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骨》第51章


莫盈一怔,四少出了事?怎得穆世棠在她面前半字风声都没露过?不及细想,只听得白静江又冷冷道:“不过,容静江斗胆提醒莫小姐一句,凡事见好就收,未免引火烧身,伤人伤己。”
白静江的眼神一直定在莫盈身上,看似平平静静冷冷淡淡,却透着一股无形的压迫,仿佛要将她盯出一个洞来。
“白公子金玉良言,莫盈岂敢不受。”莫盈被白静江盯得心中一阵狂跳,不得不垂下眼帘,硬着头皮道:“今夜多谢公子美酒佳肴,我度过了一个很愉快的生日,天色已晚,这就先告辞了。”
穆世棠早在白静江提到白凤殊的时候就想要走人,听莫盈如是说,自然正中下怀:“确实时辰不早,再晚就耽误你吃药了。”说着站起来,最后又看了廖云珠一眼,皱了皱眉头,廖云珠被穆世棠这一注目,一颗心又开始打鼓——过了今晚,她对白静江的心思便再也瞒不住穆家了,一想到穆心慈会如何处置这件事,她就头疼得很。
穆世棠伴着莫盈双双离去,白静江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莫盈消失在门口,隔了好一会儿才收回视线,正对上方安琪一脸促狭。
“it’sher;right”方安琪向白静江举杯,两瓣性感丰唇一张一合,无声笑道:“ss。”
公主。。。她如今还是他的公主吗?白静江接过侍者送来的水晶高脚杯,抿一口酒,克鲁格香槟独有的清雅幽香徘徊在喉咙里,刹那转为苦涩。
廖云珠见白静江一脸意兴阑珊,深觉自讨没趣,她本是个心高气傲的人物,全因一颗芳心系在白静江身上,纵使方安琪平素在旁打情骂俏,她亦能隐忍不发,只道送走了方安琪,白静江身边的位置便非她莫属,孰料今夜局面一波三折,大大出乎她的意料,她又是难堪又是气闷,此刻话也不欲多说,直接起身告辞。
方安琪知白静江心情不好,便跟着要走,白静江并未挽留,但人既是他请来的,他须得礼数周全,亲自相送她们回家才是,于是携了二女下楼,正逢侍者将满地碎玻璃扫进麻袋去,再看吧台,竟然整个酒柜都被砸烂了,连带他花大价钱空运来的整一箱子克鲁格粉红香槟也没能幸免于难,不由面露不悦,移目看向大堂经理,大堂经理摸摸脑门的汗,不得不过来禀道:“白公子,方才是。。。方才是。。。”
白静江不耐道:“干嘛吞吞吐吐的?到底是谁胆敢在此大动干戈?不晓得这是谁家的地界么?”
大堂经理闻言哭丧着脸道:“公子。。。白小姐出手,我等不敢阻拦啊。”
白静江的步子嘎然止住,跟在身后下楼的廖云珠收势不及,堪堪撞在白静江背上,闹了个满脸通红,白静江却未有所觉,一把抓住大堂经理的前襟,喝道:“你说社么——方才白凤殊在这里?”
大堂经理吓一跳,结结巴巴道:“是。。。是啊,白小姐。。。是跟在穆二少后头进来的,不让我们声张。。。”
刹那白静江脸色骤变,突然一个箭步冲下楼,推门上车,疾驰而去,也不管方安琪在背后大喊大叫,气得猛踩高跟鞋,将地板蹬得咚咚作响,而廖云珠望着那一抹白衣如流星一般飞过门栏消失在夜色里,攥着丝绢的手心一片阴凉,一张秀丽容颜蓦地黯然失色。
车里,穆世棠与莫盈一路无语,气氛十分沉闷,穆世棠眼角余光一直在莫盈脸上打转儿,莫盈瞥他一眼,淡淡道:“二少有话不妨直说。”
“小盈,你和白静江,究竟是怎么结识的?”穆世棠迟疑一下,仍是问出心中疑惑:“你们。。。很亲近吗?这一阵子,你一直不开心。。。就是为着他吗?”
“你怎知我是为他不开心?你怎知我不是为四少不开心?”莫盈脸朝窗外,声音不温不火:“你很了解我吗?”
“你从未在我跟前提过四弟半句,他人在前线,倒还时常念起你。。。后来他知道你病了,与三弟大吵一架,责怪三弟竟将他蒙在鼓里。”穆世棠看莫盈一眼,忍不住道:“大抵也是因这缘故,四弟瞒着三弟独率十三营充前锋,结果敌军早有准备,十三营中伏,四弟身陷囫囵,生死未卜,三弟已经赶去救援。。。也不知现在到底怎样了。”说着长叹口气,眼圈儿微红,嗓音低哑:“我真没用,作为同父同母的兄弟却一点帮不上忙,倘若四弟有个三长两短,我断是没颜面向娘亲交代的。”
莫盈沉默半晌,这种事,她也一样帮不上忙,前线是真枪实弹的地方,稍有差池就是性命之虞,那样的枪林弹雨不是生活在太平后方的他们可以体会的,但虽说与她无关,她与四少毕竟有过面缘,总算相识一场,便安慰道:
“四少并非有勇无谋之辈,所谓虎父无犬子,行至险处必有奇招,我相信他定能平安归来,你就不要太担心了。。。更何况,还有三少在呢。”
“兄弟齐心,其利断金。”穆世棠勉强挤出一丝笑:“但愿如此罢。”
这些事故,报纸上分毫未提,可见都被当局压了下去,以免紊乱民心,莫盈心中一动,试探问道:“白帮近日好像不很太平。。。知道是为了什么吗?”
“连你也听说了?”穆世棠诧异地看了莫盈一眼:“我都是前几日与大姐通过电话才知,最近白帮出了好大的内乱,道上闹得沸沸扬扬的,说是白帮出了内鬼,害得秦爷没了,就是已故白夫人的大哥,也是白老爷子的左膀右臂,据传内鬼是伍伯,亦是白帮的三朝元老。。。白老爷子因此遭同道质疑,被呼吁退位让贤,如今犯病卧床,白静江也很长一段时间未曾露面,大姐说白静江为白老爷子挡了一枪,子弹打在心口上,差点就没命了。。。”
“你说。。。枪伤?”莫盈蓦地一呆:“他受了枪伤?刚才在西餐厅,你怎么不说呢?”
“我一向不关注帮会动静,只听大姐陆续提过一些,并不了解具体细节,何况我与白静江两年未见,彼此多有生疏,突然当众问及帮务,总归不妥,再说我看他方才表现得很正常,实在不像是重伤过的人,这种消息道上以讹传讹,也是有的。”
穆世棠见莫盈神色有些起伏不定,心下微微一震,道:
“小盈,我知我没有资格管你这些事,但我既承诺了你妈妈要照顾你,就是被你怪责我也要多嘴说上一句——白静江不是你的良配,且不论那方安琪,就是我表妹廖云珠,竟也与他有些过节。。。此人流连花丛,纵尽声色犬马,你若对他动了真格,我怕你将来懊悔吃苦。”
莫盈闻得白静江枪伤凶险,思及方才在西餐厅、白静江那一番话‘倘若我没能撑过去,好歹让你撑过去,如果你能活下来的话,我即便过不了这条坎我也甘愿认了!’,正值心烦意乱之际,听穆世棠如是说,不由冷道:
“横竖二少你便是那柳下惠似得,只怕论风月艳遇,二少绝不逊于白公子,你等就别五十步笑一百步,当我是无知少女了,我有眼睛,赤橙黄绿青蓝紫,我能看得分明。”
话虽如此,她却知穆世棠所言非虚,白静江与那方安琪自是铁板钉钉的,单从方安琪待白静江无所顾忌的态度便可看出二人关系匪浅,反观廖云珠在白静江面前则十分温顺羞怯,凝着白静江的眼神虽饱含思慕却内敛克己,想来也是因为出身大家闺秀,是以不敢大胆表露更进一步。。。
罢了,她又想多了,他和谁在一起,走到哪一步,关她什么事呢。
但他受伤却是真的,他受了那么重的伤仍是挂住她,替她张罗灵药,办妥存折房契,可她非但没有向他道一声谢,反而掉头就走——因一己之私而拒他于千里之外,不假辞色,冷漠以对,甚至刻意刺伤他。。。她确实做地过分,就跟过河拆桥似得。
不管她有多么想逃出这片天空,她都应当积极面对,而不是消极逃避,至少不是用这样的方式,离开他。
就像他说的。。。那只会伤人伤己。
“对不起,二少,麻烦你把车开回西餐厅去,我有些事儿要当面跟。。。”莫盈脱口而出,穆世棠却不假思索地打断道:“小盈,今天你累了,还是早些休息,好好睡一觉,等日后想清楚了再定夺不迟。”
莫盈沉吟一会儿,也觉着有理,方才那般狠心,现在又一时冲动。。。如此反复不决怎是她的风格,便笑道:“对不起,我怕是喝多了,今晚真的谢谢你。。。”话还没说完,只见眼前一阵强光刺目,仿佛有什么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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