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代天香》第109章


这是一家野店,店不大,可是它就座落在这唯一的一条路的旁边,是来往行人客商所必
经,所以,尽管店小,生意不恶。
说生意不错,那是人家掌柜的知足,一天下来能挣个温饱,够糊口,没饿肚子,也就够
了,人家不是指望座儿上的几成,大把大把的银子往里收。
座儿上几成,大把大把的银子往里收,那是在大地方的大酒楼、大饭庄,不是他这儿。
提起座几,说来可怜,他这个野店也不过三张破桌子,几条板凳儿。几条板凳里,还有
两条是三条腿的,坐的时候还得留神,不然非摔个四脚朝天大爷壳不可。
店里卖酒,外带几味简单的酒菜,不喝酒的时候,有大碗大碗的凉水,喝个够,不要一
文钱。
所以,与其说是卖酒食的店,不如说它是个供来往行人客商靠腿歇脚的地方。
这么一个地方,生意再不恶,能指望它赚多少?
就拿如今来说吧,正晌午日头毒得能烤出人的油来,这条路上一眼望去,都到了头儿了,
看不见一个人影儿,店里也不过才坐了三个客人。
再有人那是在路边田里的庄稼汉,三五个,有的挥锄翻上,有的坐在地里歇息,尽管都
是满头大汗,可是人家谁会上他这儿来?家就在附近,再说也舍不得啊!
就这么三个客人,已经够掌柜的忙了,切这端那,手忙脚乱,真要是一拥多少桌,座儿
上几成,那还得了,他也就这么个开野店的命了,其实人家原也就没指望能赚多少嘛。
掌柜的手忙脚乱不是,偏就有那添忙的,就在这节骨眼儿上,店里又进来一位。
这位跟前三位不一样,前三位都是粗壮的中年人,一看装束就知道是江湖道儿上的爷们
儿;这位则是长袍马褂儿,俊逸白净非常斯文、典型个公子哥儿读书人。
公子哥儿读书人归公子哥儿读书人,这种天儿,难得他长袍马褂穿得上身,可是怪了,
那三位大把大把的汗珠,混向衣掌水淋似的都湿了,连掌柜的热得鼻尖上都冒了油,他别说
汗了,居然连一点儿汗星儿都没有。
许是,读书人深诸心静自然凉之道吧。
这位一进店,立即引来了那三位的六道目光,倒不是因为他没出汗,而是这条路上还没
风过这么俊逸不凡的人物,就算曾经看过,既然是这种装束打扮,不是坐轿,就是马车,再
不该有匹坐骑代步,怎么也不该是凭着两条腿走来的。
掌柜的可没觉得他怎么特别,进门来的都是客人,江湖道上的爷们儿更不好惹,招呼是
招呼上来,可是只动嘴,没动人,人忙着切着端那呢,分不开身了。
公子哥儿是读书人,读圣贤书的人都有修养,人家没介意,不在乎,自己找张桌子坐了
下来,还微一笑说:“不要紧,我不急,你慢慢来。”
人白净,这微一笑,连那口牙都是既白又整齐的。
好不容易,掌柜的忙完,把那三位的—一端上了桌,他过来招呼公子哥儿,那三位等了
半天了,酒一倒,筷子一拿,也就要开动。
公子哥儿他没理已经到了他桌旁的掌柜的,突然对那三位说了话:“三位能不能稍侯一
下?”
那三位一怔,都停了手,好不容易才从他身上移往面前桌上的六道目光又投射了过去。
掌柜的也微一怔,可是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没接话。
只听公子哥儿又说了话,他居然这么说:“三位稍侯一下,听我跟掌柜的聊两句……”
哪有这种事儿?这又是为什么?他要跟掌柜的聊,关人家吃喝什么事,他爱聊他聊他的,
干吗拦人家吃喝?
那三位也怪,只六道目光望着他,没一个吭气儿,没一个问,可也没一个动筷于,显然
听了他的。
倒是掌柜的想说话,可是公于哥儿没给他机会开口,公子哥儿又微一笑,还是冲那三位:
“因为我略懂医道,知道这种天儿太急吃喝,会坏肚子伤人……”
敢情是为这?
他解释了,不知道那三位满意不满意,因为那三位仍没一个开口,没一个动。
掌柜的抓住机会说话了:“您这位……”
开口没成一句,只三个宇。
只三个字就够了,好一口地道的京片子。
公子哥儿还是没让他说下去,硬把他的话截了:“掌柜的开这个店多久了?”
掌柜的可能说了,忙道:“开了不少年了。”
公子哥儿道:“平常看店照顾生意的,不是掌柜吧?”
好好儿的,问人家这个干什么?不是不能问,而是这时候问不着嘛,简直怪事!
怪事不是,偏就碰上了怪人有耐性听,那三位一动不动,一声不吭,听着呢!
掌柜的道:“不!多少年了,这里里外外的,全忙我一个人儿。”
公子哥儿“啊哟!”一声道:“真瞧不出,也真难为掌柜的了,只是既然这么多年来一
直只忙掌柜的一个人,掌柜的你该是位熟练的好手了,怎么今儿个在座在人不过三位,掌柜
的你怎么就手忙脚乱顾不过来了呢?”
掌柜的脸色微一变。
那三位只互望了一眼,仍没别的动静。
掌柜的那里脸色微变,一时没能接上话。
可是,这里,公子哥儿他又开了口:“或许是我这个初到贵宝地的人大惊小怪,人只掌
柜的你跟这个店透着稀罕,就是你们这儿种庄稼的也跟别的地儿不同。人家别的地儿,种庄
稼的下田,都是一早、一晚,我从来没见过,晌午天儿顶着太阳在田里干活的,而且锄来锄
去只在一个儿,既不像除草,也不像翻土,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掌柜的脸色又变了,这回不只是变一变,而是连变了好几变。
那三位又互望了一眼,也只是又互望了一眼,仍然没什么别的动静。
公子哥儿笑了,微一笑之后又道:“行了,我话说了不少,三位的燥热劲儿也应该过去
了,可以吃喝了,请吧!”
终于可以吃喝了,那三位,马上有了动静了,三位里的一位,三十多岁的一个,浓眉大
眼,红红的一张脸,关老爷似的那位,他拿起酒壶斟了一杯,然后举了起来,但却不是冲两
个同伴,也不是冲公子哥儿,而是冲那位掌柜的:“大热天儿,掌柜的忙了半天,挺累了,
我敬掌柜的一杯!”
这种客人难得,其实这也是人情世故,人家掌柜的忙了半天了,即使人家是做这个生意
赚这个钱的,这头一杯让人家喝了,以慰辛劳,做客人的吃不了亏,不但吃不了亏,掌柜的
心里一舒服,就算这回不给你少算点儿,下回冉来,也一定会特别殷勤热络,菜给你弄好点
儿,甚至酒多打点儿,肉多切点儿,这还不占了便宜嘛?
哪知人家掌柜的也懂礼,闻言见状,忙摇了双手,脸上是一脸的笑意,强笑:“不,不,
哪有这个道理,吃喝端上桌,到如今您三位还没动过呢,我怎么能喝这头杯酒?再说我也不
会喝酒,好意心领,您三位还是自请吧!”
人家话说得明白,不能喝,也不会喝。
应该就此作罢,可以算了。
哪知浓眉大眼,一张红脸的那位是个死心眼儿,一声:“不,这一杯,掌柜的你无论如
何要喝。”
他端着那杯酒站了起未,就要向着掌柜的走过去。
就在这时候,公子哥儿又笑了:“这位,别难为掌柜的了,他又要忙了,又有客人上门
了。”
又有客人上门了,哪儿呢?
那三位,连掌柜的也算上,都扭头往外看,门口空荡荡的,没有什么人。
那三位,还有掌柜的,都不免暗自诧异,也就在他们暗自诧异的当儿,人来了,真来了,
门口人影晃动,一下出现了四个。
不是别人,赫然是刚在田里顶着大太阳干活儿的那几个庄稼汉,满头满身时汗,衣掌都
湿透了,可就是混身上下没一点儿泥星儿,一个个也一脸的阴冷膘悍色,就是没有庄稼汉朴
实淳厚像。
人家公子哥儿没说错,一双耳朵比他们也听见得早。
那三位禁不住投过一瞥,带点儿惊异,也包含着敬佩!
掌柜的可找着解围的了,笑了,可却笑得阴冷狰狞:“你们来得正好,咱们这生意是做
对了,终于碰上了点子了,该开市了。”
“咱们这生意”,敢情掌柜的跟几个庄稼汉是一伙的。
开野店跟种庄稼的怎么会是一伙,不用说,这几个庄稼汉一定有“暗股。”
四个庄稼汉一听掌柜的这么说,马上动了,四个人跨步问了进来,各一探腰,铮然龙吟,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