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英雄之一衣带水》第108章


凌波却背过身去,摇了摇头:“我想站一会儿。”
龙溟耸了耸肩,起身走回她身边站定,面对凌波疑问的目光,笑吟吟地答道:“我怕你再突然睡着。”
凌波先是一呆,随即又闪过一丝恼怒,倏地转身往回走:“我们还是走吧。”
龙溟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三两步跟上她的步子,想了想,凑近她耳边说道:“谢谢,但我真的不累。”这不难猜,因为她从不会为自己要求什么。
显而易见,凌波再度目瞪口呆了。
不多时,长安城就已近在眼前。这城墙近看比起远观要巍峨雄伟得多,高高的门楼上写着“含光门”三个大字,只是油漆略有剥落,没那么金光灿灿而已。城墙上也处处皆是斑驳的痕迹,甚至塌陷了一块,露出了夯土的内核来。缺口的另一侧依稀可见几座毡篷,应是驻扎了一支小队。
看来长安陷落的过程,也没有外界认为的那么和平。
到底是长安,不比那些输于看守的小城小关,西南面的城墙只开了含光门一座城门。
两个孔武有力的夜叉卫兵一人一支酒囊,坐在城门洞下对饮,说笑声在门洞中来来回回地震天价响。两人都梳着发辫,蓄着大胡子,穿着同样的铠甲,乍一看竟辨不出不同来,惟有肩头披着的兽皮披肩不大一样,看来应是各自打猎的收获,披在肩上既是保暖,也是一种炫耀。
令人意外的是,那两人边上还站着一个蓄着八字胡的汉人,尖眼淡眉,脸颊凹陷,身上穿着的还是旧城官差的装扮,瘦小的身形在瑟瑟寒风中冻得微微颤抖,一副恨不能把自己缩成一团的架势。
看到有车靠近,那两名卫兵只瞟了一眼,就继续推杯换盏去了。反倒是那个汉人官差走上前来吆喝道:“停下停下!干什么进城的?”
龙溟稳稳地停下车,对着那人一拱手:“禀官爷,我与拙荆乃是投亲而来。”说着递出了早已备好的户籍文件。
那官差匆匆扫了几眼,又上上下下打量了几圈龙溟,象征性地搜了搜身,这才踱步走向马车,上上下下细细检查了一番,见无异状,又一把掀开帘子。
马车内陈设十分简单,只有几个打理得整整齐齐的包袱,此时都摊开来放在面前任他查看,凌波低眉顺眼地跪坐在里面,朝那人躬身一礼。影影绰绰间看不清眉目,这一动作却不意露出一小截雪白的颈子来。
那官差不禁心神一荡,待要细看,龙溟已抢上一步,伸手攥住帘子往下一拉,恰恰好隔住了那官差的视线,另一手塞了一枚银锭在他袖口,笑吟吟地说道:“请官爷通融。”
正文 章二十五 长安巷陌(3)
那官差掂了掂银子重量,又瞟了瞟帘下露出的马车一角,一时有些犹豫不决,没话找话地问道:“小娘子是何方人士?与此人同行可是受了胁迫?”
龙溟心中火起,却又不好发作,脸色却是一沉再沉。
凌波只得回道:“回禀官爷,民女随夫君来此投亲,并未受人胁迫。”
这声音轻灵婉转,更让那官差兴起了一睹庐山真面目的好奇。
两人就这么拽着帘子一僵持,却引起了那两名卫士的注意,呼喝着向他们走来。
龙溟心中暗叫不妙,只得由着他们一把掀开帘子。两名卫士把马车内扫视了一圈,这才注意到端坐其中的凌波,她仍是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处,由始至终不曾抬头看上一眼。
她这般镇定自若,倒教两人不由得心生诧异,对看一眼,朝着里面喊了一句什么,并做着让她出来的手势。
龙溟一皱眉,把心一横,对凌波说道:“出来吧。”
凌波低声应是,在三双眼睛目不转睛的注视下一步步挪出了马车,朝三人敛衽一礼,当她抬起头来,当真是连阴沉的天色仿佛都亮了起来。
那三人的目光渐渐地变了。龙溟的眼中寒光一闪,面上却仍是客套的笑:“请三位官爷放行。”边说边从怀中掏出一只羊皮卷,直接递给了那两名夜叉士兵。
那两名士兵本来没太当一回事,露骨的眼光仍直勾勾盯着凌波看,直到那羊皮卷刷的一下展开,末尾红色的印信避无可避地遮在他们眼前。
两人显然是愣了一下,对视一眼,表情变得十分古怪,态度倒是恭敬了起来,却又带着点瞧不起的意思,朝着龙溟行了一礼,就放他们通过了。
龙溟与凌波毫不马虎地还了一礼,牵着骡子一路缓行,待到了僻静处,才终于松了口气。
见四下无人,龙溟附身从车班下方取出一根略弯曲的横木条来,又从车毂上绕下一根铁丝,这赫然便是弓与弦。他又变戏法似的从青骡的鞍底摸出一柄匕首递给凌波,而另一头灰驴的鞍底还藏着几支箭。
然而凌波的关注点却另有其他。纵然这一路上对他的神通广大早已习以为常,她还是忍不住对那个神奇的羊皮卷产生了好奇。
龙溟不禁莞尔,非常识趣地递了过去,解释道:“这只是普通的通关文书,但最后的印信却是大有来头。”
“是什么?”凌波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可惜通篇全是夜叉语,一个字都不明白。
“是幽煞将军的金印。”龙溟笑得有些意味不明。
凌波不禁重新看向这张毫不起眼的羊皮卷,这想来定是他与郭成等三人南下时所得了,他们那时出生入死,这张文书怕不也是千辛万苦得来的保命之物,自己这般坐享其成,倒真有些过意不去。
她哪里知道这对龙溟来讲根本就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可转念一想,她忍不住问道:“既然有这文书,你为何还要……还要用什么瞒天过海之计?”当初她本想易容,却被龙溟阻止,说若把守门人的注意力集中在人身上,藏匿的兵器就安全些。
龙溟无奈道:“这东西太过惹眼,今日这几个小角色还好说,若是落入了有心人耳朵里,反而要坏事,所以若非万不得已,我也不想拿出来。”他本拟这出美人计至多只会导致多遭些留难,最终还是会顺利过关——看来他真是离开太久,底下人的规矩是越来越疏松了,思及此,接下来的解释,语气就更加不善,“更何况兵器的管制非同一般,就算是有文书,也非得经过重重检验才行,咱们非得露出马脚不可。”
听他这么一说,凌波也有些后怕,担忧道:“这胡人的文书,咱们两个汉人用了,会不会已经启人疑窦了?”
“那倒不至于。”龙溟答的肯定,“这文书本就是给汉人用的。”
凌波的脸上一瞬闪过惊奇,一年前就有不少汉人甘愿听夜叉差遣了吗?很快却又了然,守门人中有汉人官差,就已经说明一切了,不禁喃喃叹道:“这么快就忘本了……”
“这有什么稀奇?”龙溟的表情辨不出情绪,“不过是为了谋一条生路而已。”
凌波无言以对,两人都静默半晌,她才感慨道:“今日多亏有你。”顿了顿,舒了一口气,“也幸好谢大哥与我约在了城外的清虚观,至少他可以少了这道麻烦。”
龙溟一哂:“以谢兄的本事,区区一道城墙还拦不住他吧?江陵城太济观的道长们一定心有戚戚焉。”
闻言,凌波也想起了谢沧行辉煌的“盗酒”史,不禁莞尔
正文 章二十五 长安巷陌(4)
龙溟先前便已告诉过凌波,上官家在长安仍留有一处暗桩以便联络,自己与郭成等人当初南下就是有他们襄助才最终成行。凌波自然深信不疑。
两人一番商议,决定先找家客栈落脚,再去那暗桩周遭打探一番,随后再决定如何行动,这样比较稳妥。
他们要去的是真武观后、扶风巷(注)中的一户杨姓人家。“杨”在陇西乃是大姓,“杨家”也不知凡几,而扶风巷这一户便是上官家主上官信的夫人的本家。
上官家乃是坚决抵抗燕然三部入侵的“顽固分子”,纵然在大受打击、实力大不如前之后依然毫不低头,摆出了宁愿战至最后一人的态度。但杨氏却是最没骨气的墙头草,在铁鹞骑兵临城下的第一刻就宣布与上官夫人脱离一切关系,并且是第一批随同曾经的长安太守一同出降的士绅代表之一,可说是换来骂名无数,却也因此免于被上官家牵连,能够在风云突变之后仍毫发无损。
但显然不是所有的杨家人都这般胆小,或者该说,杨家的“墙头草”显然另有别情。
扶风巷这处宅子乃是杨家祖宅,但这一家族发迹之后,成员越来越多,祖宅早就不敷使用,多年前就在城外新建了一座山庄,几乎举家搬迁了过去,也方便就近管理偌大的田产。祖宅这里只留下一房人家打理。
当凌波走进扶风巷的时候,立刻就理解了为什么杨家要举家搬迁。这条少说也有百年历史的小巷实在是太过狭窄了,只两人并肩而行,就好像已经满满当当了似的,在黑沉沉的天空下,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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