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衣星辰》第91章


房间内是一片死寂,谁都不知道高傲如颖彤会有那样的经历。就在雅雅以为一切终于要平息的时候,菲儿却突然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菲儿!”
当薛冷奔跑着出现在手术室门口,他的脸几乎是灰土色,甚至都不像人该有的肤色。他搓着双手,不断地在手术室外徘徊,等着那亮起的红灯熄灭。
见此情景,冷寒衣上前安慰,“菲儿会没事的,你不要担心。”
“没事?”薛冷突然一把抓住寒衣的肩,力量之大几乎要把她的骨头碾碎,“你懂什么!”他的神情愤怒眼睛充血。“她可能再也好不了了!”
“你说什么?”寒衣猛地向后跌了一步,不敢相信地看着薛冷。
正在这时,手术灯灭。护士推着菲儿出来,颖彤和雅雅立即迎了上去,而薛冷则立即冲到医生面前,目光急切。然而,随着医生无声的摇头,薛冷的眼神也随之暗了下去,滞在原地,身体僵硬。
隔了好一会,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眼中一直克制的仇恨在一瞬间陡增、聚集,淹没他整个眼睛。他没有去看菲儿,而是猛地转身跑开……
他要去找他的仇恨之源了。
而寒衣,在听到医生说出‘心脏衰竭’几个字时,脑袋就像炸开了一样,然后就什么都听不到。她木偶般走到医生面前,拉着医生的衣袖,喃喃地问,“医生,菲儿好好的,怎么会心脏衰竭呢?您是不是诊断错了?她昨天还给我讲笑话呢,怎么今天就心脏衰竭了?您再重新给她看看吧,说不定哪里出错了,求您了……”
“求您了,好好的,菲儿怎么会生那么重的病呢?”
医生叹息了一声,“她心脏做了太多次手术,没法再补救了。”
做了太多次手术?寒衣难以置信地摇头,怎么会呢?为何相处那么久竟从不知道她有做过心脏手术?
但只要仔细一想,便发觉有太多的证据可以证明这一事实:菲儿几乎从不上体育课,总是很虚弱,容易生病……可为什么,她都从未察觉出她的异常来?为何从未察觉出总是生龙活虎的菲儿一直是个病人?
“有时间多陪陪她吧。她的时间不多了。”
“你说什么!”颖彤突然失控了一般,冲过来抓着医生的衣襟。“什么叫时间不多了?我们这么年轻,菲儿还那么肥那么壮,什么叫时间不多了?说啊!”颖彤歇斯里地地喊道,泪水早已湿了她整个面庞。
雅雅哭着拦着她,“颖彤,你不要这样!”
“什么叫不要这样?!”颖彤甩开雅雅,声音漂浮,“难道你也认为医生说的是对的?你也相信肥菲她时间不多了?!”
雅雅没法回答,看着病房里躺着的菲儿泣不成声。菲儿她何时像现在这样苍白过?她微胖的脸总是带着红晕;她何时像现在这样安静过,她总是喧闹的,叽叽喳喳,吵个不停……她何时变得这么脆弱,可以任由医生给她的生命定了长短?她不是该跳起来指着医生的鼻子说他胡说八道的吗?她……怎么突然就…失去了力量?
韩烨赶来了,应该是以他所能达到的最快的速度。外面下着雪,医院里也是一片阴冷,可韩烨的头上却冒着颗粒大的汗珠。他看了眼寒衣三人,嘴唇颤抖了下,又合上,又张开,却还是没把话说出来。
寒衣慢慢抬起手,指向一侧,重症监护病房内,菲儿平静地躺着。
韩烨的眼镜上又起了雾,他一时着急,直接便把眼镜拿下,握在手里。不一会,那眼镜架就已经被捏得变了形。
“我什么时候可以进去看她?”韩烨依旧是温和礼貌的,可谁都听出来那声音里的克制。
他在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你们守了她一夜,我来吧。”韩烨看着重症监护室里的菲儿,缓声说道。
“我们也要在这。”雅雅和颖彤同时说。
“走。”韩烨的声音没有多少情绪。“求你们了,让我和她单独呆一会儿。”
拖着缓慢的步子,寒衣、雅雅和颖彤向外走去。谁都没有说话,似乎心也像菲儿那样随着医生的宣判而坠了下去,衰竭了,无法负荷了……
三人在医院的一处雪地里站定。
“冷寒衣,你告诉我,为何菲儿会那样讨厌许君彦?”颖彤的声音沙哑地厉害,眼神却凌厉,可谁都不能否认眼中那浓浓的惊惧害怕——她知道,答案肯定无比残酷。
冷寒衣藏在袖子里的手微颤,想起当时在这片草地上和许君彦的那番话。眼睛被风吹得生疼,却哭不出来。她调整了下自己僵硬的身体,用一种自己也无法形容的语调,极慢、极慢地说:“颖彤,许君彦在乎你,很在乎,在乎的程度甚至超过我们每一个人的想象。可是,正如菲儿说的,你不能和他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情难了
☆、仇恨
作者有话要说: 早安!把悲伤彷徨写在这,与君诉说。
愿天晴!
薛冷不知去了哪,直至天黑月亮升了起来,他都没有出现。寒衣找不到他,只能守株待兔般守在他的住所外,等着他。
那是冷寒衣第一次在雪地里看月亮,冰蓝色夜空下挂着一弯残月。天地间茫茫一片银色,冰冷孤独。冷寒衣突然蹲下身子哭了起来,为何菲儿病得那么重自己却毫无察觉……
直至眼泪一层层浸湿袖角,冷寒衣才发觉有人已经在面前站了好久。是薛冷!冷寒衣立即站起,跑过去。
“…你…没事吧?”
薛冷低下头,冷冷嘲弄道,“我怎么会有事!”只是嘴角却弥漫着极致的冰寒,月光下,他的表情有些恐怖。
寒衣站在原地不敢向前,颤着声问:“菲儿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
薛冷显然还没准备好回答这个问题,刚想回答,却发觉嗓子已哽住了。他只好大笑起来,只是,笑着,笑着,眼角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一场车祸,在所有同龄的孩子还在围着父母转的时候,她失去了父母,还有健康,她的心脏受了重创,所以她不能跑,不能跳。别的孩子是吃着棒棒糖长大的,但她却只能吃各种各样的药。”薛冷痛苦地抱住头,“可即使吃了那么多年的药,她却还是最怕苦……”
寒衣站在一边,泣不成声,眼泪已湿了她整个面庞。
薛冷脱下那身白大褂,扔到地上。“去他妈的悬壶济世,去他妈的医者仁心,谁有那么多仁心!那些人是死是活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真正唯一想救的人,却从一开始就只能看着她一步步走向死亡!”薛冷面向寒衣,“你说我这样的医生是不是很窝囊?被毫不认识的人感恩戴德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等死?!”
寒衣哽咽着,握住薛冷的手,想要安慰他却发现根本不知该说什么。
“你看她现在比较胖,可那全是因为吃药太多,小时候她一直都很瘦。”
“她恐怕是最快乐的病人,她那么爱玩爱闹爱拍照,是因为她知道自己的生命有限,所以她要尽量过得开心点,多在这个世界留下点痕迹,好证明自己确确实实地存在过。”
寒衣抱住木然的薛冷,泪水再次决堤,可薛冷却依旧神情呆滞。
他继续说道:“她总共做了几十次大大小小的手术,她那颗心脏,早已千疮百孔。”
“刚入冬时,她的心脏情况开始变坏,她哭着跑来找我,希望我救她,她说她还不想死,她说她舍不得你们,舍不得她爱的人。”
“是我不好……没有照顾好她。”冷寒衣哭着断断续续地说道,“我没有及时发现她的异常……是我这个朋友做的不称职……”
薛冷看着寒衣,突然奇怪地笑了声。“菲儿这丫头,曾经抱怨我放不开过去,抱怨我总是守着过去的恩怨,她以为我无法从失去父母亲人的伤痛中走出来,可她不知道,她才是我守着恩怨不放的原因。”说着说着,薛冷也哭了起来,声音都有了哭腔。“你以为我不愿放下吗?你以为一直恨着一个人的滋味很好受吗?我曾经试过放下,真的,试过放下那一切。但当看到她又一次从手术室里苍白着脸出来时,我觉得我背叛了她,因为我竟打算原谅那个害了她的人。后来,我就知道我这辈子都无法放下仇恨了……”
“我懂……”
当放不下时,就只能是恨。
然而,当寒衣抬起头看着薛冷,脑中突然出现一张与他极为相像的脸庞——是躺在病床上的叶瀚。她犹豫了下但还是小心地问,“那场车祸,是不是和叶家大少爷有关?”
果然,薛冷的眼睛突然变得冰冷,斩钉截铁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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