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枭》第142章


语气间已含痛怒。
魏东辞与他目光对峙片刻,沉声道:“我看祁兄不如先回去吧,你留在这里也帮不了她。”
祁望深吸口气恢复冷静:“我想在这里多呆一会。”
“她已经昏迷三日,你就是留下也没用,今天换了药,顺利的话明天她应该能醒,你若有心,明日再来看她。我这里没有地方,也没功夫招呼祁兄。”他伸手做了请的姿势,开口逐客。
祁望攥紧拳,又看了看霍锦骁,终狠下心转身离开。
————
天慢慢黑了,烛灯燃起,照着屋里忙碌不歇的人。魏东辞给她煎了新的药,每隔一个时辰便要喂服一次,再辅以金针刺穴,所有的事皆由他亲自完成,直至三更。
霍锦骁发出两声鼻音,悠悠睁眼。
这几日她也非全无知觉,不过时醒时昏,外边发生的事她偶尔也能知晓,却难以作出应对,神志一直都浆糊似的迷茫,直到这一刻睁眼,虽然身上仍痛,四脚依旧无力,她好歹觉得脑袋清醒不少。
“醒了?”不待她开口,熟悉的脸庞便印入眼帘。
魏东辞已经坐到床沿,手里正握着杯温热的水。
烛火在他脸上打下成片的阴影,眼耳口鼻的轮廊变得异常清晰,那鼻梁便像小山似的漂亮。
“回来了?”她虚弱道。
“嗯。”魏东辞托着她的脖将人扶起些许,喂她喝了点水。
她嗽了两声,水自唇边溢出,他很快放下杯,抬手抽下帕子往她唇边印了印,动作轻柔。
一咳嗽,伤口就疼得发抽,她忍不住皱了脸。
魏东辞探探她的头,烫意已经减了大半,他安下些心,抚抚她有些凹陷的脸颊,轻声道:“饿吗?”
三天没进食,不饿就怪了。
霍锦骁点点头。
魏东辞便起身,为了方便照顾霍锦骁,他这屋里什么都有,红泥小炉上一直温着锅粥,粥熬得稀烂,上面一层浓稠米汤,他拿勺舀了半碗,粥香在房中散开,勾得霍锦骁馋虫直冒。
“你太久没吃东西,先喝点米汤,胃舒服了再吃别的。”他扶起她,在她身后塞了厚实松软的迎枕与被褥,叫她靠得舒服些。
“我自己来吧。”霍锦骁咬咬唇,不想要他喂。
魏东辞一把抓住她的手塞进被里,拿丝帕铺在她衣襟上,这才开始喂她。
霍锦骁不好意思地别开脸,念叨了句:“又不是小时候。”
小时候他也给她喂过饭,尤其是她生病时,总要用围兜兜着脖子,然后喂她一勺,他自己吃一勺,哄着她吃。
那情形现在想起来,霍锦骁都觉得丢人。
“现在和小时候有什么不同?你不还是小梨儿,我也还是咚糍。”魏东辞笑道。
霍锦骁自是不知,三天以来,这是他的第一个笑。
作者有话要说: 祁爷来了。
☆、真相
上灯时分; 天还透着灰亮; 街巷上的人已少,小馆里有人唱着曲儿; 婉转的声音透着股机伶劲头,旁边弹三弦的老人忽一叠声笑道:“谢爷赏,谢爷赏。”
想来听曲的客倌给了厚重的赏钱。
门口迎来送往的小厮扯着嗓门:“爷慢走; 下次再来!”
青色的身影便从石潭港郑家大街的酒馆里走到街上; 不紧不慢踱着步子,路过间花红柳绿的妓馆时,站在馆外花枝招展的姑娘凑上来就往这人身上贴; 却被他一把推开。姑娘便叉着腰骂人,这人也不回头,慢慢就走远了,没入灰暗夜色里。
街上的小巷四通八达; 他随意拐入窄长幽深的巷子里,忽然驻足。
巷子里站了个人,似乎早已恭候多时。
“祁爷。”那人抱拳走上前; 露出蟾蜍般圆胖的脸,模样普通; 眼神有些倨傲。
那傲气,大抵因为身后的人。
祁爷拎起手中的小酒坛随意灌了口酒; 他今天很不开心,三爷和三爷的狗腿在他眼里便没那么要紧。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爷今天没功夫陪你废话。”
那人显然对祁望的无礼有些意外,不过看到他手上的酒坛便也释怀。
“三爷还想请您帮个忙。”
“什么忙?”祁望问道。
“魏东辞已经找到勾鱼草,三爷想请您找个机会把解药毁了。事成之后,三爷必定重谢祁爷。”那人提到三爷便露出更为倨傲的表情。
祁望散漫的目光倏然清醒:“勾鱼草?我问你,是不是你们把她打伤的?”
那人想了想才回他:“你说跟在魏东辞身边那个人?她要救魏东辞,我们也没办法。”
见祁望没反应,那人又道:“说起来这趟他们也害得我们四哥好惨,让他们逃掉倒便宜他们了,这笔账四哥肯定要讨回来……”
话没完,他便被祁望掐了脖子:“你们来找我的时候,我记得我说过,不许动她。”
“那……那又如何?她要帮魏东辞与三爷为敌……当初在漆琉岛三爷饶她一命,又答应将人留在你身边,不正是因为你答应了三爷可以利用她?朝廷派来的细作是你交给三爷的,也是你提出要利用她的,到如今你却反悔?”
提及三爷,祁望的手微微松开,那人喘口气,心有余悸又道:“三爷如今器重你,祁爷是个聪明人,可别让三爷失望。”
祁望仰头将酒坛里的酒尽数饮下,方沉声道:“这事我不会再帮他,回去告诉三爷,我和他的合作到此为止。”
“你说什么?”那人正怯喜自己拿住祁望短处,忽闻此言不由大感意外,“你知道你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你就不替平南和燕蛟想想?三爷不会容忍你的背叛。”
“你可以让他来试试,试试我平南的实力。我也想看看他还能不能分心出来对付我,呵……”祁望逼视那人,眼中再无从前隐忍,如久藏的剑锈迹顿扫。
“你……你……”那人被他望得又惊又怒,指着他的鼻头,“好,我会如实转达给三爷,到时候你可别后悔,我倒要看看你拿什么和三爷斗。”
祁望无视他,拎着酒坛往前走。
“还有你那小丫头,我们也不会放过……”
他正恶狠狠说着,却闻得一声瓷碎脆响,他突然瞪大眼,声音嘎然而止。
祁望停在他身边,空酒坛已被捏碎,他指间拈着锋锐瓷片,毫无预警地从那人喉间割过。
“喝酒……果然误事啊……”
呢喃一声,他将瓷片抛开,往码头行去。
————
清晨寒凉,屋子的窗被推开一道细缝,冷风嗖嗖灌入,叫人醒神。
“好了,不能再开大。”魏东辞从窗前走回榻边,无奈地看着霍锦骁。
霍锦骁又睡了一夜,精神好转许多,身上的伤也觉得没那么疼了,一醒来她就嫌屋里闷得慌,竟要出屋发散,被魏东辞强硬拦下。
“乖,喝点粥,一会要喝药了,呆会还要换药,别闹。”魏东辞端起桌上的清粥又要喂她。
霍锦骁撇开头:“放着,我自己可以。”
“那我给你端着总成吧。”魏东辞将瓷勺交给她。
霍锦骁闷闷接过,眼睛却盯着他不放。离得近了,她可以清楚看到他眼下黑青与苍白憔悴的脸,他怀是不眠不休了好几天,一直守在这里,她心中微疼,脑中不知为何又浮现那日在荒岛时所见景象,也不知发生了何事,他竟把自己折腾成那副模样……
唇动了动,她想问,却记起他那声“别怕我”,问题便又咽下。
若问了,会不会勾起他的痛?
霍锦骁不知,张嘴里便改口:“谁给我包的伤口?”
“我。”魏东辞见她只拿勺在碗里鼓捣着,便又抢走勺。
“……”霍锦骁猛地涨红脸,呆了片刻方吼道,“魏东辞,你……”
“不是,是我包的伤口,但不是我给你脱的衣裳。”魏东辞忙解释,“衣裳是程雪君给你脱的,我就处理伤口,什么都没看到!”
“什么都没看到?”她狐疑地盯他,“你就不好奇?”
“……”魏东辞竟不知要如何回答。
“你没感觉?”她又道,“还是,你看过……别人了?”
“我没有!”他哭笑不得,这都扯到哪跟哪了,“除了你,我对别人没兴趣。”
“魏东辞!臭不要脸的!你在想什么?”霍锦骁闻言挥手就要捶他,却扯到伤口,不由又垮下脸叫疼。
魏东辞连忙放下碗,拉着她的臂一边掐穴消疼,一边也豁出去道:“你生什么气?我真没看到,再说就算看到又怎样?小时候你有什么是我没看过的?跟个野孩子一样,没羞没臊的。”
“……”霍锦骁想咬人。
“不就是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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