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兄长与夫君》第45章


我躺在美人榻上翻了个身,拿了几颗葡萄塞进嘴里。
老管家压低声儿道:“世子您明明想问得不得了却偏偏忍着不问,老奴只好给您代劳了么不是。”
我又听到轻微的翻书声,后面传来景池珩温温的嗓音,“是韶絮然让缇缇不高兴么?”
这显然是不大可能的事。
能够让我精神不济、郁郁不欢的除了你还能有谁?无需悉数过去的种种事迹,单是这几个月来,所有令我不高兴之事九成与你密切相关。
没有得到我确切回答的景池珩破天荒地没有深究细问,而他似乎也不怎么在意方卿柔被我戏弄的事。
“不喜欢方卿柔?”
“咳咳咳。。。。。。”我忙不迭吐出咬了一半的葡萄,很快有一只宽大的手抚在后背轻轻拍打,“你听谁说的?这都谁造的谣?”
“楚随。”
“胡说八道!”我气急败坏地跳下榻,衣裙扫落一地晶莹圆润泛着水泽的葡萄,脚底一滑险些摔倒,他眼疾手快接住我的身子。
“你别听他胡说他懂什么啊他!”我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要帮楚随说好话并且明天必然要登门楚府让宁娴好好教训楚随要他以后再也别在景池珩面前露嘴。
我被他搂抱在怀中,眼睛扫了扫四周,老管家不止何时已经不见,不由地心惊胆战,却又不知在心惊胆战什么。
“看来楚随说的是真的。”
我默了片刻:“对,就是不喜欢她,你要怎么着?”
他轻轻握住我的手,指腹摩擦着我的手心,文不对题道:“我也不喜欢韶絮然。”
我眨了眨眼睛:“你从头到尾就没有对他满意过这点我早就知道了不用强调真的。”
“楚随说你喜欢我,这是真的么?”
我彻底说不出话,若非手中的触感那么真实,还以为此刻身处于一个荒唐至极的梦境中。
“不管怎么样,”他低首,从未有过的凝重与真诚:“我爱你,缇缇。”
☆、不舍
他说,想了很久,始终不能确定我的心意,即使现在仍然不能确定我是否喜欢他。即使今日之后我会因为无法接受而逃避,可他已经做不到再逃避。
他说,韶絮然不如我了解你的一切喜好,势必无法面面俱到,我该如何放心。可他若能做得比我更好,我又该如何放心。明明我可以把你照顾得很好,为什么要担惊受怕把你交给另外一个人照顾。
我磕磕巴巴问你这是舍不得我?
他却亲吻了我的额头,说,对,舍不得,很舍不得。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而他的动作真实到我无法用任何假想搪塞。
我晕头转向地从景池珩怀中挣扎着逃出后慌乱无章地冲进楚府,一路上所有试图挡路的侍女都被我蛮横推开,横冲直撞进入宁娴的房中。
她睡眼惺忪地从被窝中爬出来,瞥见来者是我一阵河东狮吼:“大清早的你不睡觉了啊!”
我无言默默地半蹲到墙角,宁娴楞了半响,晃晃悠悠地跳下床拉开织锦帘幕,惊讶说已经日上三竿了么?今天竟然没有人敲门催。又踢踏着鞋子缓缓走到我身边,说方卿柔又复出了所以你只能跑出府来我这里了么?
我双手捂住耳朵,“景池珩说他喜欢我!”
“啊——什么什么”宁娴揉了揉耳朵,“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再说一遍。”
“。。。。。。”
自这日起我便在楚府暂住,期间景池珩并没有派人来接,他本人亦没有亲自登门。
“真是稀奇了,景池珩这种眼高于顶、矜贵肆意的人怎么会喜欢你这么个小姑娘,”宁娴翘着腿道:“可要是真的细究起来又好似不无道理。你看这京都之中,嫡亲的兄妹之间能够像他照顾你这般好的怕是再也找不出来了,更何况你还不是常宁长公主亲生的,说到底毫无血缘关系。你可知道我为何以前总是怂恿你早些离开长公主府,不过是怕他欺负你罢了,毕竟你与他之间并非嫡亲兄妹。可后来又想景池珩能够断绝与珑延的来往,可见他根本不是个看重血缘之亲的人。岭南之事后,我重新估量了一下你们二人的关系,心想或许他当真是把你当做了亲妹妹疼爱。但话又说回来,嫡亲的都未必能如你们这般彼此熟悉,总是难以置信。”
“。。。。。。”
“到底是你猜测的还是他本人亲口承认的,啊?”宁娴眯眼凑到近,“你现在内心是什么感受啊?惊讶?欣喜?不知所措?”
我由始至终维持着恍恍惚惚的状态,宁娴翘腿抱着一碟凤梨糕填肚子,有一瞬没一瞬地打量我,“哎哎哎,我好想也有点不大能接受哎。。。。。。不过他要是真的那么喜欢你,那一切都可以解释通了么不是?”
我直直仰视着桌角,张了张嘴,发不出半个声音,又鼓了鼓气,才终于把话吐出来,“他到底什么意思呀啊?”
宁娴甩手扔了盘子,从凳子跳下来蹲到我脚边,左手稍用力按了按我的额头,“脑子呢?你当景池珩谁啊?没事说这种话出来玩啊?你对他不是最了解的么?他说的话什么时候不做准过?喜不喜欢这种事情是能拿来开玩笑的么?好,就算这京都有很多人拿这种话来哄骗小姑娘,可景池珩是那样的人么?他摆明了就是骗谁都不会骗你的嘛!所以他现在所说的,也一定是真话。”话毕后又深深揉了揉额头,颇为感慨地叹息道,“真的一点都看不出来啊。你说像他这种高冷矜贵得要死的人怎么就把这种一点都不矜持的话说出口了呢?我看他一定是深思熟虑再深思熟虑再再深思熟虑后才终于下定决心的。”
“问你他表白究竟想干嘛,谁质疑真实性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然后她彻底没话可讲,我就知道会这样,关键时刻不能指望她深刻剖析问题。
景池珩说他很舍不得,我至今不能体会这种舍不得是有多么舍不得,但既然他感到那么舍不得,以他处事方式,根本不可能把舍不得的人或物让给别人。以此推测,我和絮然的婚事十有八/九是办不成了。可他预备拿什么做借口来打消皇外祖母的念头的。
“景池珩他,会不会对絮然动手?”
宁娴啊了一声。
房外有人敲门,宁娴扭头瞥了一眼,没做声。敲门声便稍微重了点,宁娴皱眉说吵死了什么事,外头传来楚随的声音说该用午膳了。
此刻腹中的饥肠辘辘已被我抛却脑后,而宁娴见我毫无用膳的兴致便也陪我待在屋子里思考人生。
我俩维持着面面相觑无言的姿势直到两个时辰各自腰酸背痛后不得不换个舒服的蹲坐姿势。
“你赢了你赢了!”宁娴如晴空霹雳般倏忽仰头大笑,声音震得我俩耳朵生疼,于是乎扶着书架勉强站起来向屋外走去。
宁娴缓过神只来得及抓住我一片衣角,“外面方才下大雨了还未停。”
我拉开她的手指静静地回道:“出去散散心就回来。”
“雨天散心?没病吧你!”宁娴捋起繁琐的裙裾也站起来,“算了,你陪你去散心吧,淋雨也陪你。”
我头也不回地踏出屋子,“别,你千万别陪我。”
楚府的侍女小心翼翼地递过来一把折伞,我虽心绪杂乱可绝没有像宁娴随口胡诌得那样让自己白白淋雨。坦白说,若真的没事这么给自己找罪受对我而言绝不单是情绪问题而是脑子出问题。
楚随不知何时站在屋外头的不远处,烟雨朦胧中站得笔直如松,手上也撑着一把伞,衣角处处有被打湿的痕迹,看样子是在这里站了有一段时间。待我撑伞走过时,行了个颔首礼后,视线意味深长地停留了片刻。
我很快体会到他这份视线停留的原因是为何,因当我走出楚府的这一处主院时,对面的走廊步履沉稳仪态矜雅地走来一个人。
前一刻还在信誓旦旦地表示绝不会让自己受罪这一刻我就打了自己的脸,也不知是刻意而为还是无意识的举动,手中捏着的伞柄一下松了。
景池珩走过来将身上的披衣严严实实系到我身上后将我牢固地笼在怀中,一柄青蓝色的棕油伞挡不杂乱无章洒落的雨水,可不管怎么样绝不够容纳两个人的身躯。我如今的年纪,论身量才只能够到他的肩膀,他则不得不维持着弯腰的姿势将棕油伞撑得低低的。他以右手撑伞,左手臂搂住我身躯的同时还将我的手指握在掌心之中。
“有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我把头埋在他胸前,清晰地听到那一阵阵明显的心跳声,双颊不由地一热,促狭地将头远离他的胸前。
“缇缇,你不若自己想象中的喜欢韶絮然,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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