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无韵》第30章


天天长大,九个月后,我生下了他,这个孩子就是子皙。子皙早慧,像是早早就知道自己为我所不喜,少时装病,大了便四处游学。等我清醒过来,想要与他亲近时,他已经长大成人。
生下子皙之后,我再也没有服用那个药物,也许是老天罚我,也许是药物有毒,直到五年后才生下紫玉,此后便再无所出。”她转过身来,望着无韵的眼睛:“ 我想,你的侍女芽儿身上也定有此药。阿韵,你可愿意再走一遍我的路?”她静静的问道。
☆、第二十五章 透春绿
虽是江南,北风穿过响屧廊,馆娃宫里也有了初冬的寒意。
沉香殿里一片静谧,偶尔传来剪刀剪断花枝的清脆声响。施夷光修剪着几案上一瓶早开的寒梅,偶尔转过头看看愁眉不展的紫玉。
“怎么,你的韵姐姐还是不肯用饭吗?”
“嗯,已经两天没有吃下饭了?”
“你哥哥可是知道了?”
“我让苏儿假装无意中在武涧面前提了一句,也不知那个木头会不会跟哥哥说。”
“你呀,武涧可不是块木头,此人最是粗中有细,否则又怎会成了你那个狐狸哥哥的贴身侍卫。”
“母亲,这回可是你说他是狐狸的,嘻嘻……”
“谁让我生了他,又冷落了他那么些年?如今好不容易盼到他扔了根稻草给我,母亲还不得豁出去,谁叫咱娘俩儿以后都得靠着人家?”她佯装恼怒道。
“母亲,您这也算是识时务为俊杰吧?哈哈!”
“你个臭丫头!母亲现在不作它想了,只希望你们兄妹俩平平安安。胜玉的死给我很大的震动,子皙说的对,我不能让他们把你也被当做无知无感的礼品,送来送去。”
“母亲和哥哥对紫玉真好!”紫玉抱着夷光动容道。
“我看子皙对阿韵是动了心思。唉,阿韵一看就是心有所属,看来他是要吃苦头了。他与陛下不同,陛下视女子如衣服;他看似无情,实则最是重情。母亲只怕阿韵就算无心,最终还是会伤到他。”
“只是这样一来,韵姐姐会很难受的。”
“这也是为了她好。阿韵一看就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无论她来吴国是何目的,我相信她都不会主动去害谁。可是,美丽的女子本身就是一件利器。尤其你哥哥对她入了心,她却毫无所觉。母亲真的不希望她再走母亲走过的老路,也希望她能珍惜子皙的心意,至少不要让人将她当做伤害他的利器。”
“那就不能等等再说吗?她才刚来不久,心中本已忐忑不安。”
“唉,我也不想,可是留给咱们的时间不多了。”她叹息了一声。
“母亲,发生了何事?”紫玉讶异道。
“齐国的天智君离世了。”
“啊!那田氏岂不是要蠢蠢欲动了?”
“是啊,怕是不出三年。田陈一动,你父王灭齐的雄心也要动了。到时,太子定要拒战,若陛下亲征,子皙肯定是要跟着上战场的。所以,咱们更不能让他腹背受敌,只能委屈阿韵了。”
“可怜的韵姐姐。”
“梅林里早开的梅花不少,你带她去赏梅吧,也好散散心,穿件厚的大氅。”
“好的,母亲,那我去了。”
“去吧。”
寒梅清发,梅林里一片清净。紫玉顺着雀儿的指引找到了梅林里的无韵。枯梅下的的女子临风而立,比之刚来之时清减了不少,竟有弱不胜衣之感,又像是随时会被寒风吹散而去。
芽儿远远的站在她的身后。自从两天前,王姬与自己夜谈后,就总是这样静静的,哪怕周围站满了人,也显得她茕茕孑立,形影相吊。芽儿不由得有些后悔,自己本也没打算瞒着王姬。当初不该听韩子廉的话,将药丸的事情瞒到她大婚时再说,谁又能想到她们才进宫三个多月,王姬便从别人口中知道了这件事。是药三分毒。芽儿也知道,这种药长期服食很可能永远不会有子嗣,这对女子是何等残忍的事情。好在韩子廉曾经一再保证三年后必接她们回越国。王姬一年后才能大婚,哪怕服食两年,回去请名医加以调理定无大碍。只是,伤心只怕难免。
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清雪,雪还没等落到花瓣上就已融掉,梅花的清香却被这些微的寒意唤了出来,在无韵的发间、肩头淡淡萦绕。
“梅花香自苦寒来么?阿公,阿韵该何去何从?”
“自知者不怨人,知命者不怨天;怨人者穷,怨天者无志。强本而节用,则天不能贫;养备而动时,则天不能病;循道而不忒,则天不能祸。”
“阿公,何为道?”
“问心自知。”
“我的心么?阿韵,但求无愧而已。”她的泪,滴在了新发的梅萼上。
芽儿看到无韵暗自伤情,难过的走了过来,将手上的一块锦帕递到她面前:“王姬,这是刚才子皙公子的侍卫让奴婢交给您的。”
无韵接过锦帕,将其打开,素白的帕子上只有一行清绝的字:
“问心无愧,几人能得?”
她的手轻轻抖了一下,锦帕明明轻如鸿羽,却似有千钧重。
“韵姐姐,”紫玉欢快的跑进了梅林,“韵姐姐,紫玉新得了一首诗,正应这眼前的梅景呢。”
听到紫玉的声音,无韵轻轻擦掉了眼角的泪痕。
“哦,什么样的诗,念来听听?”
紫玉的大眼睛转了转,“这个,里面有个字紫玉不识,只能姐姐自己看。”
“两位妹妹好雅兴啊!”
听到这个声音,众人俱是一怔。紫玉偷偷的翻了个白眼,转过身来,试图将无韵挡在身后。
姬子地一身白衣,自以为风流倜傥的依在一株梅树旁,正对着她们漏齿而笑。
“真是东施效颦!”紫玉低低的嘟囔了一句。无韵听到了,不由得暗自好笑。可不,这件白衣自从姬子皙穿过一次后,宫里再无公子敢穿了。
“二哥真是糊涂了,这里只有紫玉一个,哪里来的两位‘妹妹’呢?”紫玉故意的在‘妹妹’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姬子地不以为意道:“越王姬年龄比二哥小了许多,叫声妹妹不过分吧?”
“礼不可废!二哥无礼了。韵姐姐是子皙哥哥的未婚妻子,怎么论也是二哥的弟妹,何来妹妹只说?怪不得人家都说二哥不学无术呢?”
“你?”姬子地变了脸色。
“怎么,难道紫玉说错了?《易》说:‘观乎天文,以察时变,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喏,这是我新得的一手咏梅的诗,里面有几个字,紫玉尚且不识。二哥若能大声念上来,便是那些人胡言乱语污蔑于你。”
“噢?拿来我看,若是我念上来呢?”
“若是二哥念得上来,自然配得韵姐姐叫你一声二哥。”
“此话当真?”
“当真,是吧,韵姐姐?”
这几个月相处下来,无韵早已了解她的精灵古怪,便微微点了点头。
紫玉将素帕递了过去,姬子地急急地接过,大声的念了起来;“暗梅幽闻花,卧枝伤很低,遥闻卧似水,易透达春绿,岸似绿,岸似透……臭丫头!”他突然反应了过来,抬头看站在眼前的女子们早已捂住嘴,笑得前仰后合。
“呜呜,二哥,你很有文化,呜呜……”紫玉笑的气都透不过来了。
“死丫头,等着,有你好看!哼!”。姬子地撂了句狠话扬长而去。
“韵姐姐,快给我揉揉肚子,哎呦!笑死我了!”
“你又何苦捉弄于他,看他的样子,此事绝不会善了的。”
“哼,我才不怕,谁要他又想觊觎姐姐?哥哥说了,我们与他早晚是不死不休,对他不必客气!”紫玉挥了挥自己的小拳头。无韵看着她嚣张的样子,仿佛见到岐雨站在自己面前,一样的天真,一样的总像小豹子般的护着自己,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紫玉看着她刚刚含泪又带笑的眼睛,心里默默的为子皙画了个圈:“哥哥,你完了!”
鞠阳殿里落针可闻。
姬子地站在书案后,面沉似水,全然不复刚才狼狈而逃的模样。
“启禀公子,朝中与军中已开始安□□们的人。”
“伯嚭怎么说?”
“太宰大人说,既然太子已被陛下关在东宫自省一个月,今年的梅里祭祖肯定是不能主持了。至于您和三公子谁来代他主持,太宰大人都没有异议。”
“这只老狐狸!”
“公子,你看此事该怎么办?”
“既然他不出面,就让祭酒李蒙去办吧!”
“是!”
“姬子皙那里有什么动静?”
“除了每日按时给馆娃宫请安外,三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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