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遇》第20章


沈言殊愣住了。
“你得让我替你分担点东西。”严楷说,“不全是为了你自己。也为了我。”
沈言殊直起腰,重新靠在沙发上,严楷转过头,只能看见他沉默的侧脸。
过了好长时间他才终于吐出一句:“你说得对。”
他慢慢地说:“陈止行的事情我从来没说过,是因为每一次我想起来……就觉得那个时候的自己特别蠢,蠢到我自己都讨厌自己。”
“那年我刚上大一,他给我们学校管理学院捐了一个独立图书馆,学校特地请他过来举行表彰仪式。我们就是这么认识的。一开始他对我很好,其实一直都很好,直到他说要结婚,我想分手,他不同意,找人写举报信又寄了点照片到我学校。照片……很难看,后来我都拿回来烧了……过后我被开除,我爸后来听说这件事,别人说得不怎么好听,他想不开,心脏病突发,去世了。”
他语速飞快,严楷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他讲完了还愣愣地看着他。
沈言殊沉着脸说:“事情就是这样。你都听见了?现在满意了?”
严楷看着他,有些不忍,沈言殊别过头去,避开他的目光。这么僵持了好一会儿,他才终于又转回头来,把脸埋在严楷肩上。
“就是这些。都告诉你了。”他闷闷地说,“以后别再提了……我不喜欢提这些事情。”
“嗯。”
“没跟你说过,是因为我害怕……如果你知道了这些事,会怎么想我呢?是不是觉得我很傻,很倒霉,还很可怜?……我不希望你觉得我是那样的。”
“我不觉得。”严楷嘴唇贴在他额头上说:“我觉得你又聪明又善良,还很坚强。我喜欢你。我爱你。”
沈言殊两颊发烫,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才勉强平复了突然紊乱的心跳。
“我也是。”他说。
13…
陈田田和严楷只有一面之缘。过了一阵子,她再问起他的时候,沈言殊说:“哦,他呀。他回去了。”
陈田田不甘心地追问:“回哪里去了呢?”
沈言殊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说:“他家住得很远,工作也很忙。”
“那他还回来吗?”
“应该会吧。”沈言殊说,“他说过的。”
陈田田不开心了。她坐在椅子上生了一会儿闷气,严肃地说:“哥,我给你讲个故事。”
“你还有故事啊?”沈言殊故意逗她,“讲吧,我听着。”
“我们学校,前几年的时候,有一个特别美的学姐。”陈田田说,“学姐有一个特别帅的男朋友。”
这个开头让沈言殊笑了半分钟,咳嗽一声,说:“继续。”
“学姐的男朋友成绩不好,但是家里很有钱,他家送他出国留学了。学姐考到了北京。”
“过了不到一年……他们就分手了。”
陈田田仔细观察表哥脸上的表情,但结果令她失望,沈言殊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只有看不出心思的笑。
“你怎么没反应啊?”她沮丧地喊。
“我应该有什么反应?”沈言殊眨眨眼,“知道那句……‘两情若是久长时’吗?”
“但也不是每个人都这么想吧。”陈田田摇头说,“我就觉得是骗人的。如果有人这样对我,我马上跟他分手。”
沈言殊笑了:“你担心我啊?”
陈田田刻薄地说:“我担心他可能根本没那么喜欢你。”
沈言殊闻言摸了摸她的头,没有再说话。
沈母出院后沈言殊在家陪了她一段时间,也买了些书来看。只是说到底他不是甘于碌碌无为的性子,朋友又打电话来鼓动他几次,他便有些心动。
沈母留他不住,也看出他在家里待得并没有嘴上说得那么开心,于是就顺水推舟地鼓励他去,临走前还严厉地训诫说既然要做就做出个样子来,别再竹篮打水一场空。
沈言殊收拾行李去投奔了老孙。二人小时候是邻居,老孙比他大几岁,师范毕业后做了初中教师,一年前和同事辞职合伙开了间课外学校给中小学生辅导功课。类似的培训机构近些年如同雨后春笋一般纷纷冒出,只要师资好,不愁赚不到钱,老孙志得意满,每天早晨起床都觉得自己距离俞敏洪的神话又近了一步。
学校名字叫春雨,老孙说大俗即大雅,好听好记才是正道。起步阶段事情又麻烦又辛苦,沈言殊一开始主要负责招生宣传、排课和联系家长等等与教学无关的行政事务,但后来有个英语老师跳槽,一时间招不到合适的人,老孙知道他底子好就找中学部主任给他做了几天突击培训,赶鸭子上架要他去教词汇和写作。
沈言殊硬着头皮上,效果竟然出奇的好。老孙便招了个人顶替他原来的工作,把他的东西搬进了隔壁办公室。
沈言殊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吃教学这碗饭,而且居然吃得不错。他的课堂气氛并不活跃,甚至有些一板一眼,也不太爱主动和学生亲近,和其他人有很大差别。但他的认真态度却极有感染力。有学生很喜欢他,下课后跟他跟到办公室,在桌前叽叽喳喳围作一堆,一句一句地和他聊天。
他们送给他一盆小仙人球,沈言殊放在电脑旁边。
有人东摸摸西摸摸,摸到桌角上一叠整齐捆好的白纸卡片,拿起来看,像发现宝藏一样喊:“哇!”
“这是什么?”
一群小脑袋凑了过去。卡纸正面用优美的花体英文誊写单词,翻过来看,是中文释义,风流洒脱的钢笔行书。看了几张,有人说:“这个人好厉害,中文英文都写得这么漂亮。”
沈言殊抬头笑了一下。
“能送给我吗?老师?”
“不行哦,”沈言殊轻轻从他手里抽回那叠边缘已经磨起毛边的卡片,“这是别人送的。”
“那给一张吧,就一张——”
沈言殊拗不过,便给了那喊得最起劲的男孩一张单词卡片。男孩捧着卡片看上面写着的单词,affinity。
是什么意思啊?他嘟囔着,翻过去看背面。
“喜爱,吸引,亲密关系。”
沈言殊合上备课本,回答道。
快下班时他收到了严楷的短信,告诉他说刚刚从机场回来,已经在家了。
今天本不是他们约好见面的日子,沈言殊想他大概是工作提前结束了,回短信问这次要待几天?
严楷回:大概两周。
沈言殊挑挑眉毛。严楷回来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时间也越来越充裕,严格意义上讲他们如今还是异地,之前严楷曾向他表示会把业务重心转移回国内,但这需要不短的时间。
沈言殊没催过他。他相信他说过的事情一定会做到,并不心急。
他又发短信问晚上要吃什么菜,严楷说你不要买菜了,带你出去吃,待会儿我来接你。
沈言殊握着手机想了想,起身去对面年轻男同事那桌借了发蜡,被对方惊诧地上下打量了几秒也不恼,脸上笑眯眯的,毫无异状。
晚上严楷穿戴一新开车来接他。大概是一年多来吃遍全城的原因,两人对于晚饭已经没剩多大热情,在城区里转转挑了家口碑不错的馆子进了门。换了新工作后沈言殊失去了周末,反而工作日要清闲得多,严楷知道他上了一天课,嗓子负担重,并未同他聊太多话。
吃完饭他们一同回家。从电梯间出来,严楷从身后抱住了沈言殊,力道轻柔地把他禁锢在自己怀里,抽下领带蒙住他的眼睛,灵活的手指在脑后打了个结。沈言殊抬手摸摸阻碍视线的光滑织物,笑着问:“又玩什么?”
“有惊喜给你。”严楷说。
他用钥匙打开门,拉起沈言殊的手跨过门槛,走过客厅,拐进一旁的走廊,最终停在书房门口。一路都没有开灯,寂静的黑暗中只能听见两人一起一伏的呼吸声,最后沈言殊听见他说:“好了。”
他伸手要扯下眼睛上那块碍事的布,被严楷阻止了,先靠过来和他交换了一个缠绵悠长的深吻。
一吻结束后沈言殊睁开眼睛。书房的大面玻璃窗开着,温暖的夜风直吹进来,半透明的窗纱像水波一样微微荡漾,房间里一片昏暗,只窗台上点着一根蜡烛,旁边斜放着一支半开的玫瑰。
“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严楷站在他身后说,“总部的工作,我已经基本移交给了副手和经理人,以后除了重要会议和特殊情况……我可以一直待在这里。”
他从口袋里拿出戒指,看着沈言殊的眼睛,认真地说:“两年前我在机场等了你一天一夜。从那一天直到现在,我一直在拖,拖到现在,总算有底气对你说这句话——以这戒指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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