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离歌》第63章


“怎么这么开心?”顺其淡淡的说,落日余晖在他身后缓缓下沉,陈放不自觉眯了眯眼睛。
“不开心,开心啥?”陈放用手搭在眼睛上做凉棚,渐渐适应这不同于城市层层亭台楼阁遮挡的不羁夕阳,“刚被骂了出来。”
顺其怔了怔,没说话。
陈放抬眼看向比自己高一头,却每每显得手足无措的顺其。
“你呢,在这罚站是干嘛?”陈放问,“还想等着能看见敌军来犯?”
顺其笑着摇了摇头。
“总不能次次都好用的……”
陈放听这他这一如既往老气横秋的语气,心里玩心大起,趁着顺其晃神的功夫,伸出两根手指冲着他两眼戳去,速度并不快,动作也不可谓不温柔。
但是顺其还是条件反射的保住了他的手,而且是双手合握。
顺其愣忡了一秒,被开水烫一般的飞快缩回了手,潮红如波涛,一层一层的不住往顺其晒成铜色的面颊上爬。
反观始作俑者的陈放,因为恶作剧屡屡得逞,所以笑的格外促狭。
他本就是天地间云般来去,风流帐抵得上别人五辈子的积攒且能更胜一筹的绝世流氓。
他猛的窜到顺其身后,吐气如兰吹拂顺其面颊,却隔着一个最最暧昧的微小距离,用天下任何一个男人皆不能阻挡的喃喃软语在他耳畔说:
“呐……只要能保证边朝歌安全,我便是陪你睡一次,那又何妨?”
顺其听了这话,猛的转向陈放,后者早已在说完后便飞速撤开到一米开外站定。
但是陈放错了,顺其的眼中竟然是满满的受伤,间和着一丝丝的心疼。
“莫要再说……莫要再开这种玩笑,”顺其沉声说,语气是少有的认真和坚定,“我,不喜欢。”
陈放鼓鼓腮帮子,微微低下了头。然后又点了点自己的小脑袋瓜子,红头绳从身后随着墨发滑到右肩。
顺其呆呆的看着,等理智回笼的时候,手已经不自觉的抚上了那头绳与发……
陈放抬眼与之四目相对,两人皆从对方眼中看到未曾有过的流光。
“我会心疼。”
顺其定定的说,并不铿锵的语气却是不容置喙的倔强。
夕阳在地平线消失的最后一刻,一阵风吹过。
所有的暧昧情愫被这风激了一下,霎时消失不见。
顺其的手一时僵在了原地,然后极其不自然的收了回来——活像某位‘龙’卫操控的傀儡一般。
而后他逃也似的离开,留下带着一脸玩味笑容的陈放。
……
不知过了多久。
直到顺其的身影远远消失不见;
直到最后一丝阳光消失天乾;
直到漫天的星如塞北的砂砾一般无尽无边。
陈放依旧呆呆的站在原处,半步未曾挪远。
他脸上的笑早已卸下伪装,带着常人不能窥见半分的亘古悲伤。
——直到边朝歌身边的暗卫到来。
“边将请您速速归来。”
陈放只花了片刻便调整好整个人的状态。
两人迅速施展暗卫属不传的顶级轻功,弹指间便回到了众将领所在的议事厅。
此时会议已经接近尾声,是萧擎和边朝歌想到了新的战术,需要陈放这样身形矫健且轻功绝世的才能胜任。
无妨。陈放静静的听着他们的战术安排,并努力控制自己纷杂的思路。
只要朝歌需要,他便是那个无忧无虑,所向披靡且金刚不坏的混世魔王……
只要朝歌需要。
第55章
“……如此,我们放出去的天鹰带回的情报,敌人此刻已经在进行休整,预计明日一早便会启程开拔。”萧擎站在屋子中央向所有人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存在的边贤在方才他坐过的太师椅上面容阴沉。
“也就是做好后日迎敌的准备吗?”边朝歌发问,眼光却不住的往自家老爹那边飘。
陈放一进门就看见这好笑的一幕,想笑的同时猛地想起自己是为什么被赶出去的,堪堪又把已到嘴边的笑憋了回去。
只不过这一上一下,表情是糊弄过去了——但是这口气可没有。
于是一声不可谓不响亮的“嗝”横空出世。
搁以往陈放这放浪形骸的举动十个板子肯定是免不了的,但是军情紧急,此时全屋的将领好像集体失聪一般,皆装作没听见。
陈放罕见的红了红耳朵,余光却扫到角落里站着旁听的顺其——后者在他目光扫来的时候眼神不自然的错开。
“其他人撤吧……陈放,过来。”
萧擎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众将领从陈放身边鱼贯而出。
等到最后一个人走出屋门,陈放才从单膝跪地的姿势起身,朗步向前。
“属下在。”抱拳听命。
萧擎点点头,示意旁边的将领复述:“经过大家综合考虑,决意让你带领‘凤’班的九位善于跋涉的暗卫属弟兄去执行两个任务,其一是运送一味药材‘止血草’,当地人一般在五十多里外的一处枯木林里寻找,我早日已命属下前去采摘,但是因为需要翻山越岭,所以以他们的脚程怕是赶不及,你们需将草药尽可能多的带回,”那人说着,陈放不住的点头,心里已经在盘算要带什么人去最合适,“其二,在相距不远的地方,有一处驿站,你持我本人信物前去,此地有人等候。”
萧擎的话在此戛然而止,陈放等了半晌也没等到下文。
“敢问萧将,接下来呢?”
萧擎捏着自己的胡须,对着陈放笑着招招手。
“过来过来。”
陈放一脸狐疑,小步上前,见萧擎维持那个招手的动作,于是再向前……
“回去问朝歌吧。”
……
月明高悬,建都城却炬火连成河。
陈放跟随边朝歌来到早些时候休息的临时住所。
“都下去,十米内不许人靠近。”
边朝歌冲着空气吩咐,话音未落贴身的几名暗卫的声音便从空气中传来。
“是。”
陈放跟着边朝歌进了屋子,转身将门关了上。
边朝歌走到桌前坐下,伸手从怀里抽出一个小纸包。
“陈放倒点水来。”
陈法耸耸肩,转身在窗台某处敲了敲,不消片刻一壶温热的水便被递进窗来。
他打开壶盖,下意识的按照多年的习惯先倒了一点在自己手上,然后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边朝歌哑然失笑。
“里里外外全都是咱们边府暗卫属的自己人……你也未免太过小心了。”
陈放杏目圆睁,白了他一眼,气鼓鼓的也坐了下来。
“你瞅瞅你这将军当的,房里愣是连个备用的茶杯也没有,让我试毒还得自己舔手心。”
边朝歌不理他,自顾自把手里的纸包打开,里面是一小坨茶叶。
“你我心知肚明,此时不用再打哑谜,”边朝歌宝贝一样将茶叶打开,然后放于鼻前深深的吸了一口,“我爹带来不足十斤的茶叶,各位将军七七八八的分转瞬便没了——但是那些怎么比得上老师喝的这御赐之物?快,就这一点点,咱们尝尝,也好止个馋。”
边朝歌一边说一边把那茶叶整个扔进茶壶内。
“这一点点还是老师给我偷偷摸摸掰的。”
陈放拿起茶壶匀速的旋转使茶叶能充分的泡开:“我本来就是有点怀疑。‘凤’班有生面孔本来就很稀奇了,更别提‘龙’了……事出突然必有妖。”
边朝歌冷冷的哼了一声。
“妖倒是没有,人心的鬼倒不少。咱们在外面打仗,帝京里面几方人马蠢蠢欲动——来的这一百人中,皇上的人,还有大皇子二皇子的人三方割据……”
“什么?立储这事,我一直以为咱们大厡是这所有国家里唯一出淤泥而不然的白莲……却原来不是啊?”陈放放下手里的茶壶,拿过杯子给边朝歌倒了满满一大杯,“怎么,二皇子有想法了?”
边朝歌没接陈放的杯子,示意他先尝,陈放白了他一眼把杯子放到了边朝歌面前的桌子上,自己拿起水壶直接对嘴吹……
“……你也真是不嫌烫,”边朝歌看他如此这般也算是惊呆了,摇摇头端起茶杯,“两位皇子都是人中龙凤,只不过若论起君主之才,二皇子的性格未免过于吊儿郎当。”
“那是?”茶壶本就不大,又让他倒在手心了一些——剩下的没两口就没了。
边朝歌饮毕,幽幽的说。
“咱们战事拖了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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