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骨》第111章


点周折,才将此事一笔盖过,传出去的消息只道张茂替四少驯马时摔伤不治,张基重人在前线,张家女眷们整日混迹牌桌不问世事,全凭穆心慈一句话,于是未等张茂乡下亲戚赶到,穆心慈便以天气转热、尸身不宜久候为由,自作主张将张茂火化下葬。
张基重得知张茂死讯之时,张茂已化成烟灰,即使心有怀疑,事后追究起来,也死无对证。
三少脾气耿直冷硬,与张基重不合已是军中皆知的事实,最初见穆心慈做足表面功夫,只道她忌惮张基重,十分不屑一顾:“谅张基重再嚣张,也不至于为了一个狗腿子同我穆家翻脸。”然而穆心慈娓娓劝道:“虽说张茂一个狗腿子死不足惜,但如今前线吃紧,父帅仍多有依仗张基重的地方,你又何苦在这节骨眼上白送人一个借口,在父帅跟前拿捏你的不是,不妨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是你真要对付张基重,也得从长计议,何必急于一时。”闻言,三少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则一声冷笑。彼时,张茂仗着张基重这个后台在同僚中态度嚣张,对四少却又唯唯诺诺极尽逢迎拍马之能,三少早已看不过眼;加上张茂暗中听命于穆心慈,监视他们仨兄弟,如此吃里扒外的行径更令三少为之痛恨——却不仅是痛恨张茂,更是痛恨穆心慈的目光短浅识人不清,须知那张茂毕竟姓张,一边向穆心慈汇报着,另一边,则向远在前线的张基重汇报大宅的一举一动,而这才是真正让三少对他下了杀心的缘故。
诚然,于三少而言,一个张茂死不足惜,虽不够格敲山震虎,但也算是给张基重一个下马威,否则张家还真当自己是穆军的半个主子,气焰高~涨,有恃无恐,只是,既然穆心慈拉下面皮主动开口,三少亦知她最重视父帅的看法,必是生怕届时张基重追究起来,父帅责她办事不力,难以坐镇大宅,又恐父帅发现她暗中监视胞弟们,疑她揽权心重。。。等等诸如此类不利于她的想法,三少估摸穆心慈那些纠结的小心思,未免同大姐分歧生隔阂,便顺水推舟,任由穆心慈善后,以一场意外结案。
却不料,张基重不知打哪儿听来的风声,说是三少对张茂动用私刑,以至张茂枉死——竟然大摇大摆大张旗鼓地兴师问罪来了。
今夜满月宴,穆公馆聚集的是整个北都最有权有势有头有脸的贵宾,张基重当堂抓凶,动静闹得这样大,不用传出去已叫人看了一场笑话,这且不算,张基重手里那三个师,人数庞大不说,又多是穆军中久经考验的老部将,如今外头局势不稳,若是这会儿穆军搞军阀势力分裂,那绝对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是以也难怪穆宗淳动了真气。
“前方打仗打得我一把老骨头差点散了架,好不容易回趟家,搞个喜宴乐活一会儿,却叫你们给搅了。”穆宗淳开口,不疾不徐,脸色虽不至于难看,但沉沉的嗓音却像一把铁锤一下一下敲在各人的心头上,分量重得令人有些喘息。张基重觊觎穆宗淳的脸色,刚要发话,却被穆宗淳伸手一止:“得了,你们谁都别急着往对方身上泼脏水——心慈,先你来说予我听听。”张基重眉头一皱,却也无法,只能把话暂时咽下。穆心慈看了三少一眼,定一定神,应道:“父帅,这本是一个误会。”张基重一听便跳起来叫道:“哈?误会?我侄子都死了这还叫误会?大小姐,天地良心啊!”穆心慈道:“张统领,不知你打哪儿听来的消息,兴许是误传,张茂之死纯属意外。。。”张基重闻言摸了摸鼻子,嘿嘿一笑,慢条斯理地道:“大小姐,都这会儿了咱还打哑谜就没意思了不是?我既然敢登门讨公道,就决不会无凭无据地含血喷人!”
穆心慈面色微变,欲言又止。张基重眼风一扫,飘向三少:“张茂那小子别的本事没有,骑马却是一流,只因他刚到我家时,成天游手好闲,唯一活计便是替我家的小子驯马玩儿,虽说后来跟了四少当副官,驯马技术上有所生疏,却也不至于轻易就摔断了脖子。。。大小姐,我可是找人查过的,如今虽说张茂被火化了没法儿验尸,但我手里倒有个人证,据说张茂死的那天根本没去驯马场,而是在小公馆里呆着,而后去了地牢,跟着三少也去了,结果没多久下面就传出一声枪响。。。”张基重指着莫盈:“当时地牢里关的就是这丫头,枪响之后,三少便带了这丫头上来,张茂则再没出现过,听说这丫头是四少下令关起来的,由张茂负责看守,但她最后却被三少带走了,事情显而易见——三少前去抢人,被张茂阻拦,结果三少就杀了张茂!”
室内先是沉默一瞬,跟着穆心慈便问道:“张统领所说的人证是?”张基重挑眉:“也不必瞒着大小姐,我手里的人证便是一直在小公馆里伺候的张妈,那婆娘胆子小,我吓吓她她就病了,如今正在我府上养病呢,若不是她烧得迷迷糊糊的,我今晚定是带她一块儿过来对质的。”穆心慈心中一惊,张妈正是当时按她的吩咐给莫盈投毒的那个下人,事发之后便被她遣回远在南方的老乡,竟叫张基重千里迢迢地带了回来!
“男子汉大丈夫,敢做就要敢当!”张基重瞅瞅穆心慈已有些难看的脸色,眯了眯眼,转向三少,语气颇为嘲讽道:“像三少这样顶天立地的军人,不是敢做,却不敢当吧?”
无视穆心慈使来的眼色,三少眉峰略扬,冷冷开口:“便是我杀了张茂,又怎样?”张基重瞧着三少那副惯有的倨傲模样,咬牙道:“好啊,你总算是认了!”三少颔首道:“就是你方才直接问我,我也是会认的。”张基重气得眼都红了,穆心慈看着穆宗淳益发沉下去的面色,心念电转间,看向三少身后的莫盈,状若惋惜地叹了口气,道:“张统领还请稍安勿躁,此中确是另有隐情,起先为着大家面子上好看,也是因张茂已死,是以索性揭过不提——事实上,张茂于莫小姐关押期间欲行不轨,三弟规劝无效才动了枪子儿,张茂没能挺过去委实遗憾。。。但这也不能全怪三弟是不是?”
“大小姐,您这段子可真是编得容易啊!”张基重两眼一瞪,嚷道:“死丫头当时是四少的女人,张茂作为四少的副官,就是借他十个狗胆子他也不敢动四少的女人啊?!四少,你说句公道话,张茂是不是一直对你赤胆忠心?试问他怎么可能做出这种背弃主子的事儿来?敢情他是被人公报私仇,喷血栽赃!”
“栽赃?”不等四少说话,穆心慈打断道:“张统领,张茂可是您的侄子,您又是跟着父帅打拼天下的老将,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谁会栽赃他?”
“可不就是他穆世勋!”张基重义愤填膺,指着三少喝道:“军中谁不知,你三少看我不顺眼已久!但你不服归不服,你也只管跟大帅告我去,又何必拿我侄子开刀!”张基重一张赤面越说越激动,对着穆宗淳一抱拳,大声道:“大帅,我膝下三子,两个死在战场上,一个病弱不起,我本是打算把张茂正式过继到我名下,为我传递香火,如今我后继无人,叫我如何同祖上交代啊?!”
见张基重虎目含泪,穆宗淳终于沉了脸色,抬眉看向三少,目光中多少含了责备之意,三少面上却一丝波澜也无,不疾不徐地道:“张统领言重了,你我于军务上时有不合虽是事实,但人命关天,我岂是滥杀无辜之辈?张茂作奸犯科,欺上瞒下,目无军纪,我处置他,乃是合情合理,并无滥用职权。”张基重冷笑:“我怎么听说,三少你是记恨我得了军需这块肥差,所以才跟我过不去?可是三少,这军需处处长的委任令乃是大帅亲自批给我的,也是我张基重半辈子戎马拼回来的地位,也许将来我得称三少一声少帅,但这也不表示你就可以不尊重我们这帮老头子了!要知道我们出来打江山的时候,三少还在襁褓里呢!”
“不知张统领听了何人的信口雌黄,竟对世勋有此误会?”三少闻言剑眉一挑:“若是有居心叵测之人在张统领面前搬弄是非,挑拨离间,还请张统领三思而后行。”张基重哼一声,对穆宗淳道:“大帅,我是个粗人,玩不来绕肠子的说法,咱直说了吧,我知三少不满我吞了军需的油水,但是大帅,我们打仗不是光靠枪支弹药拳头武艺,我们要笼络人心,笼络地方那些小军阀,不给点好处怎么行?!打天下打天下,可不是全是用打的,有时候还得用买的用贿的,否则光靠我们三十八路军,成年累月的打仗,该死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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