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枭》第89章


莹润的唇随她吐字时启时抿,微睁的眸还挂着水意,与他的唇不过半指之遥。
“我还是看不清楚,今天的祭典怎么办?”她什么都不知道,问了两句发现没有回应,便唤他,“祁爷?”
祁望回神,迅速将脸转走,淡道:“无需担心,有我在。我牵着你。”
作者有话要说: 捂脸!
☆、欺人
清晨天阴; 不见日光; 天转寒。
小满与林良一早就在院子里等着,见到祁望打开房门; 两人忙凑到他身边。
“祁爷,时候不早,该去海神庙了。”小满提醒道。
祁望点点头; 看到两人手中都端着盘子; 林良端的是早点,小满手里却似乎是套衣裳,便问道:“小满; 这是何物?”
“早上曲夫人遣人送来的,说是今日转寒,海边风大,景……”小满顿住; 拿不准自己要如何称呼霍锦骁。
林良手肘飞速撞了撞小满,朝祁望身后使个眼神。
小满便看到倚在榻上闭目养神的霍锦骁,看模样像是在祁望屋里呆了一宿。
“该叫夫人了!我们平南岛的岛主夫人。”林良小声道。
话音才落; 里边就飞出一颗青橘,正奔林良和小满; 两人忙左右侧开,那青橘从二人脑袋中间飞过; “啪”一声落地。
“叫我小景,不然就景爷。”霍锦骁已经坐起。
祁望听她声音中气十足,不由笑了; 又伸手将小满所捧的衣裳抖开。
竟是件缎面薄披风,素白的底,银线绣的鹤纹,领口盘扣嵌玉,结着大红的梅花络子,垂着长流苏,恰衬她身上衣裳。
他想了想,拎着衣裳进屋。霍锦骁正摸索着从榻上下来,忽觉身边有风掠过,一物搭到她背上。
“这什么?”她看到祁望模糊的身影立在自己身边。
“曲夫人送你的披风。”祁望整好披风,手不由分说将她下巴往上一拔,“下巴抬高。”
霍锦骁愣了愣,他在替她穿披风?
“我不需要披风……”
“好了。”祁望很快就将盘扣扣好,收回手,“海边风大,穿着吧。”
屋外站的小满与林良已然看傻。
“哦。”穿都穿了,霍锦骁也就随意。
“走吧。”他淡道,伸手去牵她。
霍锦骁手一缩,很快拽住他衣袖,只道:“我还看得见些影子,拉着你就好,不用牵。”
“那你小心些。”祁望并不勉强她,叮嘱之间已往外走去。
————
霍锦骁与祁望踏上同一辆马车。时辰不早,他们并无时间用早饭,祁望就让小满将早饭送到马车上来。车帘落下,车轱辘转开,马车缓缓朝前,霍锦骁坐在矮案旁,看着桌上模糊的影子伸手去摸。她有些饿,奈何视线不佳,远近距离难以把握,像隔水视物般,那影子明明就在眼前,伸手去够时总扑个空。
“好了,别瞎摸,要吃什么同我说。”祁望往她手里塞了只瓷杯,“先把这个喝了。”
瓷杯温热,霍锦骁低头嗅了嗅,马上还给他:“不喝。祁爷自己都不喝,别想推给我。”
那是鲜牛乳。
“那你想吃什么?”他今天耐性脾气都不错。
“有面卷子吗?”
“有,香葱的。”祁望拈了一枚正要放到她手里,却听她又开口道。
“有牛肉酱没?你把卷子掰开,帮我抹一层……抹厚点!”她使唤起他来,“今儿有粥吗?什么粥?”
“红豆花生莲子粥。”祁望按她的要求把卷子抹好递给她。
她笑眯眯接下,敞亮的眼眸看不出一丝异样。
“帮我装碗粥,要稀一些的……唉呀不成……一会没法上茅厕,你还是给我装稠的吧,把花生挑掉,我不爱吃。”
祁望盛粥动作一顿,想斥她两声,最后还是没出口,只用筷子将碗里花生夹出。
霍锦骁接过碗,舀了勺送入口中,发现真没花生,更是眉开眼笑。
“毛病真多。”祁望小骂一句。
“嘻嘻……祁爷今天这么好?是不是要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她放心吃起,顺便打趣他。
“你说呢?”祁望见她碗里的粥已吃了一半,偷偷地又舀一勺放进去,嘴角不动声色地翘了翘。
霍锦骁吃了半天,总觉得碗里的粥怎么也吃不完,肚子却已撑足。
“不吃了!祁爷你别欺负我眼睛看不到。”她撂筷撇头,心里已猜到他的把戏。
祁望心情大好,自己才开始吃,吃没两口,就又听到她的声音。
“祁爷,我们行到哪了?你快看看外头,还有没昨晚的痕迹?”
“不必看了,三爷办事哪会留痕迹。”祁望想起昨夜仍心有余悸,他穷十年之力本以为已有一搏的资本,但如今看来,他比起海神三爷,差得还很远。
“你说昨晚想行刺三爷的会是谁?最后来的那黑衣人又是谁?”霍锦骁揉着肚子说起,“曲夫人是陆上的,这消息又从何处得来?”
“梁家和三爷私下素有往来,她能得到消息,不足为奇,但她也没告诉我是谁下手刺杀。”祁望知道些梁家同海神三爷间的勾当,只是未向霍锦骁细说,“三爷仇家遍天下,东海想杀他的人多如牛毛,否则这么多年他也不至于总隐而不出。”
“可是半丈节漆琉岛守卫森严,外岛的人进不来,昨夜刺杀者人数众多,不像是外岛的人。祁爷,你觉得漆琉岛上有谁想反三爷?”霍锦骁说起正事满脸正经。
她看不清祁望,祁望却将她看得仔细。
“你怀疑是漆琉岛的人?”他反问她。
“若非漆琉岛的人,他们如何进来?除非有人接应,并且这人还是三爷身边的人,否则拿不到三爷行踪。”霍锦骁挪了挪位置,靠得更舒服些,“说来说去,不管哪种猜测,三爷身边都有内鬼。昨天后来出现的黑衣人与前面两批不像同一伙人,他看着倒像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想三爷来个瓮中捉鳖,三计连施……三爷想抓的,恐怕是这个人。你说他昨夜后来有没被抓到?”
“我与你一起回来的,我哪知道?”祁望见她缩着缩着,整个人都缩到披风里,只露个头,雪团似的像只肥兔子,强忍着把她拽出来的冲动,只道,“你说你受托来东海查三爷身份,那你可知,朝廷也往三爷身边派了细作。”
霍锦骁蹙蹙眉道:“不知道。祁爷觉得这人是朝廷的人?”
“你都不知道,我怎会知道。”祁望盯着她。
小东西不够老实。
霍锦骁眉梢挑了挑,不吱声。
马车恰好停下,小满声音传来:“祁爷,海神庙到了。”
两人间的对话暂停,祁望从车里出来,利索跳下后转身接霍锦骁。霍锦骁弯腰出来就被他握住手腕,他道了句:“跳下来。”
她不作多想,往车下一跳,半途上被他捞了腰放到地上。不过两个呼吸的时间,祁望已经将手收回。霍锦骁眨眨眼,什么都看不清的滋味不舒服,她没了主动权,只好步步为营。
“走吧。”祁望拉住她就走。
霍锦骁把手往回收,奈何他拽得紧。
“海神庙在山上,你不让我牵你上去,是打算从山上滚下来?”祁望声音波澜不动,像没有情绪,“当日你在洗尘宴上胆子倒是很肥,如今为何怂了?”
海神庙建在临海的山崖之上,车马不得上,所有人都要在山下徒步爬上山崖。山崖的路并不好走,虽有石阶却被风雨侵蚀布满豁口坑洼,又窄又陡,旁边的护栏松动,滚下去就是悬崖。而他还没告诉她,从她踏下马车那一刻起,四周的目光已经都集中过来。这海神庙非所邀之人不得上,除她之外上面一个女人都没有。
“那你走慢点儿。”霍锦骁只好妥协。
“带着拖油瓶我也走不快。”祁望没好气地回了句,牵着她就往山上走。
山脚下已停了不少马车,不能上山又想一睹祭典的人只能在此等候。
曲梦枝正站在一边叮嘱梁俊毅,她也没资格上山。陡峭石阶上一前一后的两个人忽落入她眸中,叫她不禁怔然。
如果曲家还在,和他走这段路的人,该是她吧。
再不远处,沙慕青坐在马车里,自挑开的马车窗帘细缝中遥望山间之人,眼底渐现泪雾与嫉恨。昨夜她爹回来已经说了,三爷打算将她送给东洋浪人头目,她只是颗棋子,这步棋不通,三爷就会换一步走,总能用得上,可她不想……
山路上祁望站在外侧,步子迈得很慢,头总侧向身边女人,不知在说什么,海风很大,将她披风吹得几欲飞离,远远看去像海神庙前的仙女,两人站在一处的画面,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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