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骨》第20章


希金精选,递给周嫂:“人在病中难免胡思乱想,麻烦周阿姨把这两本诗集带给莫同学,让她在精神好些的时候消遣解闷,打发时间。”
“哎呀,小傅同学,你这么周到、这么为人着想。。。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善心的孩子啊!”周嫂识字不多,更不懂英文,对她来说深奥就是文化,而粗人又很容易佩服文化人,于是她愈看傅学琛愈顺眼,立刻伸手接过书籍:“我家小姐就是个喜欢买书看书的,这么突然一病,不用她说我也知道她肯定担心影响成绩,小傅同学如果愿意帮忙就再好不过了,那我就先替小姐谢谢你了啊。”
“不谢不谢,同窗之间互帮互助是理所应当的。”傅学琛拿着病假单,微笑道:“周阿姨照料莫同学诸多辛苦,您也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才是,赶快回家去吧,学校这边如果有什么事,我会及时通知你们的。”
这还是周嫂第一次听到有人在意她的安危,不由又感动了几分,因莫盈染病而产生的愁绪终于一扫而空,笑呵呵地离去。
傅学琛望着周嫂远去的背影,将病假单往怀里一揣,摇头轻叹道:
“小丫头阿小丫头,这才离开我一天的工夫就出了状况,看来你果然不能没有我啊!”
“学——琛——!”一声俏皮的叫唤从身后传来,傅学琛暗叫不妙,却又不得不回过头去,挂上一贯谦和笑容:“朱洁、谭芳,你们还没走呀?”
“有人就是要等你一起走,所以不得不慢了几步!”谭芳是校内与朱洁走得最近的几个女生之一,拉拉朱洁的袖子,挤眉弄眼道:“是不是?”
朱洁羞红了脸,还未来得及开口否认,傅学琛已翘首往校门口张望道:
“我家司机到了,我该回去了,父亲备了饭局招待一班叔伯,要我作陪客,若是晚了时辰我就得挨骂了!”说罢朝二女挥挥手,快步离去,一出校门便没了影。
朱洁僵立原地,暗暗咬牙,谭芳根本连看都不敢看朱洁的脸色,讪讪道:
“那。。。要不。。。我们也回去吧?”
“明天是礼拜天,又不用上课,这么早回去干嘛!要回你回,我看我颦表姐去!”朱洁气呼呼地一甩书包,谭芳一路跟在后头,赔笑道:“反正我也没事儿,就随你一起去看看辛颦姐姐吧,她近来心情可好些了?听说她一直住在别苑里,郊区风景怡人,空气新鲜,最适合安胎。”
“她好得很,喜脉稳健,胎心强慢,一准是个男胎!”说到这里,朱洁一脸与有荣焉:“我娘说了,男人啊,都是要儿子的,待颦表姐生下穆家长孙,看四少还不回头是岸!”
谭芳听朱洁如是说,自是唯唯诺诺地附和,蓦然抬眼,只见校门口的梧桐树荫下,一个男子长身而立如玉树临风,令人一见难忘。
“那是谁?”谭芳脚步顿住,朱洁抬头一看,不由一怔:“二少?他来这里做什么?”朱洁是辛颦表妹,逢年过节也上穆公馆做客,是以认得穆世棠,正要举步上前,却见二少身形一闪,消失在人流之中。
“今儿出了鬼了?怎么个个来无影去无踪的?!”朱洁跺跺脚,回头冲犹自发呆的谭芳喊了一声:“喂,你到底走不走?”
“走,走!”谭芳急赶两步,随朱洁登上一辆黄包车,一路但听朱洁叽叽喳喳地聊起辛家别苑如何曲径通幽假山嶙峋,却是一个字也没落进耳朵里去,脑海中徒留那袭浅灰大衣的俊逸背影。
黄包车从一辆黑色老爷车旁驶过,严叔回头道:“公子,如果我没看错,方才经过校门口的那位,该是穆家二少爷,穆世棠吧。”
“几年不见,他看着似乎沧桑不少。”傅学琛摘下眼镜,就在车里换了衣服,闲闲道:“偏偏无知少女就喜欢这股忧郁小生的调调,不惜飞蛾扑火,不怕粉身碎骨,屡战屡败,屡败屡战,锲而不舍地连我这样的薄幸人都被感动了。”
“公子是说凤殊小姐么。”严叔闻言不由淡淡失笑:“自从凤殊小姐被二少推拖婚期,一怒之下出国留洋,至今也将近两年了吧,时间过得真快,不晓得凤殊小姐这番回来,可是因为终于想通了。”
“凭白凤殊的脑子能想通,大概母猪都能上树了。”白静江戴上银质袖口,系正领扣,不无嘲讽道:“她被学校赶了出来,花光了钱,再不回来就只能睡大街了。”
严叔一怔:“凤殊小姐又被学校赶出来了?”这个‘又’,并非指第二次,而是第六次。
“我本以为,以她对购物的狂热爱好,好歹也能念出个时装设计师之类的文凭吧?怎么老让学校赶出来?现在可好,法国艺术类六大名校,她白凤殊小姐上黑名单首席了。”白静江忍不住皱眉:“也幸亏她肯回来了,否则白公馆再也腾不出空房间让她一箱箱地往回运衣服了。”
严叔脸色微凝:“这次退学,还是因为嗑药?”
“穆世棠一味拖延婚期,她觉得人家是嫌她没文化才不愿娶她,于是满腔愤恨地跑到欧洲去,却又不爱念书,门门开红灯,两年来毫无建树,买光了巴黎时装,精神空虚之余,自然只能嗑药了。”白静江没好气道:“可就是嗑药也得神不知鬼不觉地不被抓呀,欧洲艺术系学生哪个不是一边嗑药一边找创作灵感,怎么偏偏就她被抓?两年里被抓六次,前前后后进出警局不下三十次,若说她是白帮白老板的女儿,谁信?”
第17章 绿叶
严叔迟疑一下,道:“二少拖延婚期,凤殊小姐就气成这样,若是凤殊小姐知道了二少与莫小棉的事儿,还不知要闹出怎样的动静来。”
白静江哼道:“她人在欧洲山高皇帝远,怎么闹都成,一旦回了北都,就是我的地盘,她要敢给我胡乱生事,我可由不得她。”
严叔是看着白静江与白凤殊长大的,这对同父异母的兄妹年岁相差无几,性格却是南辕北辙,风牛马不相及,然纵是如此,严叔仍是出言劝道:
“公子,凤殊小姐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等她回来,您还得好好跟她谈谈,不能再纵容她嗑药了,就算她用的是轻度迷幻药,但药嗑得忒多,迟早害了自己。”
果不其然,白静江闻言冷冷道:“省省吧,她连老爷子的话都不听了,还能听我一个外头抱来的大哥?她就只会冲我乱发千金大小姐脾气,我一见她就头疼,还跟她促膝谈心?!总之管教她是老爷子的责任,我只负责替她签账单!”
严叔叹口气,便不说了,这也难怪白静江,谁让白凤殊自己不争气,又不知好歹轻重,从小到大没一天给过白静江好脸色。
“秦爷的那批货应该快到了,鲁梅那边有消息了么?”白静江转了话题,从车座小格里掏出一只圆形铁盒,轻轻旋开,只见里面装着琥珀色的油膏,散发着一股淡雅的桂花清香,他指尖一挑稍许,揉遍掌心,抹上黑发,将原先书生式的刘海鬓发全数拨到脑后,露出英挺光洁的额头,以及耳廓里一枚精光四射的钻钉,末了掏出白绢拭手,这时一张纸片掉在膝上,他瞄一眼,正是莫盈的病假单。
“是。”严叔接道:“鲁梅说,海上的航线已经摸出来了,鲁三明晚将带一票好手出航,预计十天后行动。”
白静江看着病假单,眉峰微蹙:
“秦爷之前漏风给罗一强那头猪仔,把我负责卸货的人抓进巡捕房去,害我损失一大笔不说,还挨了一颗枪子儿,他以为让老爷子骂我一顿,削了我的权,把场子交给他管,我就会回家种田韬光养晦,决不能那么快反败为胜了。”
午后阳光正好,透过车窗照映出白静江秀雅清隽的侧脸,只见他睫毛低垂,十指如行云,片刻功夫便将病假单折成一只小巧玲珑的纸鹤,重又塞回衬衣内兜,悠悠道:
“秦爷没能一击击垮我,是他失策,这次,我却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严叔看着面冷,其实性热,全不像白静江是只真正的笑面老虎,沉吟道:
“公子,秦爷好歹是舅爷,他要是真没了,老爷子和凤殊小姐那里,只怕不会善罢甘休。”
白静江望着和熙斜阳徐徐洒落在车道旁边,宛如点点碎金融进了他的眼底,化为丝丝利芒:
“那是自然,见舅如见娘,秦爷是原配夫人的亲兄长,若是没了,老爷子和凤殊少不得伤心一阵,不过没关系,老爷子身边又不止秦爷一个拜把兄弟,去了一个自然还有别的借机上位,而且秦爷留下的地盘、人马、生意该怎么分、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