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之窥》第229章


扶苏点点头:“开始我也不信,但看来事实便是如此。我们所经历的一切,几乎没有一样可以用常理推断——你在氐人国的经历,我在荆山中所见的人面蛇身之人,父王受廻魂罍所制,狕兽、修蛇,几乎每样东西唯一合理的解释,便是伊耆和里希的这段历史。他们便是我大秦、大周、乃至商、夏万代伟业的真正奠基者!”
“难怪我们一直将自己称为华夏。华,取华胥族名之首,夏,续夏朝之后,华夏华夏,乃是一个不断提醒我们从何处来的名字啊!”骊瑶赞叹不已:“那接下来,我们又该去往何处?”她拾起了一旁的廻魂罍:“这廻魂罍,又当如何处置?你之前所说,那名叫离沉岳的,又是何人?”
“离沉岳……离……沉岳……”扶苏叨念着离沉岳的名字,却没有回答骊瑶的问题。他回想起第一次自己昏倒后,看到的那些高耸入云的建筑,可自行前进的更加巨大车辆,却有硕大如鹏的铁鸟。他相信这一切在当时看来宛如梦境一般的情景,都来自于离沉岳的那个时代。而方才在晕倒的一瞬间,他已经明显感觉到,脑海中离沉岳的声音在不断地催促自己,毁掉廻魂罍。
而现在,面对如何处置廻魂罍的这个问题,扶苏却忽然犹豫了。此刻他只觉得,自己便是伊耆,而伊耆也便是他自己。虽方才经历的一幕,同大秦、同扶苏并无任何传统血缘的关系,可他却被伊耆这荡气回肠的故事深深感染。身为精魂之力无比强大之人,他不仅继承了伊耆的感情,而且被这份感情不知不觉地,从内心深处悄悄地影响着。
当他看到廻魂罍时,想到的不仅仅是由于尤的出现,而让自己的父王疯癫,大秦国破。他脑海中多了一些连他自己也难以置信的念头,而这些念头的来源,则是伊耆的精魂在沉寂了千万年之后,对尤的那份深深的愧疚。
伊耆当年即使同尤有无数的误解与隔阂,亦没有狠下心来亲手将胞弟处死。如今一切真相大白,扶苏又如何能对这样一个背负了太多的,可以算得上是自己弟弟的人下手?
两股思想在扶苏脑中碰撞激荡,让他痛苦不堪。他好似发了癫痫一般,浑身不住地抽搐起来,双手抱头,口中发出呜呜的哭喊声。随后,扶苏的鼻腔中流出了难以遏止的鲜血,额头上青筋暴露,连眼睛中都布满了血丝,好似随时可能爆出眼眶一般。
骊瑶见扶苏神情恐怖,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急的满头大汗。可扶苏仿佛挣扎了片刻后,忽然缓了过来,额上暴凸的青筋与严重的血丝渐渐消散,坐在地上长长地叹了口气:“……在做出任何决定前,我须得先行去南疆一趟,看看当年埋葬尤的那个地方,是否还有他那一部的后人……否则,我良心不安……”
第二百二十八章 三苗之地
“最痛苦的泪水从坟墓里流出,为了还没有说出口的话和还没有做过的事。”
——哈里耶持?比彻?斯托
【扶苏南疆】汉王元年腊月初二隅中
扶苏带着廻魂罍,同骊瑶寻到了离开建木的方法。二人从伊耆与里希的经历中,获得了许多关于整个世界的信息。二人行了一月整,这才终于穿过荒漠,再次进入南疆茂密的丛林。
而此时南疆的赵佗,虽早已封关绝道多日,但手下兵士实在有限,象与桂林两郡均以处在不受管辖的范围内,听闻大秦灭亡,各土著国均纷纷叛乱。扶苏同骊瑶入关后不久,变从边民口中听闻,如今漏卧、句盯一带,在大秦治下曾销声匿迹一时的巫蛊之术,竟也随着混乱的局势又再次喧嚣尘上。使蛊之人不知来历,传言其善用弓箭,专用细小竹标将人麻痹后后绑入林中,往来过客无一得以逃脱,据说都已被烹煮拿去养蛊了。
乱世谣传,不可全信,却又不可不信。况且林中多毒虫猛兽,先前修蛇之祸亦未完全平息,扶苏同骊瑶只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处处留意。
二人进林数日,均未遇任何危险,连毒虫也未见一只。连日赶路,身心早已疲惫,扶苏便决定同骊瑶在林中稍歇片刻。谁料先前二人精神太过紧绷,一躺下竟睡死过去,完全对外界动静毫不知情。扶苏一觉醒来,已经日落西山,林中黑压压地十分恕?br /> 他从腰间摸出水囊,饮了几口之后,又从中取了些水拍在脸上,让自己迅速清醒过来,随后便伸手去摇身旁仍在沉睡的骊瑶。可他的手刚触到骊瑶裹着的那卷蓬松的铺盖,却忽然惊得向后一缩,随后扶苏觉得背脊发凉,还未完全躯走的浓烈睡意瞬间跑得一干二净——铺盖松松的鼓在地上,可手一压上去便立刻瘪了下去。铺盖中虽仍有一个人形,但本应躺在其中的骊瑶,此时却早已不见了踪影!
待仔细看来,只见骊瑶铺盖的附近地面之上,扎有一支细小的竹标。竹标仅有马尾粗细,不仔细辨认根本无法发觉。扶苏急忙从腰间拔出佩剑,摆出了一个警戒的姿势,以防被那些用蛊之人偷袭。
谁料他刚拔剑出来,便忽听身旁草窠中一片细琐之声,转头一看,竟爬出了一条手臂粗细的巨型蜈蚣。那蜈蚣浑身黝黑发亮,头部鲜红,一对对金色鳌足在地面上滑动着,瞬间便已游到了扶苏近前。扶苏挥剑便向那蜈蚣头上斩去,谁料那蜈蚣周身生满硬甲,这一剑挥得又急又促,剑刃仅磕到了蜈蚣的硬甲,便滑了开去。
那蜈蚣被扶苏惊动,调转红色的头,露出两枚巨大的颚牙,便要向扶苏身上扑来。扶苏忙向后一退,却被地上的铺盖跘了一下,失去了平衡坐倒在地。
林中却忽然一阵窸窣人声,随后低沉的号音急促地响了起来。那蜈蚣似对号音十分敏感,竟停下了进攻,却仍保持警戒的姿态,缓缓向后退去。
紧接着,两名手持号角之人从灌木丛中钻出。只见那二人身上背着一枚不大不小的陶罐,其中一人将罐子打开,那只蜈蚣竟顺从地爬入了罐中!扶苏这才意识到,自己面前的这两人,便是传言中那养蛊掳人的神秘土著。
只见两名土著身材较中原人矮小许多,身着黑底蓝纹的轻便衣物,衣物之外还有一层杂草树叶编成的伪装,躲在灌木之中实在难以发现。两人手中均持有锋利的骨刀,转眼便将倒在地上的扶苏完全制服,随后便开始动手,将扶苏浑身上下搜了个遍。
其中一人从扶苏怀中掏出了廻魂罍,忽然大惊失色,同另一人小声耳语了一番。随后,他将廻魂罍举到扶苏面前,用生疏的官话道:“这东西,哪里得来的?此物上的钥匙现在何处?”
扶苏却没有回答他。因为方才他被搜身时,清楚地看见那土著的怀中揣着的,正是先前骊瑶挂在颈上的隋侯珠,骊瑶果然是被这二人掳走了!他们竟识得廻魂罍?扶苏佯装镇定,冷笑了一声,反问道:“你腰间那挂饰的主人现在哪里?”
未等他问完,那土著便一掌扇到了他的脸上:“何时轮到你开口问话?此物酷似我族相传上古先人所铸的圣物。那女人已被送往族中,若不从实招来,便将你同那女人一道烹了喂蛊!”说着便从腰间摸出陶罐,便要打开罐口,再放那条蜈蚣出来。
可扶苏却极力压制住自己心中的紧张,仍不紧不慢地对那土著道:“此物乃我从北方荒漠之中偶然所得,被发现时它早已深埋地下,你所说钥匙也在那里无疑。但若你们想知道那里究竟是何处,须得先让我见到先前同我一道的那个女人。待我见到她安然无恙,便将钥匙下落告诉你们也无妨。”
因为他方才见那土著虽取出陶罐,却不似真要打开罐口的样子。看来这土著真识得廻魂罍,却不识和氏璧与隋侯珠。且这土著似对打开廻魂罍被锁之事十分清楚,急于想得知钥匙下落。扶苏有九成把握,这些养蛊掳人的土著,必定同尤有些关系,或许他们便是尤一族幸存的后裔。从伊耆与尤的时代至今,斗转星移,沧海桑田,尤的埋骨之地早已被茫茫丛林覆盖。自入林以来,他同骊瑶一直处于一种大海捞针的搜寻状态。此时竟偶然获得了数日来的唯一线索,虽凶险万分,但他仍决定赌上一赌。
果然那土著似十分希望能寻到打开廻魂罍的钥匙,却不知这钥匙究竟是何物,竟真的被扶苏唬住了:“你果真知道这钥匙现在何处?”
扶苏见自己赌对,更添了几分信心,点了点头道:“不过,若是让我告诉你们钥匙的具体方位,也须得先答应我几个条件。”
那两名土著相互对看一番,面露难色。扶苏估计二人乃是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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