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村》第10章


他从不多问,也不会给你讲道理,如果你愿意说,他倾听,你不说,他会逗你开心。这样的人,谁能不喜欢?
他对这地方渐渐熟悉起来,关于这里的风土人情也开始有所了解。当然,这个村子里,每个人也有不同的职责,虽然不知是何原因他们并不需要为生存物资和钱财而发愁,但还是有一些必须的工作,比如之前屋子里做饭的女孩子,其实与这房子里的师兄弟两人并不是受雇的关系,而是因为她擅长而且热爱烹饪所以,会这些活儿就给她了,相应的,在她需要其他不擅长的领域需要帮忙的时候,其他人也会来帮助他。
可以说,这就像以物易物,跨过了钱这一道手续,以服务换服务。这事儿之所以能成,主要取决于这里能够自给自足,而且这里的人对财富没有太大的欲望,而且是自愿留下来,只想过平静的生活。
祝遥擅长编程和维护科技产品,经常很忙。而怀袖这个人呢,起先他还得意洋洋的说自己的工作就是玩耍,完全就是骗人的,根本不像话。其实他是个医生,这是后来才被冬月发现的,偶尔会有一些村子里的人因为身体不适上门来找他,而药剂也是通过怀袖出去去购买,能在村外遇到他,或许也是这个原因,因为他会定时出去采购一些物资。
说起冬月的职业,他曾经是个绘本画家,画童书起家,出名了之后却渐渐不满足于此,放弃了原本的童书领域,转而描绘一些成人取向的,充满残酷和暴力的故事,说起来可惜,他曾有两部得意之作,一度颇为风靡,但没有多久就被封禁,停止发行了。之后那段时间他颇受打击,没有信心,也没有人愿意再出版他的作品,在网络上也被封禁,只能换个马甲创作一些不痛不痒的作品,甚至给别人的小说画插图来谋生了。
如今在这里,他实在也想不出这绘画的技能还能有什么用处,但他觉得,现在或许可以静下心来,从头开始创作了,就算一时还没有灵感,也不会焦虑或者担心,毕竟这里没有读者和观众,也没人催稿了,根本也没有人会在意。
奇怪的是,他从提到过自己会画画,某日怀袖外出的时候,却顺便给他买了画画的工具材料,但对于结果,却不曾过问。
冬月问他怎么会买这个,他却回答说,看他闲着就烦,给他找点事儿干。
平日里祝遥经常窝在房间里,一般只在吃饭时能见上一面。所以大多时候,冬月还是和怀袖待在一起。
晚餐后的时间总是慵懒闲适的,怀袖喜欢看电影,冬月有时也会陪他,但祝遥再也没有和他们一起看过一次电影。怀袖不在的时候,他通常是在自己房间看书,或是构思他的新作。
祝遥的房间经常传来哈巴涅拉舞曲的调子,不知他总在哪里做些什么。冬月听着那曲调,总是觉得十分熟悉,但他对音乐并没什么造诣,只是觉得似乎以前好像常听见这旋律。
偶然一个深夜,他还没睡,正趴在窗边构思着自己的作品,却见夜空中有流星划过,不由得看住了。待到回过神来,却见院子中站着一个人,正仰着头遥望着星空,这样的夜晚,极静极美,可是,在那一瞬间,那个背影显得说不出的孤独。
冬月其实已经隐隐察觉到,这里隐藏着什么秘密,也察觉到了自己身上的不自然之处,比如说对水声的敏感,对这里一些某段音乐,或者匈牙利炖肉的口味,觉得似曾相识。他一度觉得这就是常见的Déjà vu,直到一日傍晚,怀袖出诊迟归,祝遥正和冬月一起安静地吃晚饭,却接到怀袖的电话,说遇到了麻烦,让祝遥过去帮忙,冬月看天色已晚,不知道什么事情这样紧急,主动提出一起去,祝遥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车开得很快,不多久便到了一栋西班牙风格的房子面前,很快在屋子里发现了全身湿漉漉的怀袖,在他身旁空旷的地板上还躺着一个女人,身上也是全湿透了,一动不动。
“她怎么了?”冬月问道。
“应该是游泳的时候呛水了,我正从病人家往回走,听见这边有动静,可等我发现她,下水去救的时候人已经不动了。”说罢,怀袖甩了甩头发上的水。
“还活着么?”
祝遥俯下身子,手放在那女人脖子上,摸了摸脉搏,摇了摇头。
一阵沉默之后,冬月跟在两人身后,到后院的露天泳池看了看,这里看不出有其他人来过的痕迹,似乎的确是一起悲惨的意外。
仔细看,这院子和他们的住所氛围完全不同,草坪修的特别整洁,院墙边有两棵枫树,泳池附近栽种着低矮的雪钟花,十分清雅宁静。现下主人已故,那雪钟花垂着白色的头颅,像是在哀悼那一缕芳魂。
躺在地上这女人看上去已经不年轻了,面部能看到细微的皱纹,起码有四十岁了,看起来也算不上是养尊处优,身上穿着白色蓝点的连身泳衣,一头盘发已经湿透散乱,肌肤惨白,双眼始终紧闭。
没有奇迹发生。
怀袖蹬蹬跑上楼,不知在哪里找了一条毯子,将她身体盖好,然后又去打了个电话,不知联络了什么人。
冬月心里有些不大爽快,虽然是素未谋面的人,但见到生命的逝去总归让人不好受。
怀袖轻轻拍了拍他肩膀,说暂时没什么可做的了,便三个人一起回家去了。
第二天一早,怀袖和祝遥早早地出门去了,家中只留冬月一人吃早餐,常来做饭的姑娘叫钟小圆,神秘兮兮的对冬月说:“他们带林畅畅的尸体去小白楼了。”
她所说的小白楼说的就是他曾经被告诫绝对不可以去的白色建筑。”
“那白楼干什么用的,为什么带尸体去那?是停尸房吗?” 
“差不多吧,大家都很忌讳那个地方,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虽然我也不太知道里面有什么玄机,但听说除了那两人可以进去,其他人只有死了才能去的。”
女孩的语气像是在讲都市怪谈。
冬月想要再问,可这女孩却什么都不说了,只是说什么是禁地,让他绝对不可以去。
这不就和怀袖一样了吗?现在如果再去问怀袖的话,会有什么不一样的结果吗?
死亡带来的沉重氛围并没有持续很久,很快就恢复如常了。家里的两个人也没有表现出悲伤的情绪,那场悲剧就像一粒砂石丢进湖水里,只泛起一点点波澜就弥散殆尽了。
☆、纹身
时间悄悄流逝,冬月在山里过上了小日子。天气稍微一凉,怀袖就请村子里的裁缝送来了冬月的衣裳,那是两身外装,一些内衣,还有薄厚不同几件居家服装。试穿之后,如有不合适,还可以送回去调整一遍。这些,自然也是不用付钱的,怀袖和祝遥帮过他们,这还是交换。
说起来这种互帮互助和所谓人情关系也差不太多,金钱作用越强的地方,人情越淡薄,而这里似乎是相反的情况。
可这样一来,冬月便欠怀袖和祝遥不少了。
这天冬月正试着新衣服,谁知须臾之间,天突然变了脸色,阴沉沉的,看起来不妙,可能要下大暴雨了,送衣服的小裁缝便说先回去,如果要改他过两天再来取便是。
片刻过后,果然雷声大作,接着大雨倾盆而下,雨水拍打在地面的声音,敲打在房顶和玻璃上,此起彼伏。一刻钟后,门口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冬月应门,是怀袖回来了,他全身已经湿透,头发上淌着水。
“这雨太大了,车我停路边了,跑回来的。”怀袖道,雨天路滑,山路难行。
他站在门口的脚垫上,脱掉了脚上已经湿得不成样子的鞋,接过冬月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略长的湿发,接着把外衣脱了,露出柔韧的躯体,草草擦过了身体,仍有水珠顺着他深褐色的头发,流过脖颈,接着滚动到他肩胛骨之间,再顺着线条优美的腰背,消失在腰部下方。
冬月的视线被那水珠吸引了,可顺着水珠他的视线注意到了什么,他颈后好像有什么东西,他抬眼凝视着他颈后,那地方趴着一缕湿软的头发,掩盖着一行黑色的印记:VRSN——
尚未看清后面的字,怀袖朝他转过身来站定,正对着冬月,笑着把毛巾丢给他,说:“谢啦。”然后就向屋内走去,冬月想要追上去看,然而怀袖已经侧身进了浴室。
那字母是什么?像是个有特殊含义的纹身,那些字母又是什么含义呢?他想着或许在他冲过热水澡之后,还有机会看到完整的字母,因此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冬月在客厅坐立不安,一会儿捧着茶杯要喝,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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