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嫡秀》第212章


蓝老夫人自然是知道蓝襄纯病得不轻的事情,特意吩咐请了京城最好的大夫过去诊治,只是不知道是什么缘故,蓝襄纯一直高烧不退,根本没有醒过来。
冬云去陆府的事情,她也知道。蓝府上上下下都是她的眼线,自然没有她不知道的事情。在她看来,若是这陆庭琛真的能让蓝襄纯安下心来挺过这一劫,自然是好的,因而也就没有阻止过冬云。
常妈妈进来回禀道:“小姐方才吃的药又吐出来了,大夫说若是这么高烧不醒,怕是要烧糊涂了……”
蓝老夫人手中的佛珠转得飞快,闭着眼睛没有作声。
常妈妈又低声问道:“老夫人要不要过去看看小姐……若是有您在,小姐想必会好受些……”
蓝老夫人手中的佛珠忽然停了下来,半晌才说道:“不去……那丫头命大着呢!当年蓝家的人都死光了她不也没事儿?”
常妈妈低声劝道:“老夫人,事情毕竟过去许多年了,您也该放下了。再者说了,小姐当年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知道,稚子无辜啊!”
蓝老夫人抬眸看了她一眼,声音里带了些恼怒:“常妈妈,我看你怕是不记得规矩了吧?”
常妈妈一惊,低了头不敢再说什么:“老夫人恕罪,老奴一时逾矩,说错了话,还请老夫人责罚。”
蓝老夫人闭上眼睛,转了转佛珠,又低声说道:“罚一个月的月例银子,下次长点记性。下去吧!”
常妈妈点了点头,不敢再说话了,连忙退了下去。
蓝襄纯烧得迷迷糊糊的,便低声叫了一声“水”。昏昏沉沉的时候,只觉得有人将她扶了起来,然后让她靠在了怀里,拿水匙给她喂了水,还细心地替她擦了擦嘴角。
她强睁开眼,勉力瞧了瞧,仔细认了认,便看见了陆庭琛的侧脸。她想着,她大概是烧糊涂了吧?怎么会看到陆庭琛呢?
她闭了眼睛,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只觉得身旁一直有人照顾着她,时不时还跟她说几句话。她大多数时候意识昏沉,并没有怎么听清楚。
只有少数时候才听见他低声说道:“你说你一个女孩子,怎么混得这么惨,还蓝大当家呢!说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
蓝襄纯觉得自己有气无力地扯了一下嘴角。她也不想做这万人瞩目的蓝大当家,有那么多的规矩束缚着,根本不能够随心所欲地做她喜欢的事情。
还有一句:“我那天听清楚了的,你想说你喜欢我对不对?你不好起来,我怎么知道你说的话是真是假?万一是诓我的怎么办?”
蓝襄纯还想跟他说是真的,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后来的许多年,蓝襄纯一直说陆庭琛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喜欢自己了,只是陆庭琛却一直否认,说是她烧糊涂了,出现的幻觉。
是真是假谁又能说得清楚呢?只要这个时候,两个人相互喜欢就好了。
蓝襄纯再睁眼的时候,并没有看见陆庭琛。蓝老夫人派了常妈妈过来探望,她趴在床上,脸色有些苍白地一一回了话。烧倒是退了,但是背上的伤口却没有半点要好的迹象,稍微一动便撕裂了,染红了寝衣。
蓝襄纯不敢动,只能一直趴着。心里想着自己看到陆庭琛了,到底是真的还是做了个梦?
陆庭琛回房的时候,傅朝云还没有醒。陆景恪正坐在床上等着,见他回来了便拍了拍身边的被子说道:“过来吧,我有事情要同你讲。”
陆庭琛有些恍惚,陆景恪的眸光太深,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能战战兢兢地坐了过去。
第一百九十九章 番外篇之陆庭琛(九)
“刚从蓝家回来?”
陆庭琛有些不大明白他的意思,只能疑惑地点了点头。
陆景恪眼光飘忽地盯着不远处的香炉,沉声说道:“其实这件事情,你母亲是不想让我告诉你的。但是事到此处,不说不行了。”
陆庭琛突然有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低下头去不敢说话,也不敢问为什么。
陆景恪依旧盯着那香炉,思绪不知飘到了何处,低声说道:“说起来,我们与蓝家,也算是有些渊源。”
陆庭琛愣了一下:“儿子从未听母亲提起过……”
陆景恪依旧在回忆那件事情:“你可知,蓝家鼎盛之时,为何只有一老一幼支撑门庭?”
不待陆庭琛说什么,便又继续说道:“蓝家上上下下曾经遭遇过一场屠杀,二百余口人,连同丫鬟仆妇,无一幸免。”
陆庭琛瞳孔一紧,便听到陆景恪又继续说道:“你当年也才只有两岁,还抱在我怀里。事发几年,不是没有调查过背后的凶手,但查来查去都是山贼抢劫,你又可知是为何?”
陆庭琛张了张嘴,便听见陆景恪直接说道:“是我做的,掩埋线索,清除证据,将整件事引向山贼所为……”
陆庭琛脸色一白,终于插了一句话:“父亲的意思是……当年蓝家之事,是您所为?”
陆景恪摇了摇头:“你猜错了,不过也跟咱们家关系亲近。”
陆庭琛想不到,陆景恪便继续说道:“当年跟西北的蛮族发生了战争,国库空虚……”
陆庭琛直接伸出手来,愣愣地叫停了陆景恪:“父亲的意思是……当年蓝家之事,是圣上一手所为?”
他有些不敢相信,是他混乱了吗?那样的事情,当今圣上怎么可能做得出来,他是明主啊!他眼中满是痛色,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他终究是个孩子罢了,没有后来的杀伐果断,满腹算计。不过是个,在父母的羽翼之下还未长大的孩子罢了!
陆景恪犹豫了一瞬间,然后伸出手去拍了拍他的肩,才低声说道:“我知道此事你很难接受……但是大错已经铸成。你是读圣贤书的,应当知道,为尊者讳,为贤者隐。皇上也已经知错了,所以这件事情的真相还得要继续瞒下去。”
陆庭琛趴在他肩上,低声问道:“父亲为什么要同我讲这些?”
他替蓝襄纯觉得可怜,他两岁多一点的时候,她才不过四五岁而已,却要经历至亲生离死别。所以才从小养成了那样孤僻的性子吧?怪不得在学堂也不同人交流。
他不知道蓝襄纯那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怪不得她抱着她娘做的琉璃花灯时,眼神那样伤感。他突然像是读懂了她,如果再往回退个几年,他会在她父母去世的时候安慰她。想到这些,他就恨不得把她抱在怀里圈着,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陆景恪拍了拍他的背:“我为什么说这些,难道你真的不知道吗?你母亲有多担心你?如果我毁灭证据的事情被蓝家知道,蓝襄纯又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你母亲……是怕你受伤啊!”
是啊!他阿娘一向是最好的,每次都会在他受罚的时候偷偷放了他。会替他挡着他阿爹的柳条,会给她做许多许多好吃的。他的阿娘啊!他怎么能为了另一个人让她伤心呢?
即便那个人是蓝襄纯,即便他也不清楚自己心中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情,但是他怎么能让他阿娘为他担心呢?
他沉默了片刻,才又问道:“父亲是怎么打算的?”
陆景恪把他抱在怀里,拍了拍他的后背:“岐山的洛漓先生在收入室弟子,他名望颇高,你阿娘想让你做他的入室弟子。”
陆庭琛闭了眼睛,将那股泪意生生逼了回去,然后才低声说道:“孩子一切听从父亲的安排就是了。”
陆景恪点了点头,然后才站起来说道:“我背着你阿娘过来的,她还不知道,你早点歇息吧!昨晚怕是累了一夜吧?”
陆庭琛听话地点了点头,然后绷着小脸脱了鞋子乖乖躺在床上说道:“阿爹也赶快回去吧!免得阿娘起疑。您放心,这件事情我是绝不会说漏嘴的。”
陆景恪弯身替他盖好被子,然后捏了捏他的脸说道:“行了,快睡会儿吧。”
说完便起身往外走去,刚一开门便看见傅朝云正倚着门,眼里全是泪水。他一慌,连忙喊了一声:“云儿。”
傅朝云回过神来,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眼睛还是红红的:“没什么,我看你一直不回去,就过来找你。”
陆景恪一把抱住她,心疼地说道:“我都知道,都知道!云儿。这些不用多说,他以后就会明白的。我们有我们的难处。”
傅朝云点了点头,又逼回了泪意,眼中闪出了点点泪花。陆景恪连忙掏了手帕替她擦干净,然后又俯身亲吻了她的额头。
他其实最怕的就是傅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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