守卫森严。在府邸的深处,一个硕大的空房中,甚至都没来得及放上任何摆设。赵构在正中的太师椅上高坐,左首站立着童贯。
童贯能轻易地把谢垩带回来,大大出乎了赵构的意外,得到消息之后,飞速地从金陵城中赶来。
谢垩就躺在堂下,一动不动。
“他……”赵构对谢垩充满了忌惮。
“放心吧,现在的他已经没有半分内力。”童贯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失望,如果不是赵构多此一举地让人下了两份重药,谢垩体内的几无穷尽的内力就会是童贯所有的了。
赵构的神情显然没有童贯那么写意,甚至都显得有些阴鸷。自从汴梁沦陷,自从二帝受掳,自从一同逃到了金陵之后,童贯在赵构的眼中已经改变了许多,尤其令赵构郁闷的是,童贯对于权力的热衷远远超过了年轻的赵构,而且他把这一切都看成了理所当然。换言之,童贯认准了赵构就是自己的傀儡,没有自己的主持大局,他赵构一事无成。
赵构曾经不只一次或明或暗地给过童贯不少暗示,不管怎么说,宋王朝唯一的嫡系,也就是不久的将来,皇位继承人是他赵构,而童贯只是他赵构手下一个极其普通的近臣,充其量就是冠以“开国功臣”的名号。
但是,童贯一而再,再而三地令赵构感觉到了压抑和不适,甚至赵构都开始下意识地拿谢垩与童贯做比较,作为兄弟的谢垩,是绝对不会象童贯那样“居高临下”控制自己!
谢垩就在堂下,而赵构的心思却在悄然改变。
第六卷 新秩序 第三十…
杀,毋庸置疑。赵构在处置谢垩的问题上,与童贯的意见完全一致,可是当谢垩真的躺在堂下,躺在赵构的眼皮底下,任人宰割,奄奄一息的时候,赵构犹豫了。如果没有谢垩这个人的出现,赵构就没有今时今日,以一个漏网之鱼,而又堂堂正正的王爷身份,得以在金陵城中高坐,只待时机一成熟,那便是一朝君王!甚至,如果不是谢垩的远见卓识,即便赵构身在金陵城,却是无以为凭!
赵构紧紧地盯着躺在地下,落魄无比却又丝毫不见其任何表情的谢垩,一时心潮澎湃。赵构自私,自私到可以置亲生父兄于不顾,甚至若得其便,恨不能置诸死地而后快,但是面对此时已经失去知觉的谢垩,赵构显然还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
而童贯的态势很令赵构担忧,如果能暂时保全谢垩,用谢垩来制肘童贯,似乎更能够体现谢垩的利用价值。赵构看了一眼身边昂然而立的童贯,微微一笑,“童老,您觉得我应该如何处置谢垩呢?”
童贯在宫里、朝堂摸爬滚打多年,察言观色早已成为本能,眼前这个乳臭未干的年轻后生心里想的念的什么心思,并不难猜度。童贯稍一迟疑,并不急着回答,却道,“今日得便,老夫有件事情,也是时候该告诉殿下了。”
赵构一怔,望着童贯,满是惊疑。
童贯不理会赵构,缓缓地摘下了头上的斗篷,皓首银发。月色透过庭前,洒落在童贯的头上,身上,如临渊般挺拔的身姿,平添了几分傲气。
赵构惊呆了。赵构已经记不得自己有多久没看清楚童贯的本来面目,至少似乎在印象里的童贯,一直还要追溯到一年多以前,赵构亲手把童贯从天牢中“救”出的时候那个童贯。此时,赵构的心头猛然涌起了异样的亲近感觉,就如同当日一般,甚至那种亲近的感觉越加强烈!
童贯静静地注视着赵构,直到他可以凭借其超强的修为,确认赵构的心绪缓和下来,这才慢慢地继续他的话题,“十九年前,道君皇帝曾经到过北地,途中遇到了两位妙龄女子。她们是一对孪生姐妹,一位长得沉鱼落雁,艳光照人;另一位却长得鸡皮鹤发,未老先衰。道君皇帝陛下对这位美人一见钟情,立刻表明了身份,并且当场册封为贵妃。”
赵构听着,深信不疑。对于自己这个风流老爸,他当然清楚老家伙可谓风流到家了,不过对于什么样的女人能让他如此倾心的,当真不多见。除了童贯所说的女人之外,赵构很自然地联想到了周钰——同样让老家伙一见面就封为贵妃的另一个女人。
“当时,两位姑娘被皇上着实吓得不轻,虽然两位姑娘是孪生姐妹,相貌竟是云泥之别。贵妃不忍与姐妹分别,竟是要求姐妹俩同时入宫,皇上应允。于是姐妹俩同时入宫,后者负责照料贵妃娘娘的起居……”
赵构猛地心头狂跳。
童贯似乎丝毫没有留意到,稍稍顿了顿,又道,“所谓红颜薄命,当贵妃一入宫门,这一切都已经是注定了的,谁也没有办法改变!”
赵构很自然地随着童贯的轻叹而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对此这么关心,仿佛他所说的一切都与我有着切身的关联……赵构渐渐地开始莫名地焦躁起来,他很希望童贯一口气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完,但是,又很是担心,担心他说的那些事实会让自己很不开心,或者不情愿接受这个事实。
“其实,我也不想这样的,真的,我不想这样!”童贯突然攥紧了拳头,恨恨地虚空拍出一掌——地下的青砖顿时出现了一道道裂痕,向四面八方逐渐传递,蔓延……
“如果,当时我有选择的话,我宁愿……”童贯的双目陡然变得空洞,迷茫,失神。苍老的面容上,皱纹四聚,逐渐扭曲。
“童老……”赵构害怕极了。那种恐惧,化做了剧烈的疼痛,痛彻心扉。
“啊……”童贯回过神来,慌忙敛衽一躬身,“老臣失态了,请殿下宽宥。”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