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城》第62章


林萧然丢了一记冷眼给她,林月城战战兢兢,松了手,默然退于一旁。林萧然上前一步,叹了一口气,缓缓地问着程怀凌:“知道错了么?”
程怀凌点头,林萧然又问:“知道为何不让你学本领么?”
程怀凌思索片刻,沉沉地点了点头,忽听林月城囔道:“是啊,爹爹为何不让小凌子学本领呢?”
林萧然又是一记冷眼丢了过去:“别插话。”
继而,他又对程怀凌说道:“过几日,有人会接你回王宫,我教你的话,你须时刻铭记于心。王上是仁慈之君,只要你安分老实,他便会善待你。”
听言,林月城与程怀凌皆是一惊,却是程怀凌急急地开口问道:“姨父要赶我走么?”
林萧然道:“不是赶你走,那里才是你的家。你随我漂泊了这些年,你与阿城又亲近,自然舍不下她。眼下分别了,日后还有再见之时,你也别太伤心。”
听了这番话,程怀凌只是流泪不语,却是林月城突然蹿上前,拽住程怀凌的胳膊,乞求道:“我不要小凌子走!爹爹不要送他走!”
林萧然笑着摸了摸两人的头,好言安抚道:“阿城听话。这些年为了替你解毒,爹爹几乎花光了所有的积蓄,你看他瘦成这般,忍心他再跟着我们受苦受累么?”
林月城犹自哽咽:“可是,小凌子自小就跟我们在一块儿,我们本就是一家人,本就该同甘共苦。他要是去了王宫,他谁也不认识,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林萧然已不知如何劝说,他抬眼看向程怀凌,见他始终默然,心里又有些担忧,便张口唤了唤他。程怀凌止住泪水,扯嘴一笑,又握住林月城的手,笑着说:“月城,姨父还得带着你求医问药呢,我跟着你们只会拖累姨父。姨父说程王哥哥心地好,不会让人欺负我的。”
林月城依旧不舍:“我就是不想你离开!”
程怀凌勉力笑道:“只是分开一段时日,月城别难过。逢你生辰之日,我一定回来陪你。”
林月城心中仍旧伤怀不已,抱着他不愿放手,仿佛松了手,他会就此消失一般。想到离别,她便难受,抽抽噎噎许久,却是程怀凌安慰了她一宿,她才稍稍释怀。
王宫派人接走程怀凌那日,林月城又拉着他哭了多时,见他被人领走,她不忍离别,便躲进屋子里一个人哭得涕泪涟涟。
她是安于现状之人,即使与程怀凌有约,她却依旧沉浸在现今离别的伤痛里。
如今夜一般,知晓他的一番心意,她便不敢想以后该如何与他相处。
林月城已记不清自己何时爱上了喝酒。这些年,他乡他月,独身一人,陪伴她的却是腰间从不离身的酒壶,而她亦不知这漂泊之身何时能停下来歇歇。
中都不是她的家,江城亦不是她的安身之所,这孑然一身,竟无处停靠。
醉意朦胧间,她仿佛听见青娘在耳边叹息了一声:“月城,你若累了,便回去你爹身边。”
林月城迷迷糊糊地回了一句:“青娘与我一道回去,给我做娘。”
青娘立时啐了一口:“老娘才不稀罕你爹!谁稀罕他,谁就给你这丫头做娘去!”
林月城咧嘴发笑,青娘听在耳里甚是气愤,起身扯起她直往屋外推。林月城本有些许醉意,使不出几分力,便由着她拉扯出屋。
“死丫头,哪儿来的滚哪儿去!”
林月城只觉一道力将她推出几步远,她几个趔趄险些栽倒,转回身时,青娘已重重地关上了门。林月城脚步虚浮地上前,在门上拍打了几下,只听门内传来一道不耐烦的声音:“快滚,老娘要睡了!”
林月城实在想不通她为何会动怒,朝内连唤了几声,屋内的灯火顿时熄灭。林月城在门前坐了许久,只觉头昏脑沉,忽地浑身一个激灵,竟觉这夜里的风格外凉。她头疼欲裂,强打精神用内力化解了几分酒力,休息片刻后便撑起身子向前院而去。
前院依旧灯火通明,丝竹声声入耳,如泣如诉,她的脚步不由得慢了下来,望着前方怔怔出神,不察泪水已落了满脸。一曲终了,她方才回过神,拢袖擦去了满脸的泪痕,一步步朝外走去。
夜色沉寂,冷冷清清的宅院树影斑驳如鬼魅。
林月城不知自己为何又来到湖边。然,既然来了,她也没打算就此离去,而是蹲在湖边呆呆地瞅着黑漆漆的水面。天上一弯月滑过树梢,偷偷探出半个头,照着平静无波的湖水,在水中投下一团明亮的光。林月城注目去看,水中黑影舞动,她看到了自己的黑影,脚下跟紧几步,一个跟头栽倒在水里。
这一个跟头栽得她酒意全消,想要张口呼吸,却吸进了满嘴的湖水,她立时闭口屏住呼吸,四肢舒展开来,慢慢游向了岸边。湖水冰凉,她一刻也不愿多待,正想跳到岸上,忽觉这湖水有些古怪。
湖水中竟不见鱼虾!
她一心以为自己多想了,多次挥臂搅动湖水,就是不见鱼虾出没。
不再多想,她又一头扎进了水中,所经之处果然不见任何鱼虾。她心头疑虑重重,猜到暗烈也许并未离开,而是在此设了障界。
今日出门她并未携带流影剑,而回了宅院她径直来到此处,没有那柄剑在身,林月城在水中待了半个时辰,因身子实在受不住这般凉,正想回到水面,忽觉身后一团团水波涌向自己。她慌忙转身,双手拨开水波,却见众多鱼虾三三两两而出,又游向他处了。
林月城掩不住好奇,向鱼群密集处游去,鱼群后,水草卵石处,林月城已瞅见那一团肆意飘动的红发,暗烈的身子正漂浮在上方,起起伏伏。
林月城拨开水草,慢慢游到下方。靠近暗烈时,她在他身侧游动了几圈,探到他气息平缓,似睡着了般,而她竟也能在水中自由呼吸,便知晓他应留有意识。
林月城只觉眼眶发热,喉咙发涩,轻唤一声:“暗烈?”
闻声,暗烈缓缓睁开眼,笑着张开双臂,一把将林月城抱进了怀里。他原本漂浮在水草卵石之上,这伸手一抱,身子顿时向下方沉去几分,却依旧漂浮着。
林月城却不推拒他突如其来的拥抱,只觉胸口又痛又暖,安安静静地伏在他的胸口。而暗烈许久未见她这般乖巧安静,捧起她的脸,看她痴痴呆呆的模样,心中狐疑,张口唤道:“阿城?”
林月城轻轻应一声,反而伸手抱住了他,又埋下头,低低地道:“暗烈,今夜我打了小凌子,不知日后该如何面对他。”
暗烈笑问:“你为何打他?”
林月城却闭口不言了,从他身上游开,闷头闷脑地坐在卵石上叹着气。暗烈靠近时,握住她的一只手,她只觉体内暖意倍增,偏头看他,他正望着她,缓缓地问:“你的剑呢?”
林月城道:“今日前去王宫赴宴,不便带着。”
暗烈正色道:“我送你上去。”
林月城摇头:“在这里谁也寻不到,我不上去。”
暗烈却道:“我已撤去了结界。阿城,你在害怕什么?”
林月城仍是摇头。暗烈只觉她这副模样十分古怪,当下也不多问,抓住她的手腕就将她带出了水面,送她回了屋子。正准备离去时,林月城急急地问了一声:“你身子怎样了?”
暗烈不禁莞尔:“无事。”

☆、一子难全
? 林月城在府中细细琢磨了几日,也烦闷了几日。暗烈与寰尘来瞧她时,整个房间总是充盈着浓浓的酒气,而林月城总是醉得不省人事,嘴里嘀嘀咕咕念叨着程怀凌。
暗烈与寰尘均不知晓她与程怀凌之间发生了何事,而这几日的确未见程怀凌在此串门,两人心中皆是一片茫然。
这日午间,外头落起了淅淅沥沥的雨,林月城一人斜倚在亭中饮酒,见雨中缓步而来的身影,她转了个身,随意靠在了身后的柱子上。她正仰脖往口中倒着酒,拿着酒壶的手腕突然被一只冰凉刺骨的手掌握住,她竟挣不开分毫。
林月城心里本不舒服,如今受制于人,心里又多出了几分怒气。她稍稍运力,将酒壶卸在腰间,顿时翻身跃起,借着那人手中的力道硬生生将人带进了亭子。
暗烈没料到她会突然动手,正诧异间,林月城的掌风已扫向他的面门,他急速后退,在亭内四周变换着身形躲避着她的攻击。林月城有心要与他较量一番,哪知对方只是一味地逃避,她心中更气,出手也不再留有余地,直逼得暗烈在亭中避无可避;暗烈也不再躲避,挥掌直逼她的面门,林月城只觉冷气扑面,侧开身子溜到他身后,右手二指并拢直取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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