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衣星辰》第109章


叶辰脸颊两侧的肌肉都在微微颤抖。寒衣若是仔细些,会发觉他的脸颊也明显地瘦了下去,
本就峻冷的脸庞如今更如刀刻,一笔一刀,分明的轮廓下皆是痛苦与隐忍。
除了叶辰自己,没人知道他在这段时间里所受的煎熬,白天,疯了一般到处去找,不肯放过一丝一毫的可能性;而到了晚上,即使再累却始终无法闭眼,一闭眼,寒衣的身影就立即在脑中打转,睁开眼,却又满眼漆黑。而找叶瀚,更是他做的最痛苦的决定。
冷漠地错开叶辰的目光,寒衣侧过身子,看向房间的窗户,阳光照射在她的脸上,肌肤白的有些透明。
“关我的那个房间也有这样的窗户,我总是守在窗前,甚至夜里醒来也守在那,就是希望你能突然出现,带我离开那地狱般的地方。”
叶辰眼中再次起了波澜,双手握紧成拳。
寒衣忽然向前一步,趴在叶辰胸前,抓着他的衣襟,抬头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但是一直到后来,叶先生您,都没有出现……”
这样的话,无疑一记耳光狠狠打在叶辰脸上,可他却不能做任何解释。
“对不起。”
最终,他说。
可是这个词,他从不愿用在她身上。在叶辰看来,这个词是绝不能发生在他和她之间的,任何时候都不能。可现在,除了对不起,他什么都不能说。
对不起?寒衣口中反复念着这个词,冷冷笑了起来。“其实,一开始我并没有期盼您的出现,原本我是个多余的人,我亲生的父亲都不认我!被关几天也没什么,只要他最终发现我不过是个没用的棋子时就会放了我。但是后来,”冷寒衣终于忍不住哽咽了起来,眼中噙满泪水。“少爷竟也在那……”
叶辰已经知道威廉的事,叶瀚把他也带回来了,只是他谁都不见,甚至守在门外的初灵,始终将房门紧紧锁住。
“给他时间 ,他会好的。”叶辰只能如此安慰道。
“可是我不会好了……”眼中的泪水喷涌而出。
“牧初灵不要他了,他难过,所以跑开了,可却遇上了那个恶魔!”冷寒衣痛苦地捂住心口,满含眼泪的眼中愤恨满溢。“我一千次一万次地想杀死温志恒,可是我没办法,我那么没用,我连割脉撞墙这些自杀的力气都没有……”
叶辰惊恐,双手用力抓住冷寒衣的肩,像是抓住失而复得的宝贝。
“后来,我实在痛苦地不行,就开始不吃东西,并开始盼着你能奇迹般地出现。”
“我一直都在找你,可惜却总也找不到温志恒关你的位置……”话说完,叶辰便觉得自己此刻的话有多苍白无力。这是他第二次拼尽了一切却还失败的事,第一次是未进叶家前,年幼骄傲的他想要活得有尊严点。
这两件事,他都失败了。
冷寒衣抬起满面泪痕的脸看着叶辰,双手用力抓着他的臂膀,声音哽咽。“你和温志恒的话…我听到了,你不…不在乎我…没关系,你…不为我…痛苦…痛苦,也没关系,你甚至为了…为了叶氏把我…推给叶瀚都没关系……只要你…早点出现,带我和少爷离开那儿……”
听着寒衣悲痛的哭诉声,叶辰只觉心中有万根刺一样,他沉默着,伸出臂膀用尽全身力气抱住了她。力量之大,几乎要把她碾碎在怀里。
俯在叶辰肩头,寒衣的哭声渐止,但泪水已打湿了叶辰整个肩膀。她挪动脸颊,靠近他的耳垂,眼泪就这么经由叶辰的耳际顺着脖子而下,直至他的心口,滚烫而灼热,像是在给他的心脏做铭心的烙印。忽然,冷寒衣微微侧头,一下子咬在叶辰的肩头。
而叶辰,只是开始的时候怔了下,然后就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不一会,肩头处就传来寒衣闷闷的哭声,她抬起头,用哭得沙哑的声音低声问,“为什么又…舍了我……”
话还没有完整说完,眼泪又成串落下。
叶辰脊背一僵,下一瞬,他已吻住了冷寒衣,猛烈而绝望,唇齿间,生死别离后的留恋缠绵越浓,心中刺痛的感觉便越重。叶辰大力抱住冷寒衣,似是再也不愿放开她。冷寒衣闭上眼睛,眼泪却不断流下。交缠中,她咬住了叶辰的嘴唇,等到口中传来血腥腥咸的味道,才猛地推开他。
“我恨你……”
相依相怨、相偎相恨的拥抱终以恨结束。
叶辰的手自寒衣肩背上滑下,垂落。
寒衣被带回后不久,叶瀚便脱离了轮椅,可以正常行走。他常到寒衣那去看她,细致入微呵护备至。冷寒衣终是渐渐恢复了过来,只是眼中总有除不去的悲伤哀默,眸光淡淡,偶尔想起什么时眼中又满是惊吓愤恨。叶瀚知道,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她慢慢去消化,所以他倒是不急,静心地陪着她。
尚未醒来前,叶瀚总在浑浑噩噩中听到一个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喃喃细语,有时哀戚,有时低缓,有时欢快,有时气恼……他虽不能清楚明白那个声音在说什么,但是那低回浅唱般地诉说却让他游离的意识有了牵绊,为了那个声音,思游的那个‘他’在独行了多年后终于选择往回走。
他是在某一天下午醒过来的,那一刻,他混沌一片的意识空间终于拨开云雾还了个清明。她正好就在他的床边,读着故事的结尾部分,声音低却清。
叶瀚闭着眼,凝神听着,但可惜,故事很快就读完了,她不再说话,房间里就又是一片安静。可这安静在叶瀚感觉来却是那么奇妙,这安静与混沌中的沉睡不同,这是有感知后的安静,这是活的,即使没有一句话,空气里也都满是情绪的、思想的触角,可以聆听可以拨弄,甚至可以弹唱。
叶瀚闭着眼,从那一片安静中去感知身边的她。就在他沉迷于想象时,清凉的手指忽然探上了他的眉心,虽只轻轻一点,叶瀚全身的血液却如被唤醒一般,开始缓慢流动起来——此时此刻,他才彻底从虚无中重新活了过来。
他几乎忍不住要睁开眼了,可犹豫了一下还是依旧‘沉睡’着,一如往常。然而,只要她靠近他,就会发现,虽然依旧是沉睡,可他的呼吸已变了节奏,不再单调,而是悠长而温柔。
她恐怕是叶瀚遇到的最安静的女子了,直至离开,她给叶瀚的感觉都是静默。听到起身的动静,又隔了一会,叶瀚才悄悄睁开眼睛,却恰巧看到她即将转过去的侧脸。那一刹那,叶瀚奇怪地听到心中一阵水流般的哗哗声,像是在山中遇上了清泉。
后来,李儒来看叶瀚,才知他早已醒来。按着叶瀚的意愿,没有将他醒来的事告诉叶家的任何人。而叶瀚很快便知道了寒衣的身份,更知道她和叶辰之间不同寻常的关系。那大概是叶瀚第一次感觉到心里汹涌而来的妒意,他的目光一冷,借着李儒的口,直言不讳地向叶老太太和叶辰要冷寒衣。
他知道他们会满足他的要求,即使会为难,但最终一定会将她带过来,因为他们欠他,尤其叶辰。果然,他们照做了,只是叶瀚却低估了叶辰对她的感情——后来,他找到叶瀚,对着‘沉睡’中的他说了一句话,她是我的,绝不会赔偿给你。那是叶辰对他说的唯一一句不礼貌的话,虽然他常来看他,但是通常都是沉默,要么就是一句,早点醒来。
只有那一次,他以宣战的语气表明了立场。
叶瀚没来得及想策略,就听到了她被刺的事,直至平安无事的消息传来,他才轻舒一口气。也是自那时起,在李儒的安排下,他开始重新整合那神秘的组织。一年多的时间,终于回到正轨,只待选择一个好的时机‘醒来’。
不过,当叶瀚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看着她的时候,她的目光中却满是大痛后的失望哀伤。她变得极为沉默,有时,甚至一天都不讲一句话。不过叶瀚知道,她并不讨厌他,偶尔害怕时会允许他抱住她。
“威廉走了。”某一天进门后,叶瀚带来这样的消息,并递给寒衣一个字条。“他留给你的。”
纸上只写了一句话,寒衣,好好活着。字虽写得不好,却极其认真。寒衣把纸攥紧在手心,久久说不出话来。叶瀚看出她眼中的害怕与担忧,拍了拍她的肩说道:“你要相信男人承受事物的能力,无论那是怎样难的事情,它远比你想象的要大。”顿了下,又补充了一句,“这是男人的生存本能。”
“所以你们才那么习惯拿他人做交易?”寒衣突然反问道。
“我给了他选择。”
“你们都把我当成了商品……”
“我们都是商品,等着被挑选。”叶瀚看着寒衣,迟疑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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