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倌雎鸠》第35章


安庆王摆摆手:“无妨,让太后好生歇着,我们自会照看自己的。”
“二哥,你是想不醉不归吗?”一直不说话的江安王突然轻笑道,他两鬓的白发衬得他沧桑无比。
“五弟啊,你身子不好,少喝点喽!”永乐王呵呵道。
“贺相一定要喝的,对吧?”安庆王忽然扭头问道。
贺玄脸色一变,有些难看,他的破酒量不知道被沈赞嘲笑过几次了,这回可不能醉倒在众目睽睽之下啊。
“我不……”
“皇上驾到——”
白止冷着脸走来,群臣起身,同时参见,“恭祝吾皇大婚——”
“免礼,众卿家入座开席吧,不必拘谨。”白止淡淡道,他一撩袍子,坐下,朝诸位皇叔点点头,“各位皇叔不必客气,都吃吧。”
说着白止拿起酒壶自顾自倒起了酒,颇为快速地连灌了自己两杯,贺玄见他眼底隐着自厌自弃的情绪,忙道:“陛下,洞房花烛之夜,您千万可别喝醉。”
白止闻言,不甘地抿着下唇不语,一旁的永乐王出声道:“诶,贺相这么说可太无趣,既然是陛下大婚,自然是尽兴为宜,我们几个做皇叔的,应多敬陛下几杯!来!”
“四皇叔,来!”白止一哂,端起酒杯与他互敬。
“贺相,陛下已成婚,算不得孩子了,你大可不必如此紧张。”江安王轻笑道,大家都心知肚明,贺玄说是丞相,倒更加像是皇上的乳母,照顾得无微不至,“今夜天气清爽,痛饮几杯也是无妨。”
贺玄推辞不过,端起酒杯喝了几口,“江安王我先干为敬了。”
白止心中难受,接连不断地为自己斟酒,他见大家笑容满面,心内更是苦涩,“几位皇叔,怎不见你们将世子一同带来?”
“呵呵,陛下有所不知,我家小儿听闻南疆动乱已平,便去游历了。”永乐王道。
江安王一愣,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起什么,便道:“陛下,我有个不情之请。”
“说罢。”
“陛下,我儿霆真还在南疆,此时动乱已平,家中王妃甚是思念,能否召他回家,自然,应当先回京城复命。”江安王流露颇为落寞的神情,外人一看,便知他思子心切。
萧霆真是江安王的庶子,他娘死得早,便将他过继给了正妃,据说母子感情甚好。几年前南疆动乱,江安王毛遂自荐,送了自己的儿子上战场,以表忠心。至于萧霆真为何不姓白,据传他娘亲的死与江安王有关,父子俩其实不对盘,萧霆真改姓后不愿再改回。
贺玄看着鬓发苍苍的江安王,明白他的心情,心想自己因沈赞的一句话便滞留萧霆真在南疆,实在是太错,于是道:“既然南疆已定,陛下便择日召回金威大将军吧。”
白止疑惑地扫了一眼贺玄,纳闷,说不召回的也是贺玄,说召回的又是他。
“贺卿家……那个,朕的太傅何在?”白止发现桌边的一个位子是空的,这才想起来。
不提还好,一提贺玄头疼,“太傅走丢了。”
“哈哈,走丢?贺相真是爱说笑啊!”安庆王大笑道,“这高太傅虽年事已高,但也不至于走丢吧?”
“安庆王有所不知,高太傅前些日子已驾鹤西游,如今这位太傅是陛下亲任的。”贺玄解释道。
白止看不见沈赞心中焦躁,便道:“来人,去寻一下太傅。”
“嗻。”
几位王爷听闻高太傅离世,都颇为吃惊,江安王问道:“这新太傅是何许人也?”
贺玄道:“今年的新科状元。”
孝成王道:“初出茅庐便任帝师,莫非是罕见良才?我等真想见识一下。”
贺玄僵硬地一笑,心道沈赞那人口无遮拦,甚是不靠谱,非但长得不像良才,而且有时举止轻佻。想起他常在床榻上对着自己耳畔呵气如兰,贺玄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
沈赞果然找了个偏远位置坐下吃了,他饿了一日,胃口甚佳,一桌子的小官看着他狼吞虎咽,面面相觑。
小六子认得沈赞,找见他便一把将他拽了出来,“太傅大人,您就别顾着吃了,陛下找您呢!”
沈赞不悦:“我还没吃完,等会儿。”
“哎呀,去那桌照旧可以吃的,快跟小的走吧!”
于是沈赞被无情地拖走。
“陛下,太傅来了。”
沈赞咽下最后一口糯米,佯装正经道:“臣参加陛下。”
“快些入座吧,老师。”白止对沈赞算是恭敬。
沈赞挨着贺玄坐下,轻声道:“你居然把我弄丢了!”
贺玄拢了拢他的衣摆,也低声道:“谁叫你不跟紧我。”
“你还有理了!”沈赞气急败坏,不过他一抬眼,就愣住了。
对面的江安王一直盯着他看,目不转睛,“这位便是新太傅?我看着颇为眼熟啊。”
沈赞脸上一僵,以为他认出了自己。作者有话要说: 江安王和沈赞的关系很复杂。。
☆、贰柒
筷子还在碗里夹着肉片,沈赞听闻江安王的话,蓦地不敢动弹了,直愣愣看着对方。
“五王爷,怕是您认错人了吧?”贺玄却在这时挺身而出,“这天下相似之人何其多,眼熟总是对的。”
沈赞不动声色地瞥了眼身旁的贺玄,话语间可听出他在护着自己,一声“五王爷”无非是无形中暗暗施压。
江安王一愣,旋即挪开视线,轻笑道:“唐突了,或许是新太傅的容貌过于出众,像极了我的一位旧友,难免认错。”
沈赞扯扯嘴角,露出一丝假笑,“王爷谬赞了,皮囊乃是爹娘所赐,怕是改不了的。”
“敢问令尊何人?”
“已故去多年,不值一提。”沈赞淡淡道,轻描淡写略过了自己的身世,在场的人都不好再深问。
贺玄坐在一旁一言不发,心道沈赞撒谎确实面不改色,他分明是娼|妓之子,不知生父何人。但若此时他可轻而易举地扯谎,难保对自己坦白的不也是个谎话罢了。
思及此,贺玄脸色又沉了几分,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身后的侍女体贴地为他再斟满,宫中的佳酿自然是有几分烈性,贺玄几杯下肚,已然晕晕然。
“少喝点。”沈赞不动声色地用手扯了扯贺玄的衣袖,压低声音道,“贺相大人,你莫非想不醉不归?”
贺玄见他鬼鬼祟祟,心中暗笑,“那又何妨。”
“欢喜今日不跟着,你若是醉倒,最后受苦的还不是我?”沈赞怒目而视,极不满意地翻了个白眼。
贺玄一怔,轻声道:“若我醉倒,你驮我回去?”
沈赞品出他话语中几分戏谑的味道,气得牙痒痒,一把甩开了他的衣袖,“恕我没这么大力气背你!让陛下差人送你吧!”
贺玄端起酒杯,若有所思地笑了笑。
白止心中郁结,自然是无视整桌人,一个人默默地喝酒,吃菜,几位王爷轮番敬酒,白止提不起劲儿地摆手:“诸位皇叔,朕不胜酒力,就少喝几杯了。”
“皇上随意,我等干了!”安庆王和永乐王起身引颈而尽,豪气干云,惹得另外几桌官员拍手称赞,伺机拍马溜须一番。
明显的,孝成王与江安王属同类性格,温文尔雅,不疾不徐,安庆王和永乐王带兵出身,自然是大大荦荦。
沈赞在席间接到江安王多次别有意味的眼神打量,心中颇为紧张,为了掩饰,他只好多饮几杯酒了。贺玄看看他,又扭回头去,沈赞嫌弃地皱皱鼻子,什么表情,这个木头脸。
酒酣耳热过后,喜宴散了,白止醉醺醺地被宫女扶回了御乾宫,大臣们都晕乎乎地被送上各自的马车,运出了皇宫。几位王爷暂住在宫内,因此不急于走。
贺玄虽身体燥热,但好歹意识清醒,他拉着沈赞与众人别过,两人晃晃悠悠地并肩走了。
沈赞自然是没醉,不过微风熏陶,惹得他心醉,走到宫门口,他道:“贺相,山长水阔,咱就此别过。”说完调头就走。
贺玄拉着他:“你去哪儿?”
沈赞□□地颠了颠肩膀,媚眼如丝,笑道:“皇上大婚,京城内连办三日花灯会,我去凑凑热闹啊。”
“时辰不早了,你该回澜风楼歇息。”贺玄道。
沈赞瞥他一眼,“你管我?”
管……自是没理由管,贺玄瞧他乐颠颠的模样,白皙的面颊上透出淡淡的粉色,双眸晶亮,嘴角微翘,心下生出一股担忧,怕他被人看上,“我同你一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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