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一林终老》第34章


曾河谷闻言,仰头大笑了起来,一时间宣和殿内四处都响着他的笑声,皇帝只觉得他笑得令人发冷,背后竟然早已经濡湿一片。
“证据?先皇亲自草拟的圣旨可算得上证据?”
皇帝这下算是彻底的慌了。当时他安插在先皇身边的小太监慌慌张张的跑来向他报信,说是偶然听到先皇与曾河谷闲聊,言辞中对当时的君蝉华颇为赞赏,还说想要将太子之位授予君蝉华。他当时只觉得心寒无比,自己多年来对先皇恭恭敬敬,孝顺无比,到头来他却想把东宫之位给君蝉华。他才是嫡长子,他才是东宫之位堂堂正正的主人,西宿未来的主人。一想到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到头来都会落到君蝉华手中,他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在上涌。于是,他找来余临乐,于市井中买到了无色无味的迷药,将它混于汤羹中,送到了先皇的面前。
先皇那夜倒是十分的开心,将汤羹喝得一滴不剩,父子二人倒是久违的一番畅谈。他原本已经放弃了弑父的打算了的,可千不该万不该,先皇慢慢睡过去的时候,竟然迷迷糊糊的嘱咐他:“日后待蝉华登基,你身为兄长,一定要尽力帮他打理朝政,切不能生出不轨之心。你眼界心胸皆没有你弟弟开阔,不适合这把龙椅。”
他又怎能甘心?同是至尊的血液,凭什么是他而不是自己,还想让自己日夜跪拜在自己弟弟脚下,为他劳心劳力。何其可笑!心中杀意顿起,他将自己已经有些年迈的父亲拖至床上,用放在不远处狐皮大麾死死压住了沉睡之人的口鼻,直至自己的父亲死在自己手下。
那晚对于他来说,也是如同噩梦般的存在。迷药性大,父皇直至死的时候,还是面色安详,嘴角还有着笑意,多半是为自己的儿子夜深送来的羹汤吧。天底下没有什么比来自儿女的关心更能让为人父母的开怀了。
所幸还有余临乐跟在身后。他杀了当时在殿内服侍的宫女,收走了盛过汤羹的东西,将一切恢复原状,带着已经呆滞的君席楼回到了自己的寝殿,开始着手准备面对第二天皇帝的死讯和之后顺理成章的登基大典。
但当时报信的小太监并未曾提及草拟诏书一事,他也就以为先皇不过是有了打算,一切等着君蝉华从天泽回来才会着手实施罢了,却万万没想到今天,曾河谷竟然真的从怀里,掏出了一卷诏书。
“老奴当日逃出宫时,想到你之后会篡位称帝,便冒死从殿中悄悄拿走了这诏书,为的就是等到今日,在文武百官面前,揭开你这狼子野心!”
魏玉连忙接过曾河谷手中的诏书,与身边文臣细细琢磨了许久,扬声道:“此诏书确为先皇字迹,诏书所言的确如曾公公所说,皇次子君蝉华,皇室血脉,端良纯厚,天意所属,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繁四海之心。”
魏玉身为丞相,两朝元老,与先帝也是私交颇深,经他断定过后,百官自然毫无怀疑,如此一来,这君席楼弑父夺位,指使余临乐杀害国之将才的罪行,也算是铁板钉钉了。
以魏玉为首,百官纷纷朝君蝉华跪下:“请徐王殿下顺从先帝遗诏,登基称帝!”
君蝉华面露难色:“不可不可,这万万不可!”
曾河谷悲戚喊道:“徐王殿下今日不登基,是打算让这龙椅上弑亲父违伦常之人继续为人君,遭天下耻笑吗?此等有违天理之人,又怎能担当此位?还请徐王殿下勿要推辞,拨乱反正啊!”
百官齐道:“请徐王殿下拨乱反正!”
皇帝站起来,指着殿下百官怒道:“魏玉!魏丞相!你们如今是要造反吗?朕还在这儿呢,你们一个一个就求着徐王登基,真是胆大包天!”又指向君蝉华,“好啊!好啊!真是朕的好弟弟!朕问你,你也想如同他们所说,登上这皇位。来替代朕嘛?”
君蝉华正色道:“臣弟并无此意!但臣弟还请皇上,作为先皇的儿子,如实告诉百官,曾公公所言,是否属实?”
司礼监侍郎闻言扬声道:“先皇诏书在此,徐王殿下应当遵从先帝遗诏,继承大统,以正天下!”
此言一出,余下百官纷纷附和:“此话言之有理!徐王殿下应以先帝遗诏为主,切不可因顾忌手足之情而纵任此等违背天理之人打理天下。”
皇帝见满殿内文武百官竟无一人为他辩解,心中尽是绝望。先帝遗诏一出,他再也没有了任何理由留在这皇位上,但他又如何能甘心?自古以来为王为君者,哪一个脚下不是血流成河。既然他没有所谓的名正言顺,那就自己做出一个名正言顺出来!
百官正议论纷纷之时,宣和殿殿门突然被重重的围了起来。余临乐身披盔甲,身后跟着一大批皇宫卫军,手持□□,寒光洌洌,对准了殿内惊慌的百官!
“徐王君蝉华意图煽动百官造反,臣救驾来迟,还请皇上恕罪!”余临乐快步走到殿中,大声道。
皇帝总算暗自松了口气,整了整略微有些凌乱的衣裳,道:“来的好!徐王意图谋反,殿内百官被徐王妖言迷惑,迷途知返者既往不咎,执迷不悟者,就地格杀!”
君蝉华向前一步:“皇上不可!”
皇帝冷笑:“有何不可?你,还有你身后这群人,意图大殿之上逼朕退位,朕偏偏不从!朕乃皇长子,为何不能继承大统?朕才是最名正言顺的!”
魏玉站起身来,指着台阶上已经有些癫狂的皇帝,怒斥道:“果真是狼子野心之人!余统领此举,是准备把臣等全杀死在这殿堂内,然后佯装一切都没发生过吗?果真是丧心病狂!先帝一生仁慈,为国为民,怎会有如你这般的继承人?”
皇帝也不生气,挥了挥手:“废话不说!现在,朕给你们最后一个机会,想活着的,便起身站到角落去!今日过后,只要你们对朕忠心耿耿,朕可以既往不咎,让你们享有同以往一样的荣华!”
然而静默半饷,殿内并无一人起身!皇帝只觉得可笑,道:“好!好!真是好极了!自寻死路!余临乐,动手吧!”

☆、第 33 章
? 余临乐闻言,缓缓扬起右臂,正欲号令候在殿门口的守军攻进来之时,一只箭矢从殿外飞进来,径直穿透了余临乐的右臂,一时间殿内尽是余临乐的哀嚎声。
鲜血四处喷射的时间内,围着宣和殿的卫军脖子上,已经悄无声息间被架上了冰冷的刀。
宁扶留身着难得一见的白衫进了大殿,全然不顾哀嚎中的余临乐,站到君蝉华面前:“魏侍郎托人传口信,说是宣和殿内有变,情急之下,宁某私自用了徐王兵符,将驻扎在清都城外的士兵召了进来,还请徐王饶恕宁某私调兵符之罪!”
众臣见来人是君蝉华的人,毫不费力的解了眼前困局,纷纷松了一口气。
君蝉华颇为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宁先生此举简直是救了本王及众臣的性命,何罪之有?”
宁扶留也不再多言,双手将兵符又送回了君蝉华的手里之后,便退到了一旁。
皇帝在余临乐倒地哀嚎之时便已经心生绝望,见君蝉华收回兵符,不由得大声喊道:“好你个徐王!你竟然敢伪造兵符,还敢说你没有造反之心?”
君蝉华一步一步踏上阶梯,走到慌乱无比的皇帝面前,面色沉痛道:“你到如今都不曾悔改?冉州兵符向来分主次,舒赫将军执次符,父皇执主符。这兵符,是父皇在我去天泽之时赠与我的。你身为父皇的儿子,竟然丧心病狂到弑父篡位,实在是天地不能容忍。我这个做弟弟的,也无法因你我手足之情,便放任你留在这龙椅上,胡作非为!”
下一刻,殿内突然又喧哗了起来。余临乐趁众人不注意的空当,三两步跨上台阶,左手拔剑朝君蝉华狠狠刺去,一脸癫狂之色。宁扶留见状,飞身奔向君蝉华,指尖朝剑尖一拨,余临乐的剑便刺进了君蝉华身旁的皇帝,鲜血涌出,很快将明黄色的龙袍染成了血衣。
皇帝倒下的时候,仍是一脸错愕,不明白为何那把剑径直刺进了自己的身子,然而一切疑惑,都再无任何意义。
君蝉华一脸悲戚,蹲下身子凑近君席楼颤抖的嘴。“你杀了朕,你也不会好过。朕已经送了信鸽给融城的暗卫,想来你再过两天,就能收到洛清绾的死讯了吧,哈哈哈哈。朕死,也要个垫背的。”说到最后,声音一片阴狠。
君蝉华轻嗤一声:“皇兄啊皇兄,你当我愚蠢如你,没在融城留下后手吗?你我原本可以兄友弟恭的,可是你自己容不下我,容不下一切对你有威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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