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小记》第267章


在淮北,劝司马十七郎当皇帝的呼声一直都有,这两年尤为高涨,不过到了淮南后还第一次听到,还是从卢四夫人这样一个完全不懂国家大事的人口中听到,卢八娘一笑,“大家背后都说王爷要当皇上了?”
“嗯,到处都有传言,可是也有人说王爷不会的,因为他辞掉了皇上九锡的册封。”卢四夫人其实并不关心司马十七郎能不能当皇上,她只是担心女儿,“不管王爷当不当皇上,他已经是权倾天下的王爷了,你不能再妒下去了,其实有几个庶子并没有关系,只要你真心对他们好,他们也会对你好的。”
“你也不再年轻了,早应该看开一点,女人最重要的是正妻的地置,你看皇上都废了两个皇后了。皇家不同于士族,废后、打入冷宫的事不少……”
“还有,你这次归宁,自己带着儿子来就行了,怎么还让王爷陪你过来?王爷可是千金之体……”
卢八娘第一次知道原来四夫人也能讲这么多道理,“母亲知道的还真很多呀,”看着四夫人又要说什么,抢先笑着问:“这么多年,母亲很想我吧?会不会怪我这么多年没回娘家呢?”
“当然想,可是女儿和儿子是不一样的,嫁出去了就是人家的人了,哪里能总回娘家。”四夫人被转移了思路,又说:“不要再给我送东西了,我现在的私房钱太多,根本用不完。我没事就分成了几份儿,将来给苘儿的几个孩子和旭儿他们每人一些,虽然知道他们都不缺,但还是留着做个念想吧。”
虽然卢四夫人说的话卢八娘几乎没有赞成的,但她完全明白卢四夫人爱自己,为自己打算的好心,再不插话,只静静地听着,在内心体味着母爱的温暖,她好喜欢这种感觉。
在城外卢府住了一日,卢八娘再回京城后就准备去探望孟白,可是孟白却先一步到了淮北王府。
十多年没见了,一眼看去,卢八娘不由得吃了惊,“你生病了?怎么这样瘦?”
孟白其实比卢八娘大不了几岁,与司马十七郎年纪相仿,但是眼前的孟白手柱木杖,身形瘦削,面容苍白,神态憔悴,看似要比看起来还英武的淮北王老了十岁以上。
“没什么大病,就是染了一场风寒。”孟白也端详着卢八娘道:“听说你前年和去年各病了一场,都很严重,我一直很担心得很,现在倒看不出,还是与过去一般。”
“哪里真能与过去一般,”卢八娘谦虚地说,但她还是在心里暗暗得得意了一回,她病好后尤其注意养生,司马十七郎又对她特别温柔体贴,竟然恢复得特别好,体态略丰,肌肤莹润,甚至变白了的头发都重新变黑了。就是不施粉黛,看起来也不过三十岁上下,比起孟白真是年轻多了。
但是她就是在孟白面前也不肯说起自己的私事,只是关切地劝道:“到了中年,总要好好保养才对。”
“到如今我才明白,老话说的‘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果然一点错都没有。”孟白自嘲地笑了一下说:“原以为自己能把握住自己,没想到后来还是失去节制,结果今年大病一场,才突然发现身子已经掏空了。”
卢八娘也曾听闻孟白开了剧院后,整日与人沉湎于酒色,生活愈加糜烂,但原以为他只是为了以此表明与世无争的态度,显示士人的风采,免除皇上的疑心,但没想到他竟然真地沉迷下去了。
“你是受我们连累了,还真不如也跟着我们到淮北,在那里做一个官员也好,当个文坛领袖也好,总胜过在京城混日子。”
“我以为历史不会改变,淮北不会被朝廷收复的,真没想到你和十七郎竟然成功了。”孟白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不过现在回想起来虽然有些遗憾,但总归没有像你们一样经过那么多的磨难,我在京城的生活一直很优越轻松的。”
孟白的话里似乎还带了些同情,可卢八娘却有不同的感觉,她本就是宁可付出辛苦又喜欢有所收获的人,更何况她觉得如果自己留在京城一定不如在淮北开心。不过,人总是有不同的想法,不同的追求,不能勉强。
于是卢八娘公平地说:“磨难肯定是没少经历过,但其实回首一看,收复淮北和河北也没有那样难,毕竟民心可用,军心可用。而我们在其间并不只是受到了磨难,更多的还是胜利后的喜悦。”
“对,你们是胜利者,胜利者永远有话语权的。”孟白带了些小小的失落,他就是再秀他这些年的优闲生活,也得承认在人屋檐下的日子与自己做主总归不同的,但他还是豁达地笑道:“司马十七郎呢?”
“被皇上招到宫中商议国事去了,”卢八娘便也是一笑,并不煊染皇上自从听到司马十七郎亲口说还要回淮北去,就对他异常亲热,比如今天一早就派了人,一定要将十七郎请到宫中去议事,“大儿子也跟着他去了,两个小的去京城各处转转,见识一下江南名城。”
卢八娘其实是个宅女,一向不喜欢闲逛,孟白也是知道的,所以也笑道:“如此看我来得正好。”
“是啊,我本想等十七郎回来后一起去孟府探病,没想到你病已经好了,又亲自过来。”卢八娘叹道:“在这个世上,除了家人最牵挂的就是你。”
“我也牵挂你,但是这样急着来还真不是我的本意,”孟白道:“昨天你们刚从城外回来,崔氏就逼着我来淮北王府,我一再说你们从外面回来肯定要休息才推到了今天,这不一早就被催着出来了。”
☆、第百十九章 识人不明孟白嗟叹爱女心切崔六设宴〔一〕
崔六娘与卢八娘一直没有太多的交情,关系也只是一般,她什么时候对自家有了这么深的情谊了?卢八娘不由得奇怪地问孟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们入城那天,世子不是将慧娘和松儿送回家里了吗?崔氏见了一面硬是说世子看上了慧娘,逼着我前来探问。”孟白将手一摊做无奈状,“今天也是巧,十七郎没在,否则我还真不好直截了当地开口。”
对于孟白,卢八娘也要比对其他人坦率多了,“崔六娘没看错,旭儿是很喜欢慧娘,但是你总懂得儿女的亲事我们总不能包办,还要他们慢慢多了解,自己决定吧。”
“我还以为崔氏一心巴结权贵自己脑补的呢,原来还真有这么一回事。”孟白一笑,直爽地说:“但愿慧娘能真与世子成就这门亲事,也免得我一直被埋怨。”
当年皇上有意选孟白的嫡长女当继后,可是孟白当然不愿意把花季的女儿嫁给比自己还大的老头子当填房,便在皇上下旨前火速将嫡长女嫁给了崔家的长房长子——也就是卢七娘所生的遗腹子。
在世人眼里,孟白的嫡长女虽然能成为将来崔氏的掌家夫人,但是比起皇后之位,总是差得太远。孟白可能就是为此被崔六娘埋怨,不过这样的事情,在这里也只有卢八娘能够理解孟白了。
“你不必与崔六娘计较,毕竟她的思想是这个时代的,总以为皇权至高无上,能做皇后更是无尚荣光。”卢八娘劝道:“你可以把道理讲给她听,陆后丁后的下场还不够惨?固然你不会如丁相般折在朝中,女儿不会被废,但皇上身子一向不好却是真的,说不定什么时候皇后就成太后了。”
“唉,我原来也这样想,但是你还不知道,我被你的堂姐卢七娘骗了。”孟白深深地叹气,“我这次生病就是因为发现了事实,崔家姑爷身子一直不好,现在快撑不下去了,女儿说不上什么时候就成了寡妇。而皇上,不管怎么样现在还活着呢。”
“不行了?”卢八娘先是吃了一惊,然后马上又想到当年在卢府的花园里见到崔家大郎时发现他身体极弱,唇色乌黑,似乎有先天性心脏疾病,“是不是卢七娘的儿子身体有问题?”
“是,我也才弄清不久,崔家姑爷与他的父亲一样,从小身体就特别弱,好不容易才养大,当年他的父亲才活到十六七岁,崔家姑爷只是比他父亲发病晚了几年而已,估计是一种遗传病。”
“卢七娘在我急着嫁女时,做出一副不畏皇权,帮我排忧解难才急着结亲的样子,成功地骗过了我,直到姑爷病情严重到了再也瞒不住的时候我们才知道,她就是骗亲。”孟白气愤地说:“现在崔家姑爷命不久了,可怜我女儿还不到二十。前些天崔氏差不多疯了,天天与我吵,我也是心里窝火才染了风寒。”
大约是说出来后心情放松一些,孟白开了个头就没停下,“我病成那样,崔氏不但不肯前来照顾,只是每天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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