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代天香》第79章


郭怀的站立处,可以俯望整座禁宫,他望着禁宫内的一点点灯火,也望着“午门”方向
那上腾夜空的光亮,一动不
动,一任夜风吹动他的衣袂,一任左臂的鲜血不住下滴,脸色冰冷中微透苍白,简直就
像一尊石像。
禁宫内的灯火,没有变动,“午门”方向那上腾夜空的光亮,却渐渐散去,黯淡。
突然,郭怀他开了口,哺前自语,话声低得只有他自己听得见:“胡姑娘,我不得已,
你要原谅,我不求任何人的
谅解,但求无愧我心,希望不要再惊动你,也希望你不要再来了!”
话落,他微转身,曲膝向东跪,遥遥一拜,那地方,有株已经枯死了的海棠树,正是崇
祯皇帝殉国处,站起后,他
回过身,就待提气跃起,也就在这时候,他双目冷芒电闪,霍地转脸西望。
西边,十几丈外,一处黝黑的暗影中,走出了一条无限美好的身影,而且不徐不疾的走
了过来。
他看得一怔,脱口叫道:“韩姑娘!”
那条无限美好的身影,可不正是姑娘韩如兰?
韩如兰也是一身大红衣衫,可是一张娇靥上,颜色却苍白得怕人,也难掩那令人望之心
酸的推怀。
她隔丈余停步,话声冷得像冰:“是我,你绝没想到吧?”
郭怀道:“我的确没有想到,姑娘会出现在此时此地。”
韩如兰道:“不要小看我,景山虽是列为禁地的大内之镇,你能来,我也能来。”
郭怀很快走过了神:“姑娘误会了,我无意——”
“不管你是什么意思!”韩如兰截口道:“你应该想得到,你既然惊动了玉贝勒跟我凤
楼姐,就也惊动了我。”
的确,玉贝勒之所以能及时赶到“天安门”前,那一定是有人赶往神力候府报信,威远
镖局的几位跟胡老夫人还在
神力侯府没走,那么,既然玉贝勒跟胡凤楼这对新婚夫妇得到了信儿,姑娘韩如兰岂有
不被惊动的道理。
不但是韩如兰,恐怕神力侯府上下,包括神力老侯爷夫妇,都已经被惊动了。
郭怀道:“那么,姑娘到这儿来,是——”
韩如兰道.“你不会把我这时候到景山来,当作是巧合吧!你到这儿来,是因为你想避
开耳目,等我义姐跟玉贝勒
走了之后再进大内,我到这儿来,也总该有我的理由。”
第二十章 
姑娘一语中的,恰好说中了郭怀的心事,郭怀的心神不由为之震动了一下,他避开了前
者,只针对姑娘的后者,道:“应该是这样。”
他没问姑娘有什么理由。
韩如兰却不容他不问:“你不问问,我是为什么到这儿来?”
郭怀道:“姑娘不提,我不便问,姑娘要是愿意说,那自是另当别论。”
韩如兰道:“我是暗中跟着你到这儿来的,我还怕你觉察,结果你居然一路茫然无觉,
这恐怕是天意了。”郭怀道:“我明白了,姑娘察知了我的心意,是来阻拦我进大内的,这
我可以理解,胡韩两家是一家人。如今,傅胡两家给了亲,也就等于、胡,韩三家是一家
了,姑娘当然要向着玉贝勒了。”
韩如兰道:“你错了,你进不进大内,跟我一点没关系,我也一点不关心,我所以跟在
玉贝勒和我义姐之后,是来看看他们是不是能缉获你,如果能缉获你,我要扎你两剑,如果
不能缉护你,我也要凭自己的本事扎伤两剑,现在他们并没有能缉获你,所以我暗中跟踪你
来到了景山。”
郭怀目光一凝:“我明白了,姑娘所以此时此地现身,只是为扎我两封?”
韩如兰道:“不错,就是为这。”
“我跟姑娘有仇?”
“我为我,为我爹,也为三格格。”
郭怀微点头:“我明白了,我完全明白了,姑娘真这么仇恨我么?”
韩如兰道:“我爹像变了个人,我心碎肠断,可怜的三格格更赔上了一条命,你不觉得
你这一问问得多余?”郭怀沉默了一下,道:“我并不在乎姑娘会对我怎么样,因为进过一
趟大内之后,我就要走了,也永远不会再到京城这个地方来了。在这个地方,我收获不少,
但是失去的也很多,我并不在乎多增添一桩。只是我不愿意任何人为我在心里种下这么深的
仇恨,如果我告诉姑娘,这几件事都不能怪我,姑娘一定不会相信,甚至听不下去。”韩如
兰道:“你这句话算是说对了。”
郭怀道:“那么我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了——”
一顿,接道:“姑娘自信,凭姑娘的所学,能如愿以偿的扎我两剑?”
韩如兰道:“我没有这个把握,不过我可以舍命,拼死也要扎你两剑,除非你先放倒
我,让我连出手之力都没有。”郭怀心情再震,因为他不但清晰听见了姑娘所说的每一个
字,也从姑娘冰冷的眼神之中看到了令人不寒而凛的杀机,仇恨,还有无比的决心。
沉默了一下,他道:“姑娘认为,只扎我两剑,就能消除心里的仇恨?”
韩如兰道:“应该可以了,之后,缉捕你也好,杀你也好,那就是官家的事T。”
郭怀两眼奇光暴闪,但旋即又隐敛得无影无踪,他猛吸一口气,然后缓缓说道:“那
么,不需要姑娘凭本事,凭修为,姑娘只亮出剑来,就能轻易的如愿以偿。”
韩如兰目光一凝:“你什么意思?”
郭怀道:“姑娘,郭怀带着一身的血海深仇,但是这一趟来京,我不是为报仇雪很而
来,走了以后也不愿留下任何一点仇恨。所以我愿意站在这儿任凭姑娘扎两剑,以消除姑娘
心里对我的仇恨,我只有一点要求,请姑娘别向我的要害下手,因为我还有一件大事未
了。”
韩加兰呆了一呆,道:“怎么说,你愿意任凭我扎两剑?”
“不错。”
“这话可是你说的?”
“姑娘,郭怀还能重一诺。”
韩如兰一点头,道:“好。”
翻腕从抽底掣出一柄匕首,又道:“我没有带剑,用匕首也是一样的。”
应该是一样。
话落,她跨步欺身,带着一阵香风,到了郭怀跟前,匕首一举,直指郭怀。
郭怀一动没动,连眼都没眨一下。
只听韩如兰道:“你说你有一身血海深仇,你有一身什么血海深仇?”
郭怀道:“姑娘,那是我的事。”
“那么,你又还有一件什么大事未了?”
“这可以告诉姑娘,我还要进大内,我非进一趟大内不可。”
“伤了你的要害,你就行刺不了皇上了,是不是?”
“姑娘,我无意伤是上,我进大内也不是为了行刺。”
“听我义姐说,你是前朝一位郭将军的传人,论起来,你该是官家眼里的‘叛逆’首脑
人物。”郭怀道:“胡姑娘太高看我了,我无德无能,我担不起这个重责大任,老人家也没
有把这个重责大任交付给我。老人家认为,刺杀一个当国的,并没有多大用处,在这一个当
国者之后,还有无数个当国者,我要是有意行刺,再有十个当国者,也早死在我刻下了,再
说,这一趟进大内,要是为了行刺,我也就不会提着剑这么一路走来了。”韩如兰道:“可
是我刚看见你向着那株海棠树行了跪拜车L。”
郭怀道:“姑娘,我总是汉族世胄,先朝遗民!”
韩如兰脸色为之一变,道:“那你为什么非要进大内不可?”
郭怀道:“我要找一个人。”
“你要找一个人?你要找什么人?禁宫大内,怎么会有你要找的人?”
“这个人很久以前就进了宫,算算到今天已经有廿年了!”
“廿年了?那是什么人,跟你有什么牵连?你为什么要找他?”
“姑娘,这,恕我不能再告诉你了。”
“那么,你进宫既不是为了行刺,还有什么怕伤要害的、’“因为我还要进大内,不能
死在姑娘手下,姑娘也未必要置我于死地不可,那么,进入大内之后,我要自卫----”
“我懂了,我不是非要你的命,所以也不一定非向你的要害下手不可。”
“谢谢姑娘,我别无所求,姑娘请下手吧!”
“你当我会不敢,不忍?”
韩如兰柳眉一剔,脸色更冷,冷得能让人不寒而栗,话声一落,皓腕倏挺,玉手里那把
森寒凛人的匕首闪电前递,直指郭怀左肩!
肩膀上,不是要害。
郭怀没动,真没动,甚至两眼也真没眨一眨。
只听“噗”地一声,锐利的匕首刺破了郭怀的左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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