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生缘之嫡女难为》第55章


喜裳从萃華院出来,脑海里还在回忆着自己有没有说错话,按照姑娘的吩咐,她向夫人回禀了关于近日的饮食起居,一丝一毫不敢大意。
虽然姑娘思虑的很是周全,夫人并未起疑。但是这位世子夫人倒不好糊弄啊,喜裳忍不住偷眼打量着少夫人。
只见她虽是新嫁娘,却偏爱着一身雨过天青色素裙,兰花暗绣,内敛大方,加之肤如凝脂,目光清澈,更显整个人端庄大气。
似乎察觉到喜裳过于探究的目光,曲溪朝她看过来,四目相对,喜裳赶紧垂下头去,规规矩矩立于一侧,她可是听说书香世家的女子更讲究规矩,在少夫人面前自然不敢有所造次。
曲溪瞧着这个眼珠乱转的小丫鬟,不由微微一笑,盈盈眸光,清莹如玉,犹如一道温柔月光洒落在人的身上,令人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喜裳不由自主地多看了几眼,心里嘀咕着:怪不得世子爷疼爱少夫人,两人站在一起,确实郎才女貌,门当户对,般配的很。
曲溪昨日才从娘家回来,今日便起了个大早给孟氏请安,被留下一起用饭。正值喜裳来回话,听得她心里甚是过意不去。打从嫁入国公府,她身子不适,韩晟延便陪她回娘家小住勒些时候,也没有好好跟韩语乔说说话。
这边告辞了孟氏,她令喜裳引着去了沁蘭院。
几人穿过长长的回廊,才进得院子,就被闯入眼帘的一幕怔住了脚步。
沁蘭院主院称不上有多宽敞,收拾的却很是明亮利落。假山流水,韩语乔向来不喜。唯爱院中的一棵玉兰树。
这树比她们年纪都大,树干粗壮,枝繁叶茂,荫蔽额了大半个院子,一开花,便是满院子的香气四溢,洁白如雪。
现下正逢花期盛时,嫩叶丛里,一大朵一大朵的玉兰已然绽开花瓣,玉雕冰琢,却又柔韧不屈,洁白柔嫩,皎洁清丽,枝叶间甚是热闹,别有一番滋味。
淡淡的幽香在空气里荡漾,一阵清风过去,少许花瓣依依不舍地离开枝头悠然飘落,落在地砖上,红栆木小几上,未盖的青瓷茶碗中。
几片花瓣调皮地散落在软椅上侧卧的人身上,其中有落在未梳发髻的光滑乌丝上,花瓣顺着柔软似缎的长发以优美的身姿滑落下来。再次落在白嫩的纤手旁,微呈波状的花瓣弧度,映衬着鲜明却不突兀的指节,煞是好看。
花树下,美人傍,最是沉醉温柔乡。
曲溪抬手制止了喜禾叫醒韩语乔,喜禾搬来凳子请少夫人坐下,曲溪依言点头算是谢过,每一个神色动作,自然流畅,又能拿捏分寸,不至于失了身份。
即便喜禾跟着韩语乔多次见过这位曲府的嫡长女,也是对她由衷的恭敬有礼。她深知自家姑娘这个随性惯了的,在曲大姑娘面前就会变得乖巧了不止一点半点。
这位姑娘身上仿佛总是有一种魅力,叫人在她跟前张狂不起来。
想想往昔,都是姑娘与楚家姑娘约了曲姑娘一起玩耍,那些日子,有说有笑,好不自在。可惜,天不作美,楚家姑娘一去数千里,了无音信。还好如今曲姑娘成了府里的少夫人,能多多陪着自家姑娘。
喜禾奉上新茶,领着少夫人的丫鬟悄然退下,去小厨房忙活去了。
病重伤身,韩语乔嗜睡的厉害,一天里面,大多时候都是在睡,却每一觉都不得安稳,眼下的乌青虽被水粉掩住,却难掩盖眉宇间流露出的疲倦。
看着日益消瘦的人儿,曲溪心里隐隐作痛,不由地伸出手想要抚平那微微蹙起的眉头,却在指尖即将触到光洁肌肤的瞬间猛然收住。
她认识的韩语乔最是倔强,越是在在乎的人跟前越是不肯显露脆弱的一面。曲溪收回手,心里暗暗自责,自个儿险些鲁莽了。
打从楚予和楚笑微走了以后,韩语乔就没再真正地开怀过,虽然这两人的关系并未挑在明面上,但从楚予多种超过兄长般的关爱中就可以察觉出来,曲溪眼明心亮,自然晓得其中缘由。
明明有情人,奈何……
韩语乔缓缓睁开眼睛,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她微微讶然,曲溪与韩晟延成亲以来,身子不好,极少露面。
有情人终成眷属,两人成亲总算是了了韩语乔的一桩心愿,前世的悲剧再不会重现,韩晟延留京上任,娶得心仪女子,不枉她花费了诸多的心血。前世今生,该做的不该做的,她都一力承担了。
至于韩蔚欣,即便害过她,韩语乔也不想再多与理会。杨峰不是良人,上一辈子不是韩语乔的好夫君,这一世也不会成为韩蔚欣的好夫婿。
恶有恶报,时候未到。自食恶果,罪有应得。
“语乔。”曲溪轻声唤道,将韩语乔从回忆里拉回现实中来。
“曲姐姐……”韩语乔伸手握上曲溪的柔胰,真切的触感,伴随温暖丝丝缕缕地从指尖传入的心房,带来前所未有的踏实,这种感觉真好,她的唇角情不自禁地上扬,“大嫂!”
看着她发自真心的笑容,之前的担忧似乎不足轻重,曲溪紧绷的心弦才松驰下来,脸上的笑意慢慢融开。
“几日不见,便把自己搞成这般模样。”曲溪从韩晟延口中得知了一切,想想都感到后怕,不由嗔怪道:“如今不比往昔,你更要学会保重自己,切莫再随心随性,肆意而为了。”
“曲姐姐当了大嫂就变得啰嗦起来了,”韩语乔笑了笑,心情颇佳地打趣道,“嫁了人就是不一样啊,不一样!”
曲溪见她有心思开玩笑,仿佛并不能把她的忧虑听进心里,难免担心。思及孟氏交代过她的话,曲溪脸上的笑容顿时黯然。
靖王,她有所耳闻,从孟氏那里知晓了靖王欲要娶韩语乔为靖王妃。寻常人家,若是女儿成为尊贵的王妃,还是皇帝陛下胞弟的妃子,怕只会烧香拜佛,感谢祖宗保佑了。
但是,韩语乔不一样。她的心性不适合嫁入皇家,水深火热的算计,与其他女人争宠夺爱,韩语乔做不来。
在曲溪的心里,鲜衣怒马,快活而活才应该是韩语乔应该有的生存方式。虽然她不知道从何时起,这个活泼灵性的女子与以前判若两人,但是,希望她活的快乐的祝祈从未更改。
世家大族内宅的倾轧,腌臜的事情摆不得台面上来。若真的身为靖王妃,不管王爷如何恩宠有佳,若无几分阴|私手段,怎能镇得住偌大的王府,更不用提那些时刻等待分一杯雨露的王府中的女人。
“如今你也长大了,母亲即使不舍,也留不得你在府中胡闹几年了……”曲溪明白孟氏是让她当说客,探知这姑娘心里的真实意愿。
“那母亲可说了中意的人家?”韩语乔抬起脸来,笑的明媚。
本想着她会避讳这个话题,这般反应倒是出乎意料。至于好人家或不好的人家,哪里是他们说了算的,即便知道前面是火坑,也得往下跳,这就是高门大户姑娘的悲哀,上位者一旦开了金口,她们没有选择的权力。
“你心知肚明,哪里还要我说的分明。”曲溪迟疑道:“但是……”
“嫂嫂但说无妨。”韩语乔示意她说下去。
曲溪犹豫片刻,还是将堵在心口的疑问说了出来:“你还在乎那个人吗?”
“什么都瞒不过曲姐姐。”
韩语乔声音懒洋洋的,云淡风轻的语气更像是欲盖弥彰,“从未开始过,哪里谈得上在乎不在乎呀……”
曲溪开口打断,“你若真的不在乎的话,就不会有现在的烦恼了。”
韩语乔:“……”
曲溪叹了一口气,才继续道:“可你又与那靖王不清不楚,我们都在为你提心吊胆。这件事情,你心中必须有个章程才好。”
靖王那么明目张胆的一次次地来韩国公府,就算他只手遮天,想要完全掩人耳目怕也是做不到。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整日里与男人纠缠不清,虽然这个男人扬言非她不娶。
在这个时代,唾沫星子都可以要人命,闺名对于女人来说就是天大的事情。韩语乔这般不在乎的模样岂不是让人操碎了心。
咱愿意就嫁,不愿意就抽身而退,好不好?
所有的顾虑,韩语乔都曾想到。若是搁在前世,她必然瞻前不顾后,一脑门子随着自个儿的心意去了。
可现在,重活一世,面对事情却畏首畏尾。她是怕极了再嫁错郎君,杨峰和韩蔚欣留给她的阴影依旧浓郁地将她囚困在情感的犄角旮旯里。
甚至有时候她也分不清自己究竟要的是什么。
韩语乔闻之,垂下眼睫,淡淡道:“眼下的情形,怕是抽身不得……”
曲溪不忿:“难不成在光天化日之下,他还能强取豪夺不成?”
“朗朗乾坤下,见不得人的事情少吗?”韩语乔闭了闭眼,十分无奈:“不要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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