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敌》第46章


来,但是面对顾梦东,她却没想太多,叹了口气说:“我认识她大约是在五年前,那天轮到我出门诊。当时医院里的樱花刚开,她在外面等了好长时间才进来,进来时身上还沾着花瓣,我就想,这姑娘真漂亮。”
“她是生了什么病吗?”
“她怀孕了。”
顾梦东的心猛地提了起来。B市的樱花一般开在三四月,五年前的三四月,顾梦东才刚刚离开一个多月。他突然想到回国后第一次见到莫非时,他说的那些话……难道他真的错过了什么?文医生无奈地笑笑:“当时她一个人来的。我见到很多这样年轻的女孩子,一开始以为她跟别人一样,不懂事犯了个错。可是了解过才知道她不一样。”
“她……是要打掉孩子吗?”
文医生摇摇头:“刚好相反,她坚持要把孩子生下来。可是孩子两三个月的时候,发育就不太好,有先兆流产的迹象。她每次都是一个人来,我也知道她和孩子爸爸分手了。我当了这么多年的医生,从来没劝过别人打胎,但是那次我真的动了这想法,反正孩子发育也不好,她又年轻,我就劝她别要了。可是那姑娘一根筋,非要生下来不可。我们科里的人都不理解,但我想她大概还是放不下那个男人吧。”
顾梦东依旧看着窗外,早已看不到莫语汐的身影,他却没办法收回目光。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击着,那种钝痛感让人难以承受。他怨了她这么多年,恨了她这么久,而她却在他看不见地方默默承受着他犯下的错。
文医生又说:“见她那么坚持,我也就没再劝,就是要她尽量高兴一点,对她对孩子都好,可是那孩子终究是跟母亲没缘分,还是没保住。这或许就是命吧。”
顾梦东脑中一片空白,久久说不出话来。
他这副震惊的神情让文医生误会了,连忙替莫语汐辩解:“谁没有点过去?再说她对她那男朋友真算是有情有义,这么好的姑娘我看着都心疼,怪只怪她眼光不好,看上个不负责任的。”
顾梦东深吸一口气,笑得有几分苍凉:“谁说不是啊。”
顾梦东回到母亲病房,顾母还在昏睡,这些天,她昏睡的时间越来越久了。
他从被子里拿出母亲的手,轻轻握在自己的手心里。
回想当年,父母知道了莫语汐的存在时,便不留余地地劝他分手。母亲那性格,强悍又执拗,父亲虽然善良却很怯懦,不得不跟母亲站在一条战线上。顾梦东为此跟父母闹得不可开交,原本和睦的一233家人差一点就形同陌路了。所以在父亲纵身一跃离开这个世界之后,他突然再也找不到立场去反抗。他负气出走异乡,人离开了,心里却从未放下过她。多年过去,他一直以为是她放下了他们的感情。他埋怨她的洒脱,咒恨自己的执着。所以他蛮横地把“家仇”算在了她的头上,无非是在怨她太过凉薄。
可是到头来对感情凉薄的人却成了他,那个一直让他心存芥蒂的孩子竟然是他顾梦东的孩子……顾梦东的心,像被洗劫了一样,空荡荡的。
刘芸之悠悠转醒,一睁眼就看到儿子,她笑了:“这些天你累坏了吧?其实你不用替妈担心,是人总有那么一天。”“您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好好养病就行。”他敛起情绪,把母亲的手放回被子下,从旁边的果篮里拿出一个苹果,就着垃圾桶削了起来。
刘芸之贪恋地看着儿子的一举一动,当了一辈子的警察,对于生死她早就看淡了,只是她怎么也放不下儿子:“妈刚才梦见你爸了,说实在话,我也挺想他。你放心,再见到他,我一定不会欺负他了。”
顾梦东削着苹果的刀子一偏,不小心在手指上割了个小口。他立刻用另一只手掩住伤口,没有被刘芸之看到。他笑了笑说:“我爸他就喜欢被您欺负,您突然变温柔了我怕他还不习惯。”刘芸之也笑了笑,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望着天花板,泪水就顺着眼角流了下来。顾梦东见状叹了口气:“您别想太多了,放平心态配合医生,会好起来的。”刘芸之轻笑:“你别哄我开心了。我的身体我最清楚。但我现在还不能离开,我有心愿没了……”话题又绕到这里来了,顾梦东不说话。
刘芸之问:“你是不是趁我生病就把琴琴气跑了。”
顾梦东抬眼看着母亲,如果她知道自己认准的亲家就是陷害父亲的人,她会怎么想?会后悔自己当初的坚持和对莫语汐的刻薄吗?
顾梦东放下苹果,看着母亲:“妈,您活得这么固执究竟累不累?”
刘芸之也不生气,看着儿子哼笑一声:“你别说我,你不固执我们会僵持这么多年吗?”
晚上,顾梦东接到了李丽群的电话。他和李丽群原本就是老朋友,李丽群离职后两人也时有联系,通电话时也就没有多余的寒暄。
李丽群说:“刚才我和我老公在丽景吃饭,看到语汐了,她好像没少喝。我说你差不多行了,她毕竟一个女孩子……”她纠结了一下没有说下去,“反正有你心疼的时候。”
第二十四章
送走了客户,林峰还不见公司的车出现,正要打电话催促一下司机老袁,却发现不远处停着一辆黑色Q7。他不由得有些紧张,正想确认一下是不是顾梦东的车,顾梦东已经从车上下来朝他们走了过来。
林峰早就明白老板对莫语汐是不同寻常的,不管他平日里表现得多么刻薄严厉,实际上他是非常在乎她的。
林峰是个聪明人,不用顾梦东提点,自觉领了个任务——在工作中尽量维护莫语汐,也包括在外应酬时要照顾她周全。可是今晚莫语汐不知道是怎么了,客户劝酒她毫不推脱,他想替她挡挡酒也都被她拒绝了。
林峰犯了难,不知道要怎么跟顾梦东解释。果然,顾梦东上前扶住莫语汐,眉头紧皱,明显不悦:“怎么喝了这么多?”
林峰也不是推卸责任,如实说:“我觉得莫总今天情绪有点不对。”
顾梦东抱起已然昏睡过去的莫语汐:“我送她回去,你……”林峰连忙说:“老袁已经在路上了,我坐他的车回去就可以。”顾梦东点点头,抱着莫语汐上了自己的车。一路上,顾梦东时不时从后视镜中看一眼莫语汐的睡颜,与多年前比起来,这张脸上多了些历经世事后的平和。
车载电台流淌着一首有关青春老歌,顾梦东以前从未仔细听过这些歌,可此时此刻听起来,他脑中自然而然地浮现出他和她的那五年。
五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决定了她和他的一辈子。
经过一个减速带,车子微微颠簸,莫语汐身子一歪,所幸被安全带固定在座椅上还不至于倒下来,不过,她蹙紧了眉头,显然这个姿势让她很不舒服。
顾梦东腾出一只手,轻轻将她扶正。莫语汐的确喝了不少酒,折腾成这样都没有醒过来。顾梦东把她抱回了家,安置在床上。他坐在床边看着她,水晶灯的光影影绰绰地打在她苍白的脸上,她睡得那样安然,对周遭的一切漠不关心。顾梦东笑了笑:“莫语汐,你可真狠啊,如果我一辈子都不回来呢?你是打算一个人把孩子生下来养大吗?”
他当年离开的时候真的没想过要不要回来,对她更是没有留下过只言片语。但凡是脑子清醒一点的女孩子,遇到那种情况都会选择打胎,而她呢?他想象着她站在医院大门外,散乱着长发倔强而稚嫩的神情。说不心疼,那是假的。
顾梦东坐了一会儿,起身去卫生间弄了一块湿毛巾,就着昏黄的灯光,轻轻替她擦掉脸上的残妆……
第二天,莫语汐醒来时发现自己睡在顾梦东家的主卧里,这个房间她有很多年没有住过了。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她闭着眼睛告诉自己不要醒过来,她想再看看那时候的顾梦东和那时候的他们。可是神智却愈发清晰,她再度睁开眼。看到房间里新添的那个矮柜,便知道不是在做梦。只是矮柜上顾梦东父亲的照片连同那几张剪报都不见了。她光着脚下了床,头还在隐隐发痛。拉开厚重的窗帘,原来外面正飘着小雨。“你醒了。”顾梦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莫语汐回过头,淡淡“嗯”了一声:“我昨晚怎么在这?”顾梦东把一杯温水放在她旁边的桌子上:“你昨晚喝多了,林峰也不知道你家住哪。”说起林峰,莫语汐微微挑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林峰成了顾梦东安插在她身边的一只眼睛,让她很不舒服。她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两口:“那昨晚我该谢谢你。”顾梦东笑了笑:“应该我谢你,昨天去看望我妈。”莫语汐闻言抬起头来:“好歹是老板的母亲生病了,我不知道也就算了,既然知道了,去看看也是应该的。不过你放心,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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