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城》第100章


闻言,殷少七猛地一惊,忙拉着他远离溪岸,暗烈却趁他不备一把将他制住,迅速从他衣襟内摸出一只海螺。殷少七大惊失色,挣扎几下伸手欲抢回,暗烈的身手却比他迅疾,眨眼的功夫便凌波水上。见他身手矫健,殷少七面露惊诧,难以置信地问道:“你……你灵力已恢复了?”
暗烈收起海螺,望着他一笑,并不作答,涉水而行,行动如风。殷少七隐隐觉得不对劲,紧追其后,也不去管路上行人如何,一心捕捉着前方的身影,而暗烈正是向村口祠堂而去了。远远地,殷少七便听见了海螺的呜呜声,似海上传来的遥远的歌谣,他正待追上去,前方突然出现了林月城的身影。
观林月城平静微笑的样子,殷少七已知晓这两人自献花之礼后便一直在暗算利用他,此次夺取海螺一事怕也是两人的合谋。他即便是再冷静从容,被昔日敬重之人欺瞒利用,他心中难免会不平愤怒。林月城阻了他的去路,他一时追赶暗烈不得,只得停下身形,终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为什么?”
殷少七歉然微笑,语气诚恳:“少七,我们为龙血而来,本不愿带累你,此次欺瞒利用你引出神鱼,是我之过,我也不求你原谅。只是,你我曾经也算朋友一场,我且问你,你站在哪边?”
殷少七皱眉,低声问:“你要龙血做什么?”
林月城道:“我说是救人,你信么?”
殷少七的心思百转千回,想起昔日情义,如今被她这番利用,他有些心寒。她手刃恶人无数,从不会滥杀无辜,却多次为了暗烈放弃一贯坚持的原则。情之一字,他参不透,却又能理解其中的痴傻与天真。
林月城目光坦然,一片真诚,他反而说不出责备怨怼的话,只道:“你保证他不会做出伤害红河与兰澧公子的事。”
林月城沉默片刻,垂了眼道:“若能借得龙血,少动干戈自然最好不过了。”
殷少七思忖良久,方才缓缓地道:“若是救人,我……我助你。”
林月城反而笑而不语了。殷少七一片赤诚之心,似乎不知人心丑恶,任她数次欺瞒使诈,他却依旧始终如一地助她,反而让她心中愧疚不已。林月城正感概万千,殷少七已提步向村口祠堂追去。
祠堂前,两道黑色的身影在空中起起落落,纠缠不休,似乎是不相上下。见此情景,殷少七振翅而起,隔开了两重人影。暗烈退开见了底下的林月城,挡住了红河的招式,一路急退到林月城身边,红河欲再追赶,只觉烈风扫面,抬头,头顶赤鸢盘旋不休,风势将她困得进退不得。她一咬牙,落回到地面,头顶也赤鸢也收了气势,缓缓落回地面变回少年殷少七,他还来不及开口,脸上就挨了重重的一掌。
林月城见状,几步奔过去将殷少七护在身后,对着面容清冷目光愤恨的红河说道:“你凭什么打他?”
红河冷哼一声:“他该打!”
林月城还欲再言,殷少七已扯住了她的胳膊,笑着对她摇了摇头。林月城本是护短的人,又觉欠了殷少七许多人情,见他被人无缘无故地打了一个耳刮子,哪里能忍气吞声?她先是好言好语安慰了殷少七几句,又抽出背后的流影剑,不无挑衅地说道:“比试一场,我若胜了,你得领我们见神鱼,并给少七道歉。”
红河越过林月城肩头,见殷少七一副委屈的模样,心下有几丝不忍,但转念想到他引来了这两人,心中就有气。对于林月城的挑战,她微微冷笑:“这里不是争强斗狠的地方,我不与你们计较扰了此地清净的罪过。请回吧!”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里面那只神鱼的意思?”
红河听出这话里有几分挑衅,心头不悦,她冷眼看向暗烈:“此处没有你想要的龙血,你若知趣,就该离去。”
暗烈笑道:“此地无银三百两。你说谎的情状已暴露了一切,你如此紧张龙血,想必那龙血能延续神鱼的性命。”
红河不由得细细打量起暗烈。从他利用海螺骗她出来提出借用龙血后,她就觉得此鱼的心思不简单,原本她还以为是殷少七将她赠与的海螺随意给了他人,如今看来,是殷少七被这鱼给骗了。他嘴上说着借用龙血救他人性命,谁知心里谋划着什么?
红河正想着如何不惊动兰澧打发了这群人,脑中响过一道声音,却是兰澧传音与她。
“来者是客,不可失了待客之道。”
红河心里恨恨,面上却不露声色,依旧没有好脸色对着那一行人,只道:“随我来吧。”

☆、一晌贪欢
? 兰澧已在草堂前燃香煮茶地等待着一行人的到来,袅袅烟雾下,他神态怡然,一身素白长袍衬得他的脸色愈发苍白无血,却又神圣不可侵犯。
临水烹茶,颇有情调。
林月城一行三人皆非风雅之流,此情此景让三人大惑不解,不约而同地住了脚,面面相觑。红河在一旁看得发笑,请三人过去并排坐下,后又默然退于一旁,兰澧瞅她一眼,她却冷哼一声,瞬间蹿上了屋顶,坐如松柏,傲然不动。
兰澧无奈,也只得由着她,温和有礼地招待着这三位“贵客”。他早已知晓对方因何而来,因此并不避讳谈到龙血一事,反而一一细说。
龙血本是鱼跃为龙的神灵之血,非寻常之物,世间难求;而龙本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要斩获龙血谈何容易?二十多年前,白鲤舍身化龙为民降雨,却让一只猫妖在机缘巧合之下斩获了龙血,白龙因失了龙血,神力失控,每年五六月间的降雨并不能随心而欲,或多或少地给世间带来了些许灾难。那猫妖见自己斩获龙血酿成了祸端,甘愿一生守候在鲤鱼溪,凭自身之力化解白龙带来的灾难。
兰澧本因擅自离开鲤鱼溪插手人间事,造了诸多杀孽,因而受到了家族背负的诅咒,要么“化神”为民造福,要么以自身之血拯救万民。最后,他选择继续以这副身躯洗尽罪孽,本是将死之躯,因沾了龙血而继续存活于世,而斩获的龙血本身是一种罪孽,他虽得以苟活,灵魂却被永久地困在了鲤鱼溪。
多年来,他守住了这份清冷孤寂,却带累了一只不相关的猫妖。
而关于白鲤舍身化龙的传说,世人也只当传说来传颂,却不知那传说的背后有着怎样的痴心与企盼。
曾经的白鲤兰溪为一只猫妖承受了“化神”的诅咒,本该为民造福,却因一时之气造了万般杀孽,唯有舍身化龙救民于水火方可洗尽前罪。白龙本与天地共存,不该留恋人世之情,因不忍兰澧血尽而亡,便请求猫妖斩获自身龙血以保住兰澧性命。
自此,兰澧与那猫妖和白鲤之间因龙血一事便有了斩不断的牵连。
龙血可借,却要付出代价,便是灵魂受困于此,一生为民祈福,化解灾难。
听了这段世人相传的传说的背后,林月城心中惶然,见暗烈蹙眉深思的模样,她心中忽然不安起来。一时之间,气氛诡异得安静,林月城望向对面悠然品茶的兰澧,斟酌半晌问道:“若是靠借命之法的鱼族沾了龙血,可斩断与借命人的牵绊么?”
兰澧注视了林月城半晌,又将目光转向暗烈,若有所悟地一笑:“若是共生共荣,只要双方斩了最初的命源,自然无牵无绊。不过,那靠借命之法的鱼儿的灵魂却要受困于此,不得自由。”
林月城见暗烈依旧面容深沉,听了兰澧的话也只是蹙了蹙眉,她又问道:“命源是什么?”
兰澧轻轻道:“便是你们人类所说的命格。鱼儿斩了命源,极难存活,即便活着,怕也会忘却前世。”
闻言,林月城心中黯然,她有自己的私心,却也不好替暗烈做主。林月城知晓那位族主在他心中的分量,若有龙血为那族主求得生机,他定然不会错过;而那族主的命也关系着他的生死,她自然也想要借得龙血。
关于那只白鲤和猫妖的事迹,林月城已猜到那猫妖在斩获龙血之前就做好了在此守候一生的准备,想那白鲤与猫妖之间定有着生死不忘的交情,甘愿为彼此付出一切。
林月城不安地唤了唤暗烈,暗烈忽地抬头望向兰澧,目光雪亮不带一丝犹疑,他低低地开口问道:“龙血在哪儿?”
兰澧默然,而后才不动声色地叫了屋顶的红河,红河无动于衷,兰澧又传音与她,她依旧端然坐于屋顶,不言不语地盯着他。兰澧了然,知晓她是为着他同意借龙血一事而着恼,当下也只得传些温声安抚的话与她,待得她飞身下了屋顶,他无意中瞥见了她脸上的两朵红云,心中暗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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