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不想活了》第102章


不仅是王位,更是珏儿。
他日煜儿登基,岂能容得自己的兄长盘踞北疆,只怕第一个拿着下手的,就是珏儿。
岑睿不容燕王多少犹豫,笑问道:“珏儿不愿意吗?”
燕王一手按住即将起身的岑珏,握紧酒杯的手缓缓松开,拜谢岑睿:“陛下圣恩浩荡。”
与燕王寒暄过后,岑睿的眼神落到魏老爷子旁空空的两个席位,咳了声:“卫阳侯呢?”
“与老臣的孙媳去看花灯了!”魏老爷子不愠不火道。
“孙媳?”岑睿这回是真笑了:“六礼都没行,魏老这孙媳叫太早了吧。”
“……”魏老爷子憋了一肚子的火,正要发作,宫人在外通报,道是卫阳侯来了。
纱幔撩开,魏长烟黑漆漆着张脸大步进来,后面跟着个怯生生的襦裙女子。魏长烟看也不看她,径自在席上坐下,一落座便被魏老爷子狠狠敲了下头:“只顾自己走,也不照顾下媳妇!”
“老子说了多少遍了,她不是我媳妇!”魏长烟一吼,发觉全席人的目光霎时聚集过来,又看到那女子快要哭出来的表情,硬按下一头火,侧身道:“坐!”又遭了魏老爷子一记狠手:“温柔点!”
女子小媳妇样地在魏长烟身边坐下,魏长烟压低声音,有怒不得发:“装,你就装吧!泼妇!”
女子端起金盏,抬袖掩住唇下冷笑:“你再喊一声泼妇试试,信不信我让你这辈子都不举?”
“……”魏长烟脸和脖子憋得通红:“妈的,你个娘们说话能秀气点么?下毒就下毒,说的那么、那么……”
岑睿咳了声,让那两人注意一下自己的存在,含笑道:“你们的声音还能更大点。”
“……”
宴散后,岑睿独自坐在空荡荡的长案后,看着右侧自始至终的空位,她高高举起酒杯相敬,饮下酒后喃喃道:“今年你又欠了我一份生辰礼物。”
来喜在外等了一会,催促道:“陛下,夜深了麟德殿水风大,早些回去吧。”
岑睿松开捂住眼的手,撇净眼角湿润,才扶膝而起。
与来喜往回走了一段,忽然看到前方灯火晃动,一片混乱。走近,才瞧见魏老爷子赖在台阶上撒泼打滚,死活不肯出宫:“我不走我不走,陛下说要赏我家宝贝孙子做国公的!”
魏长烟承袭国公位还在岑睿没登基前,他口中的陛下应该是先帝吧。岑睿叹了口气,挥挥手让两难的宫人退下:“朕与老国公说会话。”
魏老爷子瘫在台阶上,头一歪看见岑睿,哎呦哎呦地蹭过去,亲热道:“陛下啊,您来啦!”
岑睿黑了黑脸,把腿从他双手里使劲j□j,踢了踢他:“这么大把年纪了,也不嫌丢人!”
“臣这是替陛下高兴啊!”魏老爷子嘿嘿嘿地谄媚笑道:“贵妃娘娘刚给陛下添了个大胖小子,老臣看了,足足有八斤重啊!陛下真真料事如神,起的名字将将好,唔,‘睿,智也,明也,圣也。’好好好。”
“……”岑睿心头肉一跳,掌心渗出薄汗:“你说什么?大胖小子?”
“是啊!”魏老爷子疯疯癫癫地比划着道:“才抱出来老臣就瞧了,这么胖,带把的。哟陛下,您这是高兴坏了吧。哎,陛下您怎么走了!不去看贵妃娘娘了嘛!陛下,陛下……”
风里悠悠飘来魏老爷子的呓语“唉,那小子心中还是放不下之前喜欢的那个姑娘啊。”
岑睿丢下所有人,无知无觉地往前走了不知有多久,霍然停下脚步,笑了起来,笑着笑着,泪水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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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恭帝岑睿因累于国事、病骨支离,命谢容为首辅及左相、秦英为右相,卫阳侯魏长烟掌天下兵马,后传位于太子岑煜,新皇尊岑睿为太上皇。岑睿退位后不久,迁居于偏都明光宫静心休养。
次月,在众人眼光皆被新帝登基大典所吸引时,无人注意,一辆马车悄然出偏都……
第84章 捌肆惊喜
五月淮郡;春水碧波徜徉百里,家家户户墙头摆上了艾竿,街头巷尾飘满了雄黄酒的辛烈味。傅小书起了个大早去集市上挑了捆新鲜艾草与一小篮水灵灵的粽叶,又在河边船家处提了篓鳝鱼与龙虾,心满意足地满载而归。
“少爷!我回来了!”傅小书抱着鱼篓进了家门;喊了两声;院里静悄悄的。放下鱼篓;在书房和厅堂转了一遍,搔搔脑勺,啊想起来了!少爷说过今天要去文老板那取书。
傅诤提着书箱走出店门,隔壁一户店主正带着四岁的小女儿将雄黄洒在墙角。小女童的左臂缠着五色丝结,抱着个小小的酒坛笑咯咯地绕着她阿爹跑,一不留神撞在了傅诤身上。傅诤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拉了回来。
店主忙丢下雄黄小跑过来,作势在女童屁股上轻拍了巴掌:“叫你乖乖别乱跑,撞着傅先生了吧!”训完又向傅诤赔了好几个不是。
傅诤浅浅到了声“莫在意”,看了女童一眼,弯身揉了揉她的脑袋,将她臂膀上歪掉的丝结理正。
店主沾沾女童怀中的雄黄酒,指头在她额头画了个王字,笑呵呵道:“先生这个年纪也有孩子了吧?”
傅诤眸里的色泽微微一沉,摆了摆头,告别离去。孩子……
——“傅诤,要个孩子吧。”她说这句话时的每一分神情恍如昨日般清晰鲜明,而现在,她却是与他天南地北,锦书难托。
“都到中午了,这鱼也不新鲜了,便宜点呗。”
“你个小姑娘忒厉害了,几个铜板的事呀?算了算了,便宜给你了。”
傅诤的脚步蓦地一顿,又听那聒噪的声音叽叽喳喳地奉承了船家一通,其间夹着一两句“陛……小姐好丢人啊好丢人。”傅诤站在巷口,静静地看着她,竟是有些近乡情怯,不敢上前。
倒是岑睿有所察觉,松开裙摆站起身,回头看去,一双明眸弯成皎然新月:“哟,夫君。”
来喜拎着鱼险掉进河里,絮絮叨叨道:“陛……”赏了自己一巴掌,这不长记性的嘴:“小姐,矜持啊矜持!”
傅诤看着岑睿三步并两步蹦到自己面前,人是瘦得厉害却很显精神,顾盼间觅不到一丝曾经的沉郁压抑,像是压在冰霜厚雪下的枯草终于破土重生。傅诤望了她良久,只吐出简单的三个字:“回家吧。”
“嗯。”岑睿去牵他的手,才一触到他的掌心,自己的手就被牢牢握住。握得很紧,像是怕她下一刻就凭空消失了样,这个人原来也没看上去的那么冷静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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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小书煮上了饭,扫完了院子,傅诤仍迟迟不归。他抱着扫帚坐在树下转着片艾叶,唉,离开京城后夫人也走了,少爷又重新变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逢年过节更是冷清得要命。少爷是打算一辈子都这么过下去么……
“你就这么跑出来了?”特意给傅诤留了着的院门伴着他的低语被推开。
“少爷!”傅小书跳起来,在看清他身侧人时目瞪口呆,半天呢喃道:“少夫人?”
“张掖说三年过去,我体内的毒清得差不多了,我一个人在明光宫里快闷出病了,你又不去找我,我就来找你了啊。”岑睿振振有词,一点都没当初就是她把人赶走的内疚,一见傅小书,笑嘻嘻地捏了把他的脸:“小书的嘴还是那么甜。”
傅诤不动声色地按下她的小爪子,脸色温凉温凉。
傅小书欲哭无泪,少爷,我是无辜的!无辜的!少夫人您是做男子做惯了,都忘记自己还是个女子了么!
岑睿斜了眼傅诤,来不及开口就被他拖进屋内去洗漱打理了。
偏都离淮郡不远,岑睿原想就此游山玩水地晃过来,但走着走着就催起来喜赶快点,紧赶慢赶,终于赶在了端午节到了傅诤面前。算不上灰头土脸,也是一身风尘仆仆。
傅诤把她往屋里一丢,自己又出去了,半刻后端着盆清水进来搁在她面前。
岑睿将解下的披风挂在一旁,卷起袖子就要擦脸,却见傅诤先一步拧了手巾,按着她肩:“别动。”
岑睿只好乖乖站在那任他轻手轻脚地用手巾擦过自己额、鼻梁、脸颊,看他脸还是臭臭的,小声咕哝道:“小气鬼。”
傅诤拿着手巾在她鼻尖拧了一下,悠悠道:“我气的是你胆大妄为,一个人就跑了过来,路上遇着了危险怎么办?”
“反正也没几个人知道我是明光宫里的上皇。”岑睿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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