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枭》第248章


“这几年你与东辞走得不易,那孩子因为父亲的关系受了不少罪,云谷对他有愧,好在苦尽甘来,你们可要好好的。”俞眉远拉着她的手,细细地叮嘱。
“娘。”她忽然环住母亲的脖子,舍不得放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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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锦骁这厢忙坏,魏东辞那头也没落个清闲,每日只做一件事——筹备婚事。
安乐候的爵位原属长宁长公主的嫡子左一江,五年前左一江回了苍羌为王,已经不可能再回大安,这爵位和府邸便空置下来。皇帝将此爵位赐给魏东辞,有几层含义。一来是谢他平定东海之功,二来也是让他有个好身份能迎娶霍锦骁,三来这安乐候原就是虚爵,空有名头,并没实权,最适合魏东辞。
天家行事从来诸多斟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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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元二十五年春,太子霍翎登基为帝,改年号天元为祥安。
登基之日,太子妃姜桑梓接掌六宫金印,同日册封为后,戴九瞿凤冠、着凤袍,与天子同登天坛祭天。
六宫独尊一人,新帝未纳一妃一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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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安元年,六月十二日,大吉。
永乐公主大婚。
因有公主之名,霍锦骁从宫中嫁出,提早三日便搬进昔年霍铮所居的昭煜宫。
她的大婚,由新帝霍翎亲自主持。
七瞿凤冠、彩凤霞帔,盛装而出——
十里红妆铺就山海盛事,一生只这一次。
十八年风雨,再浓的情,也只如细雨,润物无声,不为外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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咻——
烟火腾空,在黑夜炸出华丽星芒,观礼的宾客发出阵阵欢声。
魏东辞拥着霍锦骁站在九霄阁的最高处,看这一夜烟火繁华,空气中传来浓重的烟火气息,乍亮的光芒将楼阁下围着的宾客的脸庞照得明明灭灭。
来的很多人,都是江湖的朋友。
离了皇宫,婚事便由他们作主。
不期然间,有张脸被烟火照亮,霍锦骁一怔,朝阁楼外探去,头上珠玉晃出清脆声音。
“怎么了?”东辞问她。
“我好像……”霍锦骁不太确定,“看到阿弥了。”
“按你的吩咐,燕蛟负责了这次东海朝贡之事,不过来的是丁铃,她没说巫少弥有跟来。”东辞拉回她。
光芒已去,楼阁下的人又隐入黑暗,烟花再起之时,她找不到熟悉的人。
“可能我眼花了吧。”霍锦骁回身,倚入东辞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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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烟花重,不过天明清。
第二日,安乐候府的下人迟迟未见新主子起身,到了晌午方前去唤人。众人在屋外唤了几声,不见屋里有人搭理,宫里派下来的教管嬷嬷不高兴,便亲自推门——
新房之内,早已空无一人,只剩燃尽的龙凤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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兆京城郊的官道旁,两人牵着马缓步行着。
“还不肯说要带我去哪?”霍锦骁挑眉望东辞。
嫁衣已除,她仍旧一身素简打扮。
“南疆,苍羌。陪我去找个人。”东辞将手里的野花插/在她髻间。
她抚抚鬓,笑出妩媚颜色:“找谁?”
“云照,原来的苍羌国师,把我从蛊虫窟里救出来的人。”东辞道。
霍锦骁步伐一停:“找他做什么?”
这个人,她听说过。那天她母亲与她说起二十几年前的旧事曾提及这个人,如果她母亲没有料错,这个人是当初让东辞父亲与她母亲重生之人。
身怀大能之士。
“知道重生吗?”他问她。
她点点头,虽是一知半解,但她并不陌生。
“你母亲,我父亲,还有前苍羌王扶澜,两国之后姜桑梓与江善芷,都曾因此人改命,不是重生就是易魂。你不觉得奇怪?他在救我之前,也曾问我可愿重生。”东辞斟酌着字句向她解释。
事情太过匪夷所思,三言两语很难说清。
“所以……”她蹙了眉。
“其实在接东海之事前,我就已经找左一江着手调查此人。此人全名穆云照,在苍羌辅佐扶澜多年,据说极擅巫蛊之术,但年岁与来历均无法考,且容颜十年如一日从未改变。这么离奇的事,江湖上应该有传闻才是,所以我四年前就在三省散布消息说要寻找此人,前几天,才有确切消息传回来。”
“你找了四年,前几天才有消息?”霍锦骁神色渐凝。以魏东辞如今地位与人脉,连他都要花四年去查的人,必定十分棘手。
他点头:“此人在三十八年前,掘开了南疆巫氏一族的圣坟,将巫家圣女的尸体盗走。”
“巫氏一族?”她越听越糊涂。
“巫氏起源于东海,原是海上化外之民,传言身负秘术。后来不知为何族中分裂,巫氏一族一半进入陆地,辗转流落南疆,另一半则继续留在了东海,被后人称作东巫与南巫。被盗走的是南巫圣女巫广夜的尸体,盗墓的时间,正是巫广夜葬下后的第七日。”
“等会,你说……巫氏……姓巫?”霍锦骁想起巫少弥。巫这个姓,很罕见。
“你徒弟,可能是东巫后人。”东辞替她说完。
“……”霍锦骁一时间难以消化这些怪力乱神之事,沉默半晌才问,“那我们为何要找穆云照?”
“因为他在找可以重生的人。他找上我父亲,找上扶澜,找上我,最先问的问题,都是重生。不过到目前为上,据我所知,只有我父亲与你母亲是重生的,姜桑梓与江善芷因为扶澜的关系只是易魂。我不知道他到底有何目的,但他肯定在找下一个重生的人。”东辞拉起她的手,认真道,“小梨儿,你想没想过,如果没有我父亲与你母亲的重生,我和你都是不存在的。换言之,重生便是逆天改命的事,于不幸之人或者是幸事,但对其他人而言,也许并不公平,因为会改变太多。如果有一天,有人重生回去,又把曾经的一切抹除,那么我和你呢?可能消失,可能分开,可能永世为仇,也可能我们的这一生,已经是被人改过的轨迹,我不希望你我的命运捏在别人手里可以随意涂改,所以我想找他查清楚这件事。”
“况且……”他话锋一转,“我一直觉得这几件事和我们是有牵连的。你外祖母娘家徐氏,祖上从事盗墓,并非正经商人,而徐家送给你外祖父的那盏往音魂引,正是南巫镇墓之物。我怀疑当年协助穆云照盗墓的人,是徐家先祖。”
往音魂引二十多年前在桑陵之役中被她母亲遗失,灯中蛊王魂引不知为何又落入穆云照之手,最后拿来救了他。
被他这么一分析,事情越发复杂,霍锦骁攥紧缰绳,神色逐渐凝重。
“你想如何找他?去南疆吗?”
“先去南疆,再去东海,除了要找穆云照之外,还要找到下一个被他挑中重生的人。”魏东辞牵起她握紧的拳头,淡道,“放松些。”
“去东海?寻找东巫?”她不解东海和下一个重生的人有何关系。
“东巫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我只是怀疑下一个重生的人可能在东海。”东辞说着忽然停顿。
“你为何会有此怀疑?”她问道。
“小梨儿,你可知,不是所有人都能重生的。只有执念最深的人,方可聚执念改写轮回,这一切必须在此人生前最失意之刻进行,他死后才会重生。而他的重生,会影响周围所有人的命运,当初你的母亲就被我父亲影响了,以至整个大安朝都受到波及。所以他也在找具备重生资格的人,而东海最后一场战事爆发之前,有人在石潭见过他。”东辞慢慢地引导她思考。
“他也进了东海?如果不是为了东巫,那是为了找重生的人?执念至深之人……”她沉吟着。
整个东海,执念最深的那个人,在她的记忆里——
“东辞,你该不会想告诉我,穆云照看中的人是……”
“应该是他。”东辞点头。
“……”霍锦骁忽然不知该喜该悲。
“小梨儿,你记住,在我们知道穆云照的打算之前,这个人一定不能死,无论如何,我们都要保着他的命。”
东辞的手紧紧一握。
生或死,从来不是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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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荒岛石洞。
幽深漆黑的洞中只有窄小洞□□进的些许光芒,洞里潮冷,石壁上的水一滴滴落下,发出单调的嘀嗒声,像心跳般。
分明已是入夏季节,东海早就热了,可这洞里还是阴冷如冬。
“阁下是何人?”沙哑声音响过,略有些清嗽。
说话的人靠着石壁坐着,抬头借微弱的光芒打量站在洞中央的两个人。
一男一女,男人穿着薄薄的广袖白袍,长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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