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策》第151章


巨大惊喜淹没,在他肩上狠狠拍了拍:“这就对了!”
贺翡几乎是一路飞奔回去的,兴冲冲跑到贺连胜面前,也顾不得那些礼节了,激动道:“爹,四弟想明白了!”
里面的父子三人听了精神一震,齐齐从椅子上弹起来。
贺连胜激动地咳嗽了半晌才恢复过来,脸上变得熠熠生辉:“你说什么?想通了?”
“是!”
贺连胜顿了顿,回过神来,高兴道:“快陪我去一趟大牢!”
贺翎连忙从内侍手中接过暖裘替他披上。
父子几人出了大殿没多久,就见远远有一人急匆匆奔来,不由心生疑惑。那人走到近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抖如筛糠:“启禀陛下!四皇子……四皇子他……”
几个人同时把心提到了嗓子眼,瞪直了眼看着此人额角的汗珠,不知为何,只觉得心跳猛然变得剧烈无比。
贺连胜沉声道:“四皇子怎么了?”
“四皇子在大牢中……服毒自尽!”
话音一落,四周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贺连胜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子狠狠晃了晃,让贺翎在旁边及时扶住才重新站稳。
贺羿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四皇子,在大牢中,服毒自尽!”
几个人眼眶顿时变得通红,贺连胜深吸口气,手脚有些慌乱:“快!马车呢!快去拦住他!”
马车再快都不够快,贺家父子都是上惯了战场的,哪里忍受得了,当即就将绳子斩断,一人一匹马飞速奔到了大牢。
可是,已经晚了。
贺翦靠坐在墙角,双眼紧闭,神色安详,嘴角挂着一丝暗红的血渍,一只手垂在地上,手边倒着一只极小的瓶子。
贺翡扑过去,无声地抓着他的肩狠狠摇了摇,颤抖的手慢慢探到他的鼻下,瞪直的双眼已经变得模糊,张了张嘴,试探道:“四弟?”
贺翦毫无反应。
贺翡眨了眨眼,将眼睛眨清楚些,低头将那只瓶子捡起来。
身后的几人全都看得清清楚楚,这瓶子十分眼熟,就是当初庄晋临死前握在手中的。
瓶子里是剧毒。
贺连胜胸口起伏,连喘几口气,沙哑地喊了一声:“翦儿……”
白发人送黑发人,世间最大的悲哀莫过如此。
贺连胜本就旧疾未愈,再加上悲恸过度,连咳数口鲜血,神智逐渐昏沉。
114、内乱结束
大雪纷纷扬扬;将整座京城笼罩在阴沉的气息中,贺连胜初登大宝;却紧接着面临儿子逼宫、老年丧子的连番打击,悲恸之色令朝臣动容,一时间所有人都变得沉默。
贺连胜原本就不想惩治贺翦;纵容的态度满朝皆知;但贺翦毕竟是亲儿子;就算他逼宫顺利当上皇帝;这天下还是姓贺,而秦玉是安平王的女儿,虽然只是一时冲动犯下了错;却不能过于纵容,否则就无法震慑天下;震慑那些手握兵权的将领。可秦玉最多只能算是从犯,贺翦这个主犯都能得到原谅,对从犯就不能过于苛责,否则就会落人口舌,让天下人诟病。
正逢大赦天下,贺连胜最后决定将秦玉从牢中放出来,削去安平王所有兵权,只封他一个闲散王爷,念在他开国有功,保他一生衣食无忧,此外则要求他一家人全部留待京城,算是留在皇帝眼皮子底下被监视起来。
对此,安平王并没有任何异议,此事完全是她女儿自找的,犯了谋逆罪本该砍头抄家,可他们却还留着几条命在,已经算是皇帝仁至义尽,更何况他没有儿子,有无兵权对他而言已经没什么差别。
贺翦下葬时,贺家父子俱是神色憔悴,贺连胜一遍遍自责,后悔没有早些与贺翦坦诚相待,短短数日,添了半头白发,眼眶赤红,眼角含泪。
秦玉追着棺木神色恍惚,她是出了大牢后才得知贺翦自尽的消息,不由怔立当场,半天没有反应过来。现在她一身素缟,立于茫茫天地间,看着棺木一寸寸消失在视野中,没有失声痛哭,只是睁大眼看着,满脸泪痕。
之后,贺家剩下的兄弟三人兑现了当初的诺言,提着酒去了临水河畔,此时新朝建立、百废待兴,又正值冬季、四野荒芜,田埂间的模样与上回经过时并没有多大变化,可是四弟已经不在了,他们就算等到景致最美的时候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临河而立,贺羿替四弟倒了一杯酒,撒入水中,低声道:“四弟,你当初说,血浓于水,我们永远是亲兄弟,大哥原本听了甚是欣慰,想不到到头来竟是一场美梦。在牢中,你说功名利禄皆为过眼云烟,大哥相信这句是你的肺腑之言,希望来世我们还能做亲兄弟。”
贺翡坐在河边,红着眼眶垂头,半晌没有说话,只是接过大哥手中的酒壶,也给四弟倒了一杯,撒入水中之后忍不住哭起来,狠狠抹了抹泪,又把酒壶递给贺翎。
贺翎倒了酒,怔怔地看着水面,他如今对贺翦的感情极为复杂,因为萧珞上辈子的死、因为他们这辈子几次三番遭遇的暗算、因为常有为的死、甚至最后的逼宫伤了父亲的心,他对这个四弟是有怨恨的,可手足之情终究割舍不断,如今人已经不在了,所有的情绪都被哀痛掩盖,那些怨恨都渐渐化为乌有。
人已经死了,万事皆空。
兄弟三人将酒一饮而尽,贺翎也给四弟倒了一杯,缓缓撒入水中,叹了一声:“四弟……”却很多话堵在喉咙口,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只有沉默。
上回约定了不醉不归,这回少了一个人,他们却依旧喝到酩酊大醉,半夜更深露重时,让守在一旁的护卫服侍着上了马车,昏昏沉沉让他们带回了京城。
回到宫中,萧珞出来迎接他们。
贺翎见萧珞神色有异,愣了一下,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萧珞叹口气,轻声道:“秦玉姑娘自尽了。”
“什么?!”贺翡瞪大眼,不可置信。
“她留了一封书信,说自知犯下的错不可饶恕,连累了父亲与妹妹,决定以死谢罪。”萧珞顿了顿,“其实……恐怕是殉情。”
贺翡半张着嘴,深吸口气,紧抓着他的手臂急切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三日前。”
贺羿怔怔地原地站了片刻,转身拔腿就跑,出了宫门一路狂奔到安平王府,看着门匾上挂着的白色布幔,听着里面传来的一片哀哭,顿了顿,跨过门槛缓缓走了进去。
灵柩前,秦鸣山脸色苍白、眼眶凹陷,秦珠早已哭哑了嗓子,两只杏眼红肿得厉害,原本已经渐渐止住了哭声,见到贺翡过来时,愣愣地看着他,再次嚎啕大哭。
贺翡走过去在她身旁跪下,低声道:“是四弟连累了秦玉姑娘,我是来替四弟道歉的。”
秦珠抽噎着擦擦泪,摇了摇头:“不用道歉,阿姊心甘情愿的。”
只是短短一句话,当初刁蛮任性的姑娘却仿佛一夜间长大了,只是这长大的代价着实太沉重,压得人有些喘不过起来。
贺翡递给她一块帕子,转头看着秦鸣山老泪纵横的脸,想起自己的父亲在四弟灵柩前悲恸的模样,心中一片酸楚。
他原本以为,争得天下会是一件大喜事,没想到却事与愿违。他以为贺家与别家不一样,可到头来,依旧脱离不了命运的捉弄。天家的悲剧,便是如此么?
******
过了一个月,在御医的精心调理下,贺连胜的身子总算恢复了许多,只是遭受了沉重的打击,气色依旧不怎么好。
天下江山才刚刚坐稳,有许多事需要料理,容不得他们哀伤。虽然大赦天下,可像周荣这一类人该解决的还是要解决,再加上其他一些大大小小的事务,每日忙得朝中上下头晕眼花。
过了些日子,贺连胜心绪已经平复了许多,选了一个晴好的日子,将贺翎叫去了御花园。
贺翎到那里时,看到贺连胜正低头观赏着水塘中的鲤鱼,面色恢复了几分红润,不由欣慰,连忙上前行礼:“儿臣见过父皇!”
贺连胜抬头,笑了笑,挥挥手屏退身边的人:“翎儿你来了,来我身边坐下。”
没有外人在时,他们则摒弃各自的身份,依旧是简简单单的父子。
贺翎连忙在他身边的凳子上坐下,笑道:“爹最近身子看起来好了许多,中原气候也比西北适宜,再好好调养一番,必定能早日痊愈。”
贺连胜将一碗茶推到他面前,自己则端起另一碗喝了一口,瞥了他一眼道:“你与珞儿,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贺翎愣住:“啊?这话从何说起?”
“还装。”贺连胜将茶碗放下,抬手在他?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