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君帝王业》第5章


湮儿愣了一下,“为什么?”
丫鬟小心的拉上了门,仿佛怕把里面的东西弄坏了,自己的小命不保:“我是新来的,所以不知道,公子亲口吩咐过,里面所有的东西都不要动。”
湮儿小心的抚摸着那一扇窗,在她的印象中,他从来没有进过她的房间,而如今亲口吩咐把自己的东西保存好,他真的有那么愧疚吗?是不是该原谅他呢?很快,在脑海里闪现他当初拿剑的时候的决绝,落山雨将她毁容时的残忍,这一个念头一划而过。
湮儿来到那棵桂花树下,坐在他喜欢坐的大理石凳上,冰冷的感觉涌遍全身,他总是在石凳上静静的喝着茶,在这个乱世里,他的理想抱负全都是如同深秋的一片叶子,风一吹,就无力地落下。
尽管有着无人企及的地位,可是他的父王宠信奸臣,以至于自己亲生儿子的谏言全都化成泡沫,甚至整个朝堂都是奸臣当道,而他只能看着民不聊生。所以他将自己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可是他没有屈原那“众人皆醉我独醒,举世皆浊我独清。”的魄力,他本可以将自己灌醉,安安稳稳的当着一个公子,等着他的父王百年之后,直接即位即可,可是他希望醒着,醒着看看这浑浊的人世界,醒着看看自己可以为受苦的人做点什么,可是他却什么也做不了,尽管如此,他还是一杯一杯饮着茶,依旧让自己清醒着,这一杯茶,拿得起,放不下。
湮儿还是了解他的,只是看不穿他罢了。
“你在干什么?”清越的一声女生,犹如激越的清响,款款的步伐,婀娜多姿,一步一步向她走来,步步生莲。
卫琉月笑着,如花绽放一般。“我叫卫琉月,你来这么久,我都没好好去拜访你,真是失敬啊。”
“没事,我叫湮儿?”湮儿笑着,她清楚记得那个眼神,一个可以杀死千军万马的眼神,卫琉月就是当初那个女刺客,当初与落山雨合伙起来诬陷她,想置她于死地的女刺客。
“奥,听说过,以后有什么事需要我效劳的,尽管告诉我,不要那么拘谨就好。”卫琉月端庄的口气就好像她是这个府邸的女主人一样,让她非常不释然。
湮儿心里想着如果她知道自己就是当初的那个小女孩,那么她还会这么淡定的看着她吗?这是人心叵测,如果放到以前,湮儿一定会屁颠屁颠的跑过去,对她说一声谢谢,可如今她的眼睛里只有厌恶。
“没问题。只是卫姐姐还是管好自己吧?”湮儿自由自在的说着,懒得看卫琉月吃惊的眼神。
“姐姐,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你是爱慕着公子的,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公子的抱负全都是一纸无力的满腔愤怒。都是因为你的叔父,所以他是不会喜欢上你的,永远也不会。”
湮儿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犀利,以前的温柔善良的阿湮真的彻彻底底死了吗?
卫琉月瞪着双眼看着湮儿,满腔的杀意凛然,这让湮儿更加确定这就是当年的那个女刺客,要杀她的眼神一点也没变,仿佛说着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很快,卫琉月恢复平静,依旧端庄得逼人,莞尔一笑:“我知道,可是我叔父那么疼爱我,只要公子对我好,那我叔父一定会归顺公子的。”
湮儿笑得寒意更加重了,她真是小瞧了扶苏,那个高贵的不容自己有一点污点的那个人,怎么会违背自己的心来爱上一个让自己染上千古骂名的女子呢?更何况,他是一个冰冷而孤高的人,永远不会放下自己高高在上的姿态来服从,他的高贵无人配得上。“那姐姐,你就好好的辅助公子吧?”
卫琉月笑笑,笑得令人感到凄凉,爱上他的女子,没一个有好下场,她如此,落山雨如此,卫琉月也将如此,她仿佛预料到卫琉月将死时的惨状。
湮儿突然有了一个爱好,她爱上了收集珠宝,她以前从来都不喜欢这些身外之物,因为她喜欢偷偷的看着他,而如今,她喜欢上冰冷的珠宝,喜欢珠宝贴着皮肤的冰凉。
开始她只是为了找扶苏的不开心,他虽然冰冷,却是一个忧国忧民的人,看到她那么的铺张浪费收集珠宝,他一定是很讨厌她,那到时候她就可以恨他。
可是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过着简单而单调的生活。她想恨他,却恨不起来,想原谅他,却始终做不到。
后来自己才意识到,原来她还迷恋着他,迷恋着他的高贵与冰冷,那些瑰丽的珠宝是那么的像他,虽然高贵的不容侵犯,冰冷的入髓透骨,可是她还是喜欢他,喜欢看他在月色下舞剑,喜欢看他在桂树下品茶,喜欢他在灯光中彻夜伏案,,,
入夜,晚风习习,她忍不住去了他的房里,像个小孩子做坏事一样忐忑,他看到她站在书桌前,愣住了,此时的光线刚刚好,他的侧脸的轮廓是那么的完美。
“有事吗?”他疑惑着看着她,却始终保持着高贵的姿态,如同睥睨众生的神一般。
湮儿忍不住弱弱的问一句:“公子,你难道对我收集珠宝,没有任何的意见吗?你会不会觉得我,,,”
“奥,你说这事啊?”他温柔的看着她,冰冷的目光寒气不减,“没有,你喜欢就好!”
“那你喜欢吗,你喜欢我我这样做吗?”
“湮儿,你记住,在这个世间,有几个人是真正能喜欢就好的呢?每个人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只是自己做的事为何一定要得到别人的认同呢?”
湮儿慌了神,她想问问他,当初那么残忍的对她,他是不是身不由己,可是转念一想,他是那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人,他不愿意,宁死也不会去做,当初真是他愿意吗?
“可是,公子你不是很讨厌那些贪图荣华富贵的人吗?”
“荣华富贵,谁都爱。追求自己想要的,谁都没有错,最怕错在拿了不义之财,劳民伤命。”一字一句说得那样坦荡荡,让她不由得心虚。
到如今,她还是当初那个孩子一样,一样的不希望他对自己失望。
“湮儿,再过两天,我就要去山谷关了,你去吗?”那样平淡的口气:“只是路途遥远而地方崎岖,没有咸阳的繁华,你自己考虑一下。”
“那我回去收拾东西。”湮儿欢天喜地应了一声,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以前他总是喜欢独来独往的,她每次都央求他出去带着她一起,可是每一次,都被他拒绝。而如今,他却主动要求带她出去,这是多么大的转变呢?
扶苏微微点着头,想起阿湮总是希望他可以有一次出去带上她,可是每一次,他都没有答应。而如今,他无法弥补她,却只能对着像她的人来弥补她,苦笑着自己,自私荒唐到了极点。
让湮儿不爽的是,卫琉月也跟着去了,愤愤不平在心里埋怨,一个大家闺秀凑什么热闹,真是吃饱了撑的慌,没事找事。
扶苏用手撑着马车的边缘,看着路上的行人与风景,陷入了沉思,而卫琉月与湮儿坐在一起,基本上搭不上什么话。
走到山谷关的城门口,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人对着一个小女孩使劲的用脚揣着,身边一大堆散落的卖艺品,小女孩嘴角划过殷红的血刺痛了湮儿的眼,可是小女孩咬着牙,坚韧而木讷,一滴眼泪也没掉。
这让湮儿想起了当年的自己,当年的自己也是这样的坚韧,不管多疼,只要不要让别人看见她的眼泪就好了。
湮儿抽出鞭子,打算往前冲,可是还没等她去,冷已经抢前一步,把那个穿着粗布的人丢很远,大喝一声:“恃强凌弱,该杀!”
湮儿拉起小女孩,拍着她身上的灰,看着她粗布的布衣下,满身伤痕,有的结着痂,有的淌着血。
那粗布衣人瞪着双眼看着他们:“这丫头我买来的,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们管得着吗?她把所有的货物推翻了,难道不该打吗?”
湮儿看着一地的货物,全都让这小小的肩膀担着,不散才怪。
湮儿当作没听见,怜惜的看着小女孩:“疼吗?”
小女孩点点头,强忍很久的眼泪一泻而下,满是灰尘的脸上流下了一条沟壑,湮儿要去帮她搽干净,可是她却往后缩着,“脏!”
湮儿仿佛看到自己,当年的她也是喜欢为别人着想,当年的自己也是这样的坚强。
作者有话要说:
☆、花灯会
“没事,姐姐不怕脏。”湮儿将她拉近自己,替她擦干眼泪,笑着说:“你别怕?姐姐不会伤害你的,姐姐不是坏人。”
“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痛不哭出来?”
“我叫芽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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