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眠之望》第14章

“不要当真。”
是的，不要当真，左左第二天不就打电话过来告诉自己，那只是一个玩笑吗？可那不是玩笑吗？为什么现在却！
左容没说话，她没有反驳，这在宁竹的眼里就是默认了。就连温律都感觉惊讶，左容居然真的不打算解释。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原本经常暖场的宁竹，也暖不起这一次的场子了。她整个人都处于混乱状态，她想告诉左容她进了决赛，想告诉她她画的画成功获得了第二名，她想要把这几天的事情全部告诉左容。
她有很久没有看见她的左左了呢，以前只要她想见，她就能见到，无论寒暑。只要她想要去吃甜品，想要去买衣服，想要去看电影，不论多晚，她的左左都会来陪她。可是现在……她不属于自己了。
宁竹不知道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她只知道自己很不好受，她想要告诉眼前的这个男人，左左是她的！可是她不敢。
“宁竹，外面天冷，你怎么只穿了这么点？”左容的声音总算在寂静的空间里响起。她站起身，短靴跨过沾染了灰尘的筷子，她慢慢的挪到宁竹的面前，望着比自己矮的宁竹，轻声道，“最近天冷，能不要出门，就不要出门了，不然……就感冒了。”
“可是我想来见你……我很久没有看到你了。”宁竹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有些害怕的看着左容，明明眼前还是她的左左，可她却敏感的感觉到眼前的人变了。
“我最近很忙，你不是也要忙着比赛吗？早点回去吧，别让你哥担心了。”还是一样的关心，可为什么，可为什么不一样了呢！
明明这个时候她应该说最近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好好的照顾自己？我不在的时候你有没有犯错，有没有需要帮助的？小饼干还想吃吗？
天冷了。
宁竹握着拳头看着眼前冷静的女子，她的脸上未曾有任何笑意，就连那双眼眸都蒙上了一层灰，窥探不见内里。她抖着身体，颤抖道，“左左……”
“回去吧，我要工作了。”左容狠着心望着宁竹，那目光里的决然被宁竹捕捉到。她心惊的看着左容，最后终于忍住眼泪快速的转身离开。左容望着她离开的背影，条件反射的抓住她的手腕。
宁竹回过脸，一脸喜悦的看着左容，她就知道她的左左不会抛弃她的，她一定会像往常一样送她回家，然后拥抱自己，告诉自己好好休息，不要和哥哥吵。
“以后有事给我打电话就好……不用，再跑过来了。”左容说完，她就轻轻的放开手了。那速度很慢很慢，慢到肉眼可见。明明想要不放开她，明明想再一次对她说我爱你，可是最终还是没有这样的勇气，没有这样的毅力。
左容的目光最后还是狠心从宁竹的手腕上抽离，她背对着宁竹，缓缓闭上了眼睛。脚步声快速离去，靴子踩踏在地板上发出的声音，就仿佛是心阵阵碎掉的声音。
温律望着宁竹远去的身影，淡淡的启唇道，“何必呢，何必对自己这么狠心呢？”
“我不想做任何冒险的事情。”左容睁眼看着干净的窗玻璃，窗外高楼大厦栋栋耸立，云层黑漆漆的压着天空，好像下一秒就要下倾盆大雨，“最好的方式，就是回归到陌生人。”
“你和她都做不到。”
“所以你今天来的正好，不是吗？”左容转身看着温律柔和的脸庞，“这样多好啊，我和她不会再分离，我有着足够的理由继续呆在她的身边。她想要的温柔，想要的一切我都还能给予给她。我还是她的左左，唯一的左左。”
“多好啊，你的存在，多好啊。”天果然黑了下来，没多久，雷声穿透耳膜，震得好像世界都在摇晃。
“下雨了……”左容跑到玻璃前，温热的手指贴着冰冷的窗沿，她看着外头的雨，低声喃喃，“她带伞了吗……”说着左容像是想起了什么，嘴角蓦地绽开一个笑容，“这个蠢货。”
第十三天——无人知晓
那天的雨下得很大，差点造成交通堵塞。整条大道上面积满了雨水，一不小心踏进去就能把你的小腿都给淹没了。
这是X市至今最大的一场雨，也是最冷的一场雨。
下到一半的时候，风突然刮了起来，吹得雨点乱飘，车子都卡在原地无法动弹，有些底座较低的都已经熄火了。一时间骂骂咧咧的声音夹杂着哭声响起。
温律坐在办公室里静静的画着设计稿，等到他差不多画完一个地方后，他才抬头看向外面——玻璃窗上已经被雨覆盖，一眼望去就像是雨幕。
他看了玻璃很久，几秒后他重新将目光放在自己的设计稿上，嘴里默默地念着，“雨真大啊……”
雨真的很大。
宁竹担忧的看着背着自己的左容，头顶上的雨不停地砸落在两个人的身上。雨水将两人的头发打湿，湿答答的黏在身上，加上衣服已经被雨水浸湿，就算是雨伞打着都不能避免半分。
“左左，别走了……那边都堵住了。”宁竹看着前面已经污水一片的道路，双手紧紧地揪着左容的衣服。左容此刻也显得无比狼狈，她这几天本来就没有休息好，刚才看着宁竹下去的时候下了大雨，于是连忙跑了出来，结果还是晚了。
她是在一个商店前面找着宁竹的，她和旁边的人一样缩在一个角落，努力避开被风吹过来的雨水。四周的人都在大骂这个破天气，只有她安静的靠在一边，什么话都没有说，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左容就是在那时才发现，不管她怎么努力，不管她多么想要和宁竹斩断关系，只要她看到宁竹受伤、害怕、无助、恐惧的模样时，她就会奋不顾身的跑过去保护她。
这已经变成了她的本能，就像现在一样。
只要她安全就好，只要她还愿意依赖着自己就好，别的，又有什么好在乎的？
左容将宁竹往上背了背，她侧头对着宁竹微微一笑，“抱住了，我没多少力气了，再撑一会儿。”
说完，她就背着宁竹趟上了那条道路。雨伞已经无法遮挡住两个人的身影，左容的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宁竹虽然不算重但还是有一定重量的，加上之前她体力消耗太多，此刻还能维持着已经很不错了。她看过这里的路，车子根本停不了，一停就熄火，而前面的路虽然脏但却是唯一的通道。
左容人高，这要是走过去也不会淹到她的腰，但是宁竹就不一样了，而且左容看得出宁竹今天穿的衣服挺贵，是她哥哥在她生日的时候送给她的，她一直很喜欢。所以就更不能让她趟了。
“左左，真的太脏了，我们走后面吧。”宁竹不安的看着前面的路，雨还在不停的下，左容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背着宁竹就走了过去。雨水混着泥沙在一块，左容走过去的时候，裤子上已经满是泥渍，可她却依旧淡然的往前走了，尽管步伐越来越慢。
宁竹紧紧地抱着左容的脖子，她看着左容艰辛的往前走，蓦地觉得自己真是太没用了。明明还是她的左左，明明在最难堪最无助的时候，第一个帮她的依旧是她的左左，可她却招呼都不打就离开……如果不是左左，自己恐怕真的要被困在那个商店前面了。
为什么，她当时要蹦出“啊，就这样离开吧”的想法？明知道，这世界上最不可能抛弃她的，就是她的左左啊……
“左左……”宁竹将脸埋在左容的肩窝里，她的短发和左容的长发纠缠在一起，就好像永远都不会分开一样。
“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能走出这里了。”左容以为宁竹坚持不下去了，她咬着牙安慰着宁竹，然后加快了速度往前走。
穿过这条街道，前面果然好了很多，已经有人来疏通道路，水也顺着管道下去，虽然还有一些积水，但是比起刚才已经干净很多。左容喘着气将宁竹放在一个干净的地方，她扶着自己的膝盖大口的喘着气，直感觉一股血液冲上头部，短暂的晕眩让她的意识飘渺起来。肌肉的酸痛却在此时提醒着左容，她靠着宁竹的手臂，慢慢的站起来，然后对宁竹坚定的说，“这里离你家路不算很远，车是不能开了，我们走过去就行，你拉着我，不要走丢，现在人多，很容易冲散。到时候要是受伤了就不好了。”
“左左……”雨水蒙着左容的脸，让左容看不见宁竹此刻的表情。但她却还是温柔的伸出手，抚摸着宁竹的脸庞，轻轻的安慰道，“没事的，只是一场大雨，宁竹不要哭。很快我就能带你回家了。”
“我才没哭。”宁竹咬着嘴唇，她看着左容，最后还是抱住了左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