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恐》第38章

就在这个夜里，杨元坐在书桌前，编辑了一条长长的匿名举报短信发给了学校的多个领导，以及附上了那张床照。做完这一切之后杨元松了口气，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好人，但是现在看来好像并不如他所想，因为在想到李钦杰即将得到的下场后，他开始感到开心，只要李钦杰一走，自己不但可以在奥数部里站稳脚跟，而且省数学联考再也没有人可以和他争第一。
杨元露出笑容，手里的笔在习题上不停地计算着。
今天很阴沉，和平时一样的时间，但是天色却整个都是暗的，许航总觉得心情有点浮躁，也许是安逸的太久，相当长一段时间没有接触战火的缘故，他有点无法平静。
他身处在一个四周漆黑的地方，从排气口条形的缝隙里从上往下能够看见房间的布局，这是李伦宇放置资料和准备会议的临时办公室，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三个小时后他将会来这里准备资料。
许航是深夜时分离开的家，那时许亦凛正在沉睡，他看着许亦凛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指在颤抖，如果是以前的话，他对于这种充满挑战性的任务是可以越战越勇的，但现在，他似乎产生了一些别样的情绪。
胆怯？放不开？在部队的时候他有坚定的信念，他为了国家的安定与人民的权益杀人，就算牺牲也是死得其所，可现在这又算什么？有钱就可以杀人，就像一个连环杀手。
也许是许亦凛的存在让许航终于产生了思考自己信念的想法，被感染之后他一直都在逃避，他不敢去面对已经支离破碎的人生，也不敢正视自己还活着这件事情，一旦开始就会陷入一个思维怪圈，只凭借许航一个人还无法从中跳出，他意识到自己需要帮助，于是他抓住了许亦凛，而且似乎成功了。
四周静谧而阴冷，把手里经过消音的枪瞄准了门口，许航重新集中精力，他曾经在热带森林这种闷热潮湿而且蚊虫极多的地方静止瞄准了两天一夜，许航从来不缺乏等待猎物的耐心。
房门突然被拧动，潜伏着的男人神经瞬间拉伸到了极致。
——原计划这个时候李伦宇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才对。
首先踏进来的是个年轻人，许航认出了他，是那个叫路凡的制药公司总裁，和李伦宇是合作关系，接下来进来的人并不是李伦宇，那男人让许航皱紧了眉。
男人金色的发丝一丝不苟的梳在脑后，穿着黑色的正式西装，格外深邃的五官和面部轮廓以及蓝色的眼睛表明了他的种族，嘴角那始终礼貌而且温和的笑容和许航认识的某个人简直像极了。
罗伊。
自从上次薰衣草别墅事件结束之后，霍伊尔家族的主位争夺也就此结束，罗伊·霍伊尔正式继承了老霍伊尔的家族事业，外人称呼他为小霍伊尔。
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见他，许航有点惊讶，他原本以为自己再也不会见到罗伊了才对，对于这个从小在黑手党家族长大的男人许航并没有多少好感，因为他在那方面的奇怪癖好。
脑子里又冒出了罗伊养的“小宠物”臣服在他脚下亲吻鞋尖的画面，许航总觉得自己的脑子里长了针眼，一些不该想起来的东西老是忘不了，就像上次在罗伊家看见的奴隶，又比如说更久以前差点被一个变态囚禁。
他就想不通了，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这种人？放着女人不喜欢，偏偏要去招惹男人，男人浑身硬邦邦的，脾气还大，最主要的是，这根本就产生不了荷尔蒙之间的相互吸引吧？
路凡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叠文件，罗伊接过仔细浏览了一遍。
“原本计划转让给他儿子的股份被收回来了，发生什么了吗？”罗伊说着流畅的英语，眼眸微抬，路凡神色平静的伸出左手食指，然后弯了弯。
“他儿子喜欢男人。”
罗伊有点惊讶的挑了下眉，就像是觉得这件事情很不可思议一样。
“就因为这个？”
“这个理由不算严重吗？”路凡带讽刺的笑意，“没有因为这件事情断绝父子关系的原因是李伦宇只有他一个儿子。”
罗伊摇了摇头，看起来有点失望。
“或许我应该考虑一下是否应该与他合作，说不定他会歧视我。”
路凡听完大笑。
“霍伊尔先生，就现在这个社会来说，人们完全不会对其存在产生偏见的事物也许就只有金钱了。”
“我也这么认为。”罗伊听到路凡说的话之后，神情又变得官方起来，官方的笑，官方的懊恼，官方的一切。
两人没有在房间里待多久，罗伊离开的时候带走了一份合同，但是在房间再次归于平静之前，罗伊抬起眼睛往这边看了一眼，似乎透过黑暗看见了正潜伏在深处的许航。
他的嘴角弯出了一抹无法形容的笑，就像在说好久不见。
窗外吹来了一阵风，许航浑身一个激灵。
路凡身边没有跟着那位保镖，那个许航始终觉得眼熟、却一直无法想起是谁的人，许航觉得自己一定是什么时候见过他，而且两人之间肯定有过某些交集，他甚至怀疑会不会是那个保镖整过容。
窗外刮着很大的风，许亦凛坐在教室里，虽然感觉不到外面的温度，但是耳朵通过分析也可以得知那到底会有多冷。老师还在讲课，这种授课模式没有任何的思维发散余地，如果只是将知识填充进大脑里，那许亦凛完全已经没有再听下去的必要，就像铭刻在基因里的天赋，他似乎天生就有理解这些东西的能力。
一早起来许航就不见了，刚好就在今早许亦凛又捕捉到了那种被跟踪的不适感，他时不时会看见一个穿着棕色皮夹克的男人在离他不远的拐角处，进入学校之后那目光就消失了，许亦凛不知道那个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许亦凛可以确定的是，上次自己看见的人就是今天这个男人。
课间操有二十分钟的课余时间，许亦凛听到下课铃声之后起身，正准备离开教室的时候，李钦杰站在门外，朝他挥手示意。
教室里的人很快就走光了，李钦杰没有穿校服，他把手里的书包随便扔在地上，然后转身靠在桌子边缘看着许亦凛。
“有事吗？”许亦凛难得主动开口，而且对方还是李钦杰，李钦杰点了点头，双手插在兜里，轻浮的表情让他看起来有点玩世不恭。
“当然是有事才会来找你。”李钦杰从课桌上拿了支笔，一圈接一圈的转着。“如果你够识相的话就应该知道，我一直都很看不惯你。”
许亦凛不屑的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我想应该有人告诉你了，我是喜欢男人的。”李钦杰抬起眼睛看着许亦凛的表情，目光中透着一股随便。“我还说过，我觉得你爸很帅。”
被李钦杰的话刺激到了，许亦凛的眼神变得有些愤怒，而李钦杰看见他这个样子之后夸张的笑了。
“李骁那个娘受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把老子和他的床照到处乱发，某个家伙偏偏还多管闲事的举报给了学校，居然说我可能对你居心不轨，真是有意思。”许亦凛的脸色有些发白，事实上他的智商或许跟上了李钦杰陈述的速度，但是情商并没有跟上来，他依然停留在那句“我觉得你爸很帅”上面。
“如你所见，我领了一个停课处分，但我实在是不想恶心自己，所以我想澄清一下——我对你真没意思，你再长成熟点可能会有，但现在是真没。”
“我当然知道，但我更想知道你到底对我爸爸抱有什么心思。”
许亦凛觉得有点恶心，他不想和李钦杰讨论这个尴尬的问题，他更关心为什么李钦杰总是不断重复在他面前说许航很帅。
靠着桌子的少年笑了起来，他的视线追随着手中的笔转来转去，一派漫不经心的模样。“这个问题很简单啊，我以为你已经知道了，不过可能是我想多了吧。我想和他上床，就这样。”
那张图片通过李钦杰露骨的描述被回忆重组，而主角被替换成了许航。许亦凛突然觉得有点口干舌燥，身体的某处涌起了一股前所未有过的感受，心跳在此刻也跟着加速。
“为……为什么？”许亦凛有点语无伦次，他还没有做好准备接受李钦杰的价值观，在他看来，许航与他之间隔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障碍，在那奇怪的感情萌发的时候，这层障碍很好的隔断了他更深入的想法，但是现在，李钦杰似乎正在无意识的帮他打破这层障碍。
爸爸并不是……不可侵犯的？
可以做那种事？
他可以和别人上床？
手机中那张被肉色和水光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