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唐》第2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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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他不由躬身一谢。
那一谢时少年的风姿,引得那两个侍女都不由眼也不眨地注目。
却听异色门主道:“出去!”
李浅墨愣了愣。
异色门主一脸不耐地道:“就算你跟她好,她还没过门不是?我要解她衣裳,你难道还要一直看下去?你要看,先去堂上把那套大红袍子穿好了再过来看吧。”
李浅墨这才明白,一时满脸涨红。
他又是一躬相谢,才要出去,却转身问道:“那、我什么时候才可以来接她回去?”
却听异色门主悠悠然道:“这个却麻烦了。”
李浅墨不由一愣。
只听异色门主道:“她既为我所救,也算我异色门庇护的女子。你们这些臭男人再想打她主意,那可就不容易了,须得诚心诚意。”
李浅墨还不明所以,却听异色门主笑吟吟道:“想想当日你那好兄弟索尖儿是怎么接走我门下弟子铁灞姑的?”
然后,她直视着李浅墨的眼:“所以,要接她,必须依样要过我门中的三关六试。简单来说,第一,得待我们柴婆婆传给这小妹妹杀威棒,让她可以全力打你一拳;第二,我们还要看看你怎么三刀六洞……”
她眼光一转,续道:“……也许,扎个耳朵眼,戴上耳钱,你比你那兄弟还会显得俏皮些……至于第三,那可是不一样的规矩了,我还没想好,想好了再告诉你。”
【四十、运筹手】
——那灯油中居然有毒!
一念及此,李浅墨胸中就忍不住怒火一沸。他眼前似一直晃着耿鹿儿那小鹿似的长腿。可那条腿上,现在却已经伤痕累累。看异色门主一脸郑重的样子,这毒伤还必然难治。
所以离开异色庵之后,李浅墨只草草在郊外休息了一下,醒过来时,他终于忍不住要去寻找李泽底。只觉得,无论如何,自己要代耿鹿儿出出这口恶气。
可他也不知道李泽底究竟落脚在哪里。
想来想去,只有先到金城坊看看。不为别的,只为李泽底是五姓族人,而子婳姐姐,现在就住在金城坊里。
金城坊在皇城之西,借御沟之水流经之利,整个坊内,滋润得草木葱茏。站在宫墙之上向西边望,但觉得这里锦绣成堆,家家都在绿树成荫的锦绣堆里。 
这里也正是长安城富贵人家的聚居之所。所谓画栋雕梁,玉宇琼阁,以此形容,也不为过。 
“汲镂王”府邸,就座落在这里。它在所有的朱楼玉户之间,显出一种不一样的、低调的华丽。 
汲镂王府的建筑式样颇为古旧,其间甚或看得出汉魏遗韵。所有的色彩都似经过了岁月的淘洗,略显黯淡:比如它那铺路的阴绿色的青石板,比如那一面面黯淡的泥金照壁,再比如那些略褪了色的糊窗的细纱,上面满是折枝连锦的图样…… 
但就是这份守拙的暗色,反更衬出其细节雕饰之密丽。也正是那些黯旧的色彩,映衬得来往其间的世家子弟个个眉目清朗,意态舒徐。 
整个金城坊,无疑是以“汲镂王府”座落于此感到自豪的。 
——这里,现如今也正是王子婳的居所。自她来后,屋舍廊庑,亭台楼阁,都修缮得更加细丽。她甚至不惮亲自动手,来装点自己的居所。 
这时,她正在自己的后花园里莳花。 
侍弄方罢,她抬袖拭了拭额角的汗。一直腰,容色间显出一种极欢愉的神情,可那欢愉中也有落寞。 
旁边的卜老姬默默地看着,伸手接过了她脱下的罩裙,却忍不住怀想起枇杷来了。 
枇杷若在,这时多半会怀想起罗卷,会说若是罗卷在此,和小姐该是如何一对璧人。卜老姬一向对男人没什么好感,只情愿小姐可以如自己一样孤独终老,可这时也觉得,没有罗卷,王子婳毕竟还是孤独的。 
只见王子婳直了直身,随手在旁边候着的小厮手里接过今日来访的客人名刺。她自入长安以来,交游颇广。那些名刺盛放在一个雕花的漆盘内,却也有厚厚的一摞。 
她随翻随拣,最后挑出三张来,微笑道:“这些客,却是不能不见的了。”说着,她把名刺递给小厮,自己就去更衣——自有小厮去迎候那些客人去他们该去的花厅或客厅,见什么人,在什么地方见,他早已谙熟在胸,不需另外吩咐的。
长安县的主薄姓陈,名博。 
——长安城皇城之外,俱属外廓城。外廓城以朱雀大道划分,分为东、西两县。东为万年县,西为长安县。而所谓金城坊,就归长安县管辖。 
时值盛夏,蝉声阵阵,整个汲镂王府显得说不出的宁静。陈博也是第一次来。他出身庶门,自没见过如汲镂王府这般贵传数代的世家风范。一进门时,就觉得目不暇接。这时候坐在偏厅里,只觉得王府的装饰,却与别处不同。细说起来,不过是极讲究物料的肌质纹理,对颜色与款式倒不是那么在意。但那些铺地的石纹,壁间的木纹与所有织物上的织纹,凑在一起,交相映衬,实有种文质相辉之美。 
他候了有一时,才听得环佩叮咚,却见一个丽人一身淡色罗衣,裙裾长垂地走了出来。只见她冲陈博微微一笑:“陈大人今日得空?惠临寒舍,却不知有何赐教?” 
陈博忙起身答礼,笑道:“王女史乔居于此,下官本该前来拜候,无奈官小事多,身陷冗务。今日前来,勿以疏慢见责。”说着他咳了两声,“下官此来,却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了。” 
王子婳坐下,吩咐仆人看茶,一时掀着茶杯盖问了声:“噢?” 
只听陈博笑道:“下官来意,却是为昨日香油街失火一事,不知王女史可曾听说?” 
王子婳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静静地看着陈博。 
在她一双美目的明明相视之下,怕甚少有男子抵敌得住的,大多人都会随即转眼他顾。 
可陈博却静静地盯着她的眼,一动不动。 
王子婳不由心下一奇,这时方认真打量起眼前这个长安县的主薄来。只见他相貌平常,不过是个四十许的中年男子,身材也不见魁梧高大,整个人却有种定定的神气。 
只听陈博定定地道:“失火的人家姓方,是本地久营灯烛营生的人家。昨夜,他院里近百口大缸的灯油一时为人点燃,火耀坊里。不只他家损失严重,因风势所及,还祸延了左右几栋房舍。虽抢救及时,却也有几户被烧得惨重……这事王女史不知道吗?” 
王子婳淡淡笑道:“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却听陈博笑道:“下官只是听说,昨日似有五姓中人在场,虽缺乏人证,但似乎起火之事与他有关。” 
王子婳笑道:“也许是吧。不过,难道只有他在场?我倒隐约听闻,说魏王府中人似乎也在场。陈主薄怎么不去他们府里问问,却先问到我这儿来了?”她口气里已隐有责备之意。
要知,天下五姓在当今朝廷虽还未获高官贵爵,但当朝权贵,无不以与天下五姓攀亲为荣。所以王子婳虽只一个太原王氏的娇女,长安县主薄也不敢对她不敬。 
只听陈博笑道:“职责所在,下官自当一一查问。王女史既说有魏王府中人在场,在下一会儿只有登门叩问了。下官只是听闻,在场的那位似乎名叫李泽底,这位李兄似与王女史家门渊缘,彼此甚熟,甚或有人传说,他有时就客居在王女史府邸。不知王女史可否请他出来一见。” 
长安县主薄,在冠盖京华中,也不过是一个区区正六品的小官。王子婳听了他这番话,不由略微吃了一惊。她没想到她分明话中已提及了魏王府,这陈主薄还是这么不通情面,对那纵火一事还是要一查到底。 
只见她皱眉想了想,含笑道:“我怎么像还听闻,当时大内的三大高手也在,如覃、许、袁三位前辈。他们供奉大内,统领骁骑,若是在场,必知其详,陈主薄怎么不去他们那儿问问。” 
陈博笑道:“骁骑若在,缉查不轨之事自是他们的份内之务。但下官既是一方父母官,这辖区内居民受损之事,却是我不得不管的琐事了。” 
只见他言辞虽然客气,对纵火之事依旧不肯松口,王子婳再次认真地看了他一眼,忽然笑道:“陈主薄好风骨!” 
陈博笑应道:“哪里哪里!倒是一向听闻,王女史慷慨不让须眉。五姓中人,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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