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道禁果》第30章


“你要去哪里?”宗密问。宗密是华严五祖之第五祖。敬宗宝历元年,他大约是四十三岁,是终南山华严寺的寺主。
“弟子要去长安。”
“你先站起来说话。”阳春霞站起身子。宗密问她:“你刚才站在路中间大喝,说你是文安公主的后人,你有什么证据?”.“弟子没有证据。弟子也是前两天才从白马寺主的口中得知弟子是文安公主的女儿。”
宗密沉吟半响,道:“你上车来吧。”他向东尾移动,让出车厢的前半处位置。他挥了挥手,那两个和尚便去将车厢的另一边壁板取下。这样。这辆马车的车厢就只有前后有厢壁,而左右则没有厢板,路人皆可看见车厢内的人。
阳春霞正要上车,只见一个年约五旬的和尚走至宗密身边,轻声道:“启禀寺主,此去灵宝香严寺只有两个时辰的路程,而且在前面不远处要脱离官道,分路而行,实在不宜带这位女施主同行。”
宗密道:“带她一程又有何妨?”
那和尚道:“这位女施主的同门师姐天昊就在附近,咱们实在不宜带她同行。”
宗密正要说话,那和尚伸头过去,附耳极轻声地说:“寺主可听她说有人要杀她的话?”
宗密道:“正缘如此,老衲要带她一程。”
“寺主可知是谁想杀她?”
“是谁?”
那和尚嘴唇嚅动,说了几个什么字,只见宗密一听,顿时脸色大变,坐直了身子,垂下了眼皮,双手结佛印,再也不望阳春霞一眼。
那个五十多岁的和尚一挥手,两边的和尚连忙上前,眨眼间就将车厢左右两边的窗板挂上旋紧,车夫一挥马鞭,马车就急驰而去,八个和尚钻进两辆马车车厢,紧随其后,急驰而去。
泪水从阳春霞的双目中夺眶而出——什么人?什么人使终南山的华严寺寺主一惧如斯?是什么人要杀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这个孤女活与不活,威胁什么人了?为什么不容一个孤女活在世上? 。
灰影一闪,天昊师太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冷冷地说:“跟我回星宿海去!”
阳春霞当地一声拨出长剑,一剑便向天昊反削过去,这一招快如闪电,却削了一个空,她骤然感到身上数处穴道一麻,立时就不能动不能说话了,她的动穴哑穴全被天昊师太一闪之间制住了。
天昊师太绕到她的前面,从阳春霞手中夺下长剑,轻轻一抖,那长剑便被震断为数节,掉在了地上;天昊再从阳春霞左手中夺下剑鞘,扔向山野,冷声道:“‘飞虹削月’——这一招不就是我教你的吗?用来杀我?不觉得自己太嫩了一点吗?”
天吴师太说到这里,伸手在怀中一掏,阳春霞离得她近,看得明白,天昊师太从怀中取出了一条天蚕丝。这天蚕丝很细,透明性极高,天光从这极细的天蚕丝上射过,所产生的光线折射,几近于无,一般人根本就看不出来。这天昊取出天蚕丝,将丝头以内力逼直,就象一根针一般,对准阳春霞的耳垂子一刺,就将天蚕丝从阳春霞的垂子肉中穿刺而过,一阵刺痛传遍阳春霞全身,她却痛得喊不出来。
天昊以天蚕丝穿过阳春霞的耳垂,再将穿过的丝头收回来握在手中,然后便伸出左掌,在阳春霞肩头一拍,顿时将阳春霞的被制穴道尽数震开,随手又点了阳春霞的几处穴位,使阳春霞口动被制,不能嚼舌自杀,又点了阳春霞任脉一处穴位,使她不能将丹田中的真力运集出去冲断心脉。这一来,阳春霞便只能乖乖地在天昊的天蚕丝的牵引下,随她而去,既不能反抗,又不能自杀。
天昊一扯天蚕丝,一阵钻心刺骨的疼痛,便传遍阳春霞的全身。她不由自主地随天昊师太向西而去。
热泪如断线一般从阳春霞的双目中流了下来,刹那间,她真想立即死去!长安洛阳的大兵马道上,尽管是在远离城市集镇的山野溪流边,也时常会遇到行人,三三两两的、或单独的。人们看不见那根牵扯她的天蚕丝,只见她泪流满面地跟在一个中年师太身后行走。可阳春霞却认为凡是遇见的人都知道她的耳垂被穿,都看见了她所受的侮辱!她真想不要耳垂,纵然挣扎的时候将耳垂扯烂,也想挣脱这种使人终生难忘的羞辱,和天昊决个你死我活。可她还有一丝残存的理智,明白她和天昊之间武功相差太远,她不但拼不赢,连拼命求死的机会都不可能有。她只能乖乖地跟着她走。
走到无人之处,天昊突然望了一处山岩一眼,大声喝问阳春霞道:“你喊呀!你喊你是文安公主的女儿呀!怎么不喊了?!”
停了一下,天昊又大声问:“你不是想死吗?你这叛师灭祖的叛逆!你死呀!”
然后,天昊沉默着牵扯着阳春霞走了几十丈远,又冷笑几声道:“这味道真好受!真舒服!一根天蚕丝从耳垂中穿过,奇痛钻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喊呀你不是说你是文安公主的女儿吗?喊呀!”
阳春霞心中一动——这天昊女尼平日从不说一句多余的话,今日是怎么了?她莫非在耍阴谋,要用折磨自己去逼一个什么人出来?想到这里阳春霞心中顿时充满了恐惧——天昊折磨自己,自然是想要逼自己的亲人出来。可是,父亲被人杀了,母亲据说也是难产死了,她自己在这个世上并没有亲人,天昊在逼谁了莫非自己的母亲文安公主真的没有死?
阳春霞强忍痛楚,逼出了一个笑容——她笑了,笑得很甜,好像她是一个从小到大都用蜜糖泡着长大,一点苦也没受过的人一样,就好象她是一个人人敬若天神的公主!
她不笑还好,她不笑别人还能忍受。因为她受这点苦实在算不得什么,可她一笑,那在山野间躲躲藏藏的人就受不住了,就好象心脏被人挖了一块肉一样,一闪身就冲下了山来。
一个面蒙黑巾的女道士,头戴玄冠,着十八条黄裙帔,拦在官道中间,轻声道:“天昊师太,你放了她。”
那位道姑一现身,阳春霞就睁大了双目,紧盯着她——她是谁?
那道姑冷声道:“你将这位阳施主的三处穴道解了,将天蚕丝收回,放她离去。有什么事我陪你了断。”
“好。你先发誓,乖乖地随我去星宿海皈依佛门,从此以后不管有什么外来的引诱,绝不离开星宿海一步。”
那位道姑尚未答话,阳春霞已经焦急地大叫起来,她一说话,顿时无比痛楚,她的口腔周围穴道被制,舌头不能自由吞吐弯曲,说不出话来,只能喊出单音。可那单音却人人均能听清:“不!不!”她焦急地要那道姑不要发誓,不要受制于人!
热泪一下子就从那道姑的双目中涌了出来。但她立即控制住自己,她没有抬手去揩热泪,却当地一声从腰间拨出了长剑,随手挽了一个剑式,那剑式挽到右斜下角时,便凝然不动了。她凝剑不动,慢慢向天昊师太走了过去。
天昊一直以左手牵扯着那根透明性十分好的天蚕丝,她的右手一直空着,随时可以出拳出掌出指或拔剑发招,此时一见那道姑凝剑右下角端然走来,不禁大惊道:“你……你会轩辕剑法?”
那道姑恨声道:“将天蚕丝收了!”
天昊不理,引吭长啸。
那道姑慢慢走过来,离天吴不足五丈远了。她不敢急攻,是因阳春霞还受制在天昊手中。
天昊啸声更急更响。
从官道后面和左右两方的山野间,如风如电如鬼如魅般地出现了四个和尚,眨眼间便到了附近,将那道姑及天昊二人不远不近地围住。而直到此时,那道姑仍然不敢进攻天昊,因为她怕一旦急攻,天昊手中的天蚕丝并不放开,身形闪动之际,便会将阳春霞的耳垂撕裂。她投鼠忌器,竟然现身之后却束手无策,可见其心地单纯,对江湖门坎不但不精,简直就一点儿不懂!
阳春霞热泪长流,舌头不能转动的口中不住发声:“走——走!”
围在附近的四个人中,为首一个年近六旬的和尚合十道:“阿弥陀佛!请师太将天蚕丝收了,解了阳施主的穴道吧。”
另一个年约五旬的和尚道:“应该给这位仙姑一个公平决斗的机会。师太如感不便,便由老衲来打第一场吧。”
天昊师太一挥手,先收回了穿刺过阳春霞的耳垂的天蚕丝,然后解了阳春霞的穴道。
阳春霞被制之穴一解,立时走进场中,向着蒙面道姑跪了下去,涕泣道:“天昊师太折磨晚辈,为的应该就是逼出前辈了。请问前辈可是文安公主?”
那道姑持剑之式不变,说话的声音可变得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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