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有鱼》第29章

再看她那一副平日里从未见过的娇羞模样，他立刻明白了，满头黑线，只能翻白眼。再气也得给徒弟解释呀，否则多损坏他上古正神的形象啊。
“我指的是你的心灵，心灵、心灵。你比莫寻善良、比她可爱、比她感恩、比她招人待见，行了吧。”说完，云中不忘又给她一记白眼。
“师父你夸人就夸吧，带个‘行了吧’干什么，好像多不乐意似的。徒弟我这么多优点，还怪不好意思的。嘿嘿。”昭鱼娇羞状，还真没人夸过她呢，以往她听的最多的是笨蛋、麻烦精之类的。
云中差点又喷出来，以防万一，放下了茶杯。
“归根到底，就是一个‘情’字，自娲皇制立姻缘延续人间，这世上的痴男怨女便不曾断绝。爱为情，恨为情。纠纠缠缠，不知是苦还是乐。”云中明明只是喝了茶，却如饮酒般沉醉，回味无穷。带她重新回到那个时候。
对于“情”之一事，仙神也不能免俗，更何况是一个从人间而来的人。
莫寻执着地要江离娶她，这当年在四海八荒闹得沸沸扬扬，徒弟逼师父娶自己。在外人看来，怎么看都是这徒弟欺师灭祖，忘恩负义。更何况，江离对莫寻尽心尽力地照顾和培养，大家有目共睹。
莫寻走到哪里都要接受谩骂和指责。
可她似乎一点儿也不在乎。
江离想把她送到鸿苏上神那里开导她，希望她放下执念，专心修仙。可惜，为时已晚，情根深种，谁都没有办法。江离都不曾料到，她对他的执念已经到了如此深的地步。
他便将自己封闭在太一殿中，不再见莫寻。
太一殿周围是江离亲自布下的结界，任凭莫寻再聪明，修炼得再好也进不去。
莫寻在太一殿外整整跪了一百年，求见江离一面，可他始终没有出来。
第一百零一年时，澍水之渊的蛟龙兴风作浪，江离出了太一殿到她面前问了一句话：“你知错了吗？”
莫寻一怔，痴痴地问：“爱一个人有错吗？”
江离被她问住了，竟不知如何回答。
转身去了澍水收伏正在兴风作浪，将洪水引入人间的恶蛟。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东皇帝君不解风情，竟冷落如此美人，倒是可惜了。”一个略显娇媚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莫寻转身，居然见到了一个漂亮的男子，摇着白纸扇的漂亮男子。
是，漂亮。因为实在没有别的语言来形容他，他一身白衣，纤尘不染，长发披散，如丝如墨。那一双眉眼含波带水，实在比女子更加勾魂动魄。
莫寻冷眼看他，问道：“你是谁？”她打算站起来，却因为跪得太久，跌倒在地。
男子走过去伸出手扶她，她冷冷地看他一眼，自己站了起来。
他也不在意，收回手，笑道：“莫寻仙子对我的敌意不用那么深，我是来帮你的。哦，对了，我叫骞楚。”
莫寻一听，眼神一变。曾经她跟师父江离在四海八荒游玩的时候，听他提过一次，骞楚是第一个从蛟龙渡过难劫飞升真龙的。其他的，倒不记得了，那个时候，她就在他身边，看着他，想着他，哪会注意他说什么。
“哎，别不信啊，虽然我很少来东海这边，但不会有人敢冒充龙神骞楚的名号的。”见她眼神里尽是探询，骞楚含笑为自己辩解，笑靥如桃花，又绚烂又泼洒。
“既然是龙神骞楚，为何来太一山？”
“当然是来找你啊。”
“找我什么事？”
骞楚神秘一笑，“当然是帮你。你想要的，我能帮你。”
“我想要的？你知道？”
“哈哈……”他像是听到了好听的笑话，一脸兴趣地说道：“莫寻仙子恐怕低估了自己的名号，你想要的，谁不知道？”
“哦？你如何帮我？”
“能帮你的就是你自己。”
“你……”莫寻愤然。
“美人不要生气啊，这一生气……”骞楚嬉笑，手中的白扇子摇得更欢了，“更美了。”
“再调笑我，小心对你不客气。”
骞楚无视她的威胁，也收敛了笑意，正色道：“知道太一轮吗？”
“太一轮？什么东西？”她茫然道。
骞楚明显不信，仔细地观察着她的脸色，确定她没有骗他。
“看来东皇帝君对你，也没有那么上心啊。太一轮你都不知道。”
莫寻黯然，轻声反驳，“不，他对我很好，是我出生以来，第一个对我好的人。你不会明白的。”她怕失去，就像小时候失去那条陪着她的流浪狗一样，就像失去她呵护的那朵花一样，就像失去对她好的婆婆一样，就像失去她所有的朋友一样，就像失去她的父母，失去她的所有。她如果不抓紧，所有的，都会失去。
骞楚叹气，纸扇子一合，“天地初开，万神之尊盘古以身化万物，之后不断有新事物应时而生，可天地循环，法道轮回，始终要四方平衡，气理亨通。有阴就有阳，有因就有果，有生就有死，有明就有暗，有大就有小，有轻就有重。太一轮便应运而生，维持万事万物相生相克，循环平衡，天地自然遵照各自的运行安宁平和。”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东皇帝君是上古正神，当年娲皇造人，创制姻缘，根本没有将他的姻缘秩序放在那里，或者说，根本不会有他的姻缘。你若不信，可以去姻缘石那里看看，根本不会有他。你所一直追寻的什么感情，对他而言，根本就是虚无。你的追逐，没有任何的意义。”
莫寻咬紧了嘴唇，直到渗出血珠，颤声道：“那……你要……怎么做！”
骞楚绕到她身边，伸出手指轻轻擦去她唇上的血，在她耳边蛊惑道：“不是我要怎么做，是你要怎么做。你若能拿到太一轮，天理秩序任由你更改，你想要的……就可以得到。”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为什么不呢？若你相信还有一线希望，若你不信，你可以继续跪在太一殿前，看看能跪出什么结果。”
“你想要什么？”莫寻不信，他会无缘无故帮她。
“果然聪明，”骞楚摇起纸扇，笑道，“我和你一样，想借用一下太一轮。”
“借用？你要做什么？”
“你改姻缘，我改命。”
“命？你命不好吗？你已经是龙神了。”
“没办法，还想更好一点。”骞楚做无奈状，依旧笑得无害，“放心，我不会伤害帝君的。”
莫寻直觉不简单，却又无法套出他真正的目的，算了，只要他不影响自己的事情不伤害师父江离就好。
“太一轮在哪里？太一山？”
“这就要问你了。”
“我？我怎么知道？”
“你是他的徒弟，难道不知道吗？”
莫寻摇头，从来没有听师父说过太一轮，又怎么知道它在哪里。
“你可以好好想想，在太一山，东皇帝君最亲近的人便是你，以你的了解，他会把太一轮放在哪里？”
她凝神思索，在太一山呆了快两万年，按说这里的角角落落她都十分熟悉，却不知道居然藏着这样的圣器。
骞楚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他收起折扇，脸色一变，急道：“东皇帝君要回来了，你可以想办法问问他，明日子时我在第六棵梧桐树下等你，帮你开启太一轮。”
说完，消失不见。
天边出现那抹耀眼的红衣时，莫寻重新跪在他的面前。
“师父，我错了。”她低下头，轻声开口。
眼角处红衣飘动，她的下巴被他抬起，她抬眼吓得不敢呼吸，因为他的眼神太锐利，少了平素的温和。
他松手，转身离去。
“师父，我一定好好修仙，再也不要什么了。”她在背后大呼。
“去找鸿苏上神吧，他会继续教你，今后……好好修仙。”江离背对着她，留给她的全是淡漠。
“不，我不要离开你。”她跑过去想要和以前一样抱住他，却在快要触摸到他的背时被一股力量弹了出去。
“求师父不要赶我走。”她趴在地上，望着那一抹红色衣角低泣。
可他最后还是决然离开，没有回头。
师父不收留她，甚至连话也不跟她多说，她该如何去找太一轮？师父已经不会相信她了。
骞楚依约到时，看见的便是坐在梧桐树下发呆的她，他轻笑，依旧娇媚得酥到骨子里。
“看来是不成功啊。”
莫寻依旧呆坐着，没有搭理他。
他伸出手，掌心里生出一朵美丽妖冶的血红色的花。
“想办法让帝君吃下这朵花，便可成事。”
“是吗？”莫寻兴致缺缺，“太一殿我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