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杀记》第143章

关扬干脆蹲下身子，一手托着腮，看着他笑道：“小鬼，你还记得我吗？”
小孩闻言瞪大了眼睛，似乎想不出眼前这个飞檐走壁的大侠怎么会认得自己。
关扬手指一勾，从袖口夹出一枚小小的玩意儿，然后轻轻一晃，那东西就不见了。
小孩迷惑地盯着他的手，见他朝自己指了指，不明所以地低头，赫然看见自己胸前的衣襟上挂着一枚形状好看的飞镖，飞镖划破了外层的衣服，却奇异地没有伤到肌肤。
小孩眼睛霍然一亮，小心地拿起飞镖看了看，又飞快地从衣服里拽出一只荷包，从荷包里倒出个一模一样的飞镖，随即抬头惊喜地看着关扬：“是你，你是那个杀手？”
关扬表情有一瞬的恍然，叹道：“你若是不提醒，我都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了。”
小孩高兴地道：“你还记得我吗？我是花猫。”
关扬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弄得小孩一阵疑惑，“我记得你，但你不是花猫。”
花猫奇怪地道：“我当然是花猫，我怎么不是花猫了？”
关扬道：“你姓白？”像是疑问，又像是简单的陈述。
花猫立即闭上了嘴，直直地看着他。
关扬却压根没在看他，他目光投在前方，看上去有点心不在焉，随后在花猫讶异的目光中，轻飘飘从房檐上跳了下来，落到花猫跟前，没有溅起一星雪沫。
“我有件东西送给你。”关扬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从后腰解下一个长长的布袋，看上去像是把剑。
花猫紧张地盯着那个长形的布袋，连呼吸都不知不觉变得轻了。
“这是什么？”花猫问。
关扬略一迟疑，没有隐瞒：“剑鞘。”
“剑鞘？”花猫皱起了眉头。
关扬赶忙道：“这可不是普通的剑鞘。它……是你哥哥让我交给你的。”
花猫愣了一下，惊讶道：“哥哥？”
关扬眨了眨眼，缓缓道：“这原本是你哥哥的剑，他本想亲自来找你的，可是后来出了一些问题，来不了了，只好由我代劳。”
花猫默默接过布袋，双手紧紧握着，过了一会儿，忽然抬头道：“他死了对吗？”
关扬惊讶于这孩子敏锐的判断力，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花猫却没打算等他的回答，叹了口气，平静地道：“没关系，这样就够了。”
关扬松了口气的同时，更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良久，关扬觉得差不多了，拍拍他的脑袋，温声道：“你哥哥是个很好的人，他希望你不要被仇恨拖累，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花猫点点头。
“以后若是到了江南，可去九龙山找我，不然就去万宝斋，那里的主人是你家老头子的徒弟，有事他会帮你解决。”关扬说完，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自己的心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软了，这样以后还怎么干活。
说完生怕自己再做停留，身形一旋踏上房檐，毫不留恋地走了。
还了剑鞘后，关扬的心情好了不少，至于到底谁哥哥谁弟弟，人都死了还管那么多干什么。
不知不觉，他发现自己停在了城门前，不由得暗暗吃惊，难道自己潜意识里就想离开吗？为情所困，不告而别，简直是懦夫行径，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会做这样的事。
这样想着，关扬还是买马骑着出了城，江南千里迢迢，自然不能走着回去。
策马出城，短短两里的路程，他却走了大半个时辰，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心底仍有所留恋，至于留恋的什么，他则不敢去深想，生怕勾起其他的情绪。
关扬内心挣扎徘徊，痛苦不已，逼得急了，猛然大喝一声，缰绳使劲甩起来，策马狂奔。
谁料还没跑多远，便被候在路中央的一个人影拦住了。
青衣白马，赫然是木青青。
关扬满脸的震惊和难以置信，定定地看着木青青，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来。
木青青神色有些憔悴，让关扬一瞬间想起她的伤来，“伤好了吗？”
木青青淡淡开口：“本来就是皮外伤。”
关扬点点头，沉默片刻，又问：“你怎么在这儿？”
木青青道：“等一个人。”
关扬问：“谁？”
木青青道：“……仇人吧。”
关扬脸色变了变，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
木青青这才将目光转向他，轻声道：“我的心很乱，我的养父死了，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难过。”
关扬心头一跳，问道：“什么？”
木青青想了想，故作轻松地道：“之前说的，巫木青是我的杀父仇人，这是真的，只是他对我养育之恩，我没办法对他下手，现在他死在别人身上，所以我想我该高兴才是。”
关扬眼睛慢慢亮了起来，嘴角扬起一缕直达心底的微笑。
似乎被他的情绪感染，木青青舒了口气，扯住缰绳调转马头，微微眯起的眼睛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不等了，我走了。”
关扬一愣，赶忙策马追了上去，叫道：“不如和我一道去江南吧，你一定想象不到，我家住在那里最高的山峰上……”
“你爹呢？”
“他若是想去，自己会去的。”
“我可不想去，山峰有什么好的，若是我，就把家建在水上……”
“好，就建在水上。”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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