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倌雎鸠》第57章


贺玄显然疲惫不堪,倒在沈赞怀里睡去。
前路到底如何,沈赞毫无头绪,望着贺玄俊朗的睡颜,只叹他的胆气无人可比。作者有话要说: 没人比贺相更疯狂_(:з」∠)_
☆、肆肆
前朝开凿的运河连通南北四方,顺流而下,漕运便捷。然坐船日久,便会身感不适,船上物资贫乏,没有时蔬,需靠岸采购,使得很多人不喜坐船远行。
沈赞为了图快,便雇船南下,贺玄是个地道的北方人,甚少坐船,也不曾久坐,因此头几日感到脑袋晕沉,时有作呕之感。想他一个大男人面色苍白倒在船舱内,沈赞简直哭笑不得,只得担起照顾他的重任,喂他饭菜,替他扇风祛热。
贺玄从未如此狼狈难堪过,每每沈赞喂他喝粥,他便羞愤难当,掩面长叹:“真是惭愧之极,十分不顶用啊。”
沈赞笑话他:“取字霈泽,却不谙水性,坐船头晕,贺相确实惭愧之极。”
贺玄倒在他的怀里,双眼轻阖,略感疲惫,“那日在船上……你猜我的字,猜得很准,我爹确是因我出生那日下雨而取了霈泽,岂料南方大涝,淹死无数平民百姓,那是金盛开朝以来最大的洪涝灾患,我懂事后便深觉自己的小字不吉利。拜相后,我督促各地建造防涝排水的堤坝,生怕再生大涝之灾。”
沈赞心念贺玄的善意,笑道:“确实近年来长江以南地区洪涝减少,一半功在贺相呀。”
“不敢当。”
“你瞧,你既有如此大的作为,怎敢告假远行?金盛可少不了你。”沈赞心有芥蒂,十分在意贺玄抛下朝廷政务与他远游,实在内疚,“你既惜才,当初不惜留我,更当爱惜自己,贺玄,你才是金盛的栋梁之才。”
船儿轻轻摇晃,水流潺潺,摇橹声时断时续,贺玄静默了半晌,才开口道:“经你一事,我已明白人才不可强求的道理,既无心做官,便不该勉强,凡事都应顺其自然。然……若当初我不强留你,现今便是另外一番景象了吧。”
说着,他轻轻地睁开了眼,沈赞低着头与他对视,桃花眼里布满温柔,忍不住令人沉醉。
“该说这是孽缘么,老天爷算是瞎了眼,才牵了你我的姻缘线。”沈赞打趣道,“许多话我本该深藏心底,但如今见你这么坦白,我也该放到台面上说了。”
贺玄看着他,道:“你说吧。”
沈赞深叹一口气,弯了弯嘴角,道:“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你……”贺玄诧异,不必明说,却已懂得沈赞的意思,他们即便情意相通了,但贺玄也不该为他抛下所有,高官厚禄,爹娘亲人,甚至是小厮欢喜,京城才是他的家,为了爱一个人,远赴他乡太凄凉。
“两位公子,前方便要到长江口了!渡过长江就是金陵啦!”老船夫兴致勃勃地喊道,“这江雾略大,小心沾湿衣服啊!”
沈赞抬眼望出去,确实白雾渺渺,水汽甚重,隐约可见南北东西来往的大货船在江面上航驶。
“你瞧,已经到长江了,气势磅礴吧?”沈赞带着一股子骄傲,向贺玄说道。
贺玄闻到了江雾的潮气,湿湿润润的,似乎晕船的感觉轻了些,他撑起身子坐起来,一眼望出去,茫茫大雾,近处商船如织,如同书中记载无异,这便是长江了。
“真是……大开眼界了。”
听到贺玄喃喃,沈赞挑起一抹笑,那神情仿佛自己被夸赞了一般。
半月余的水路终是走完了,老船夫将小船停靠在金陵长江口的码头上,沈赞与贺玄相携下了船,与老船夫道别。
金陵古来便繁华,处在南船北马的交通要塞上,热闹不逊色于京城。
“我家在城西,随我这边走。大半年未回金陵,这街道景致似乎又翻天覆地了,街边好些店铺都是新开张的嘛。”
沈赞边走边为贺玄介绍,眼中流露出熟稔眷恋的感情,可见他对自己的家乡是爱得真切,不愿远离的。
“金陵确实繁华相当,比起京城,别有一番风情。”贺玄由衷地叹道,无怪乎沈赞一心想回江南了。
沈府在金陵也算排的上名号的人家,花堂夫人当年也是响当当的一号女中豪杰,商海沉浮,她的豪气与胆色丝毫不逊于男人。
不过近年来她身体欠佳,几乎不再出面打理生意,倒是变卖不少铺子,换了田产,收起了佃租。她的重心移回了家中,对喜爱游乐的沈赞愈发苛求,反对二子和三女宠爱有加,这让沈赞一度不平,深觉自己是腹出无父,名不正言不顺的嫡子。
不过幸而沈赞天资聪颖,又颇爱面子,对于沈母的苛求也是极力满足,他心知沈母早年沦落青楼落下不少病根,也不敢真正忤逆她的意思,直至沈赞上京,她的身体仍是时好时坏。
“我娘病逝,我该早有预料,但却不肯相信,还总是忤逆她的话,也是不肖子。”沈赞对贺玄细细道来,面露苦涩,“回了金陵,我将披麻戴孝三年,为她守灵七日,倒是不好照顾你了,贺玄。”
贺玄道:“不必为我多想,你守灵,我陪你便是。可否许我在令尊灵前烧上一炷香,多谢她教养了你这么个出众的儿子。”
“别胡说八道,我娘定会被吓死。”沈赞撇撇嘴,心道贺玄真是愈发不靠谱。
两人背着包袱来到了沈府门口,这宅邸造得很是气派,贺玄想起沈赞在京城的穷酸模样,不由得低头哂笑。
“你笑什么?”
“没什么,不曾想你是大户人家公子。”
“我……哪算什么大户?我娘甚少给我零钱玩乐消遣……同龄子弟中,我算是清贫的。”
贺玄看着他,会心地笑了笑。
敲了门,来开门的家仆见是上京赶考的大少爷回来了,立马跑进去通报了。沈赞领着贺玄进门,一路走向前厅。
沈府上上下下皆知沈赞在京城得了状元,做了大官,当初传喜讯的人绕着金陵城敲锣打鼓好好宣扬了一番,即便众人未见状元郎,却也欢天喜地地办了流水宴席。不过这消息传到金陵,沈母已病逝近一月,沈府上下当是冲喜了。
丫鬟家仆们统统冲了出来,见到沈赞“大少爷、大少爷”地叫个不停,沈赞亲热地唤着几个下人的名字,问候他们日子如何。
“大少爷,这位公子是谁呀?”
贺玄长得颀长出众,难以忽略,引得几个小丫鬟侧目面红。沈赞瞧见她们欲语还休的模样,道:“这位是贺公子,我在京城认识的好友,此次与我回金陵游玩。”
“贺公子好啊,公子真是一表人才呢!”
“贺公子,我们大少爷有劳您照顾有加了!”
贺玄抿唇微微一笑,“不劳烦,在下应做的。”
“大哥!”
随着一记娇声呼唤,一位粉装少女从厅内冲了出来,直扑沈赞怀抱。此女便是沈家三小姐沈惜秋,年芳十六,生性活泼。
“惜秋,你又长高了。”沈赞欢喜地搂着她,摸了摸她的脸蛋。
沈惜秋虽喜爱她的大哥,但永远也跟不上沈赞的步伐,四处游荡,“大哥,你不是在京城做大官么?怎么回来了?”
沈赞忍俊不禁,道:“我辞官了,回来给娘守孝了。”
沈惜秋是知道沈赞不喜做官的,进京赶考也是被逼,但她仍觉遗憾,“大哥,你做的什么官呀?”
“大官呀,你不是说了?”沈赞打马虎眼儿,他不愿多说。
“哥,这位公子是?”沈惜秋一进来早就看到了这位英俊的公子,但抑制住好奇先抱住了沈赞。
沈赞道:“我在京城的好友,贺玄贺公子,此次来府上做客。”
“沈三小姐有礼了。”贺玄肃着脸,很是克制地点点头。
沈惜秋禁不住红了脸,“贺公子好呀,惜秋这厢还礼了。”
沈赞古怪地看着沈惜秋,似乎发现了什么。
沈家此时是二少爷沈如风在打理,他生性内敛,虽只有十七,却担起大任早早替沈母分忧,相比沈赞这个游手好闲之徒,不知能干多少倍。不过沈赞乐得逍遥,还得多谢自己的弟弟。
晚饭前夕,沈赞带着贺玄逛了沈府,述说了无数过往趣事。贺玄感慨道:“你的经历是我艳羡的,我从不曾偷溜出府与人玩乐。”
沈赞同情地看着贺玄,道:“你我生长在截然不同的环境,相差甚远,如今还能厮混到一处,也是缘分不是?”
贺玄抬手抚上他的脸,道:“确是缘分,沈赞,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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