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寰生》第8章

“霍勒斯大人，我知道您到来的目地，‘秘银锥’失窃的确诡异，但我们家族确实不具备偷盗的能力，这几百年来我们都在打造军用的魔法武器和护具，这些都不足以获取高温熔岩下的‘秘银锥’，再者，我们也不曾知晓那东西的存在，直到这件事情发生了我们才注意到这件事情的可怕。我可以用故去老伯爵的名誉起誓。”她在说这些的时候一直关注他的表情，特别是霍勒斯那对深褐色的瞳仁。
“很好，我会向家父汇报的，”他一反常态地笑笑，“明天至上会的军师便会抵达你的珂云庄园，希望到时你们两人能商讨出解决的办法，或者达成某种共识，那样应该还有回旋的余地。”
“又是那个小鬼？”她神情错愕异常。
“是的，最麻烦的人。”霍勒斯起身在她耳边悄悄地说。
特瑞一夜无眠，那幅画如同邪恶的鬼胎在他脑海中孕育，除了挣扎不休，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他知道，有某种东西想和他沟通，所以不断侵入他的思想，起初总以为是因为劳累而引起的幻觉，但夜深人静时，那一串串的低语却如此真实，仿佛是某种召唤，在其精神领域泛起一圈圈的涟漪。为了躲避这种异常，他甚至戴上了用于阻断心灵魔法的头罩。但那个声音只是笑笑，依旧用超强的穿透力在他脑海中低语。早餐时，他的走神也引起了贝弗莉的注意，直到妹妹安妮塔撞他，他才突然惊醒，盘中的食物被他拨弄得零乱不堪。
他突然想去见见弥赛亚，她的歌声或许能给予一丝宁静。
“你哪都不能去！”姐姐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我有事情要跟你说，还有你，安妮塔，今天不用去学‘计算导航’了，我会让罗宁晚些时候过来给你补课。”
“可是我已经和迪安约好了要看看她的手工……”“也许明天可以，今天不行。”贝弗莉打断小妹妹的话。于是安妮塔将目光传递给特瑞，希望能得到某些帮助，但是哥哥只是摇摇头，最后，她极度失望地上楼去了。随之而来的是她故意放大的关门声。
“特瑞，我们应该谈谈。”贝弗莉认真地看着对面的弟弟，后者一言不发，只是将头低得更低。“抬起你得头来。”她突然大喝。
特瑞有些拘谨地看着她。
“你是特明德伯爵，你的父亲将最好的东西都传给了你，就连他毕生的心血――‘元素晶轮’都在你的掌控中，你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你知道吗？而我的母亲传给我的只有一幅烂摊子，虽然他们两兄妹都是特明德的传人，但相对而言，你的父亲真的幸运许多。还记得你父亲将‘共鸣之戒’传给你时说了什么吗？他要你有一天能肩负起整个家族，不让他失望。现在呢，戒指还是那个戒指，可惜，所代表的意义已经完全不同了。它只是充当着你四处游荡幽会小情人的工具。”她发现自己的情绪被带动得有些过激了，于是深吸一口气，让自己能尽量出于一种稳定理性的状态中。
“你对弥赛亚有偏见。”特瑞回嘴。
“问题的关键确实不在那个女孩身上。”她赞同地点点头，她马上看见特瑞眼中反馈过来的惊异与兴奋。
“那我们可以在一起吗？”他鼓足勇气说道。
“我们今天不讨论这个问题。因为你还没有准备好充足的理由来说服我。今天我只想和你说说特明德家族的事情。”
他再度低下头。
“我们一直在为猎命军提供魔法装备，他们的钢纹战甲、护盾以及武器，这些东西都是我们依靠智慧融合在特定的钢铁元素中的，但很可惜，一直供应这类元素的秋炎城铁匠协会丢失了‘秘银锥’这对我们产生了很不利的影响。”
“为什么？”特瑞迅速问道。
“摄政王迦南公爵怀疑是某种魔法力量从他们的熔井下盗窃走了‘秘银锥’，所以他们想当然地将目光对准了我们。认为是我们所为。也难怪，自从魔法在帝国被肃清后，我们家族是唯一与其有渊源并被保护留存的。只因我们在奥术装置的创造上无人能及，却都不是施法者。迦南的势力强横，这些年摄政已经巩固了这个叛权者的实力，他的六大门徒更是被誉为帝国的神奇。纵使特明德家族财雄力壮也无法与那样的怪物匹敌。”
“我们有什么动机？傻瓜才会将靶心画在自己的脸上。”他不屑地说。
“你终于也能思考了，我的弟弟。”她评判。“迦南的长子霍勒斯爵士昨天告知今天至上同盟的军师会造访我们庄园，这个人我一直耳闻，却不曾见过。你有相关的了解吗？”
特瑞当然明白姐姐问话的意义，与其说是某种询聊，更多的是试探。
“军师艾肯一直是迦南公爵的红人，13岁那年锋芒初露，在非议中解散了‘蔷薇教廷’，用武力封锁了教廷势力将迦南公爵的议会势力转入第一集团，从而操纵帝国行运。而后又肃清了保皇派，至使年轻的帝君安格里·狄肯孤掌难鸣，终被迦南流放到南方的迪亚城。真的是个狠角色……”他小心看了看姐姐，突然发现无意间自己刺破了贝弗莉的伤口。
贝弗莉若有所思地盯着跟前的红酒杯，仿佛出现了短暂的意识转移。
“继续说下去。”她低语。
“当整个帝国都知晓艾肯这个名字的时候，公爵突然将他派往了苦寒之地秋炎城，镇守帝国北大门，监视冰岛蛮族。外人都会认为那是公爵在故意淡化帝国政党情绪，给他的新政权一丝缓冲。不过我认为，这些都是表面吧，公爵真正想做的，是保护这个人。”
“非常好，弟弟。你去见见那个军师，看他究竟有什么意图，他的出现总是不会有什么好事。”楼上传来东西碎裂的声音，安妮塔的火似乎烧得很烈。“我要不要去哄哄她？”特瑞问。
“你的任务是思考，用特明德的思想来判断。告诉自己，下一步应该怎么做。我不需要你的答案，但会好好看看我弟弟的表现。”
来人一直很安静，如果不硬性地冠以“调查者”的身份，他应该是珂云庄园里众多来访者中最不起眼的一位。特瑞有意将事情引向宽松的局面，便差管家克劳奇将他带到了庄园西面的花园里。
雕像群被喷涌的水花冲刷得铮铮发亮，弥散着钢铁气息。这五座形态各异的巨大雕塑呈环形聚拢，依附于中心的长者高台。高台之上屹立着的大法师雕像栩栩如生，它左手掌控着厚厚的魔法典籍，右手手指遥示正东方。水花从高台底部的五个侧面涌出，以独特的弧形轨迹注入下方五个半跪人形雕塑的手中，冲击着它们手心上镶嵌着的物体。下方的五雕塑依靠奥术能源导体缓慢地以螺旋形的轨迹转动，逐渐靠近主高台，在一个360度的运转后重回原位，周而复始。同时那五条喷出的水柱也奇迹般地改变力度和轨迹，总能完美无缺地落于最初的击点，仿佛是某种约定。
每个到访庄园的贵客都对这片喷水池映象深刻，这里记录下了这个古老家族的悠久历史，同样也彰显着这个神奇家族的巧夺天工。而此刻，这片池水喧嚣的地方正是最理想的密谈地点。
“你的画又有精进了，这回准备把多少人圈在你的线条里艾肯？”特明德伯爵问。
“只是想把一些纯粹的东西加入到理性中，让其看起来更具威慑。”艾肯仰起头，深深吸了口气。
“你的名字总是牵扯着疯狂。”特瑞慢慢转动位置，好让两人的表情正好错开贝弗莉的窥探，他太了解姐姐。“东西我已经放在老地方了。”他用小到只能让对方听见的声音说。
艾肯点点头，不再说话，只是静静打量着面前这泓池水以及上方缓慢移动的雕像群。
“这回你又想怎么玩，一个是强大的杀手组织，另一个是你根本无法估量的魔法集团。无论哪一方都可以轻松让你的犬牙堡生灵涂炭，而你却偏偏把他们一同圈进来。”特瑞责备道。他的家族属于奥法世界的边缘领域，从小浸淫在魔法学识下的特瑞知晓许多魔法的原理和定义。因为那些诡异的符文和能量公式是特明德家族生存的依托。与艾肯比较，年轻的特瑞对这种黑色技艺有着更深的认识，他明白这种力量的诡异和可怕。一个能力出众的魔法师一句简简单单的吟唱就可以改变很多事情，可以击穿建筑、粉碎生命，甚至有可能终结一个帝国。尽管伊萨奎宁帝国的禁魔法令铁腕无情，但总有一些领主宁愿绕开法令不惜重金雇佣这些施法者在身边成为他们的一道坚实屏障。既可以保护自身，又可以威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