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配之训妻记》第19章


丘如意知道别的事情上倒无妨,只在这礼佛之事上,母亲是寸步不让的,只得摇摇晃晃站起身来,装作没看到于氏与苏嬷嬷责怪的眼神,无精打采地往屋时走去。
杏儿楚儿等丫头忙给于氏施了礼,便跟着进屋去伺候了。
丘如意虽然心中不愿,却也不敢违了母命,让人焚起香来,自己却在旁深吸几口气,等心情完全平静下来,这才提笔悬腕默写起来。
金乌西坠,玉兔东升,于氏听说丘如意写得兴起,暂不过来吃饭,于氏难得见女儿抄经如此专注,便不许丘如海去打搅,又吩咐厨房细细做几样女儿爱吃的饭菜送去。
杏儿和楚儿在房内伺候了丘如意大半天,也一并饿着肚子,幸好丘如意抄写间隙抬头见外面已月朗星稀,便开恩让她们先去用饭,顺便松泛一下,于是二人出去换了苏嬷嬷进去伺候。
苏嬷嬷进得房来,见丘如意正沉静地伏案写字,此时灯光朦胧,香雾缥缈,衬托得丘如意宝相庄严,竟不似红尘俗世中人。
苏嬷嬷心中大骇,丘如意已经抬头,冲苏嬷嬷笑道:“她二人出去后,我又写了几张,嬷嬷帮我好好数一数份数吧。”
苏嬷嬷这才如梦初醒,连声答应着,走上前去将经文理顺,一五一十地数了起来,数毕,说道:“已经八十九份了。”
丘如意恍若没听见,只管抄写自己的,苏嬷嬷则被丘如意的字迹给吸引住了。
苏嬷嬷从前与丘如意接触不多,又受了外面传言的影响,只道丘如意是个不学无术的,没想到她的字竟出奇地娟秀,如行云流水,让人看了心情舒畅,用这样的字写出的经文,便充满了佛性似的引人不由在心间诵读。
“啊呀,终于写完了。一会儿让杏儿洗笔就行了。”
苏嬷嬷被吓了一跳,抬头便见丘如意抬手把羊毫掷进笔筒里,便着衷地赞道:“小姐的字真是漂亮。”
丘如意揉着手腕,得意地笑了:“那倒也是,自从会写字,便每日都要抄写佛经,近十年的光景呢,想不练好也难。”
丘如意说罢,便活动着身子往窗前走去,就着月光往外看去。
只要丘如意在外表现得如大家闺秀一般,在家里苏嬷嬷也懒得教导丘如意了,此时只装作没看到丘如意的不当举止,上前把羊毫拿了出来放在一旁,自己则轻吹着丘如意方才写就的经文。
此时月色如银,丘如意静静看着天上明月,或许是因为抄写经文的缘故,丘如意觉得今天自己难得地心平气定。
她自小得家人疼爱,什么事都一求百应,每天过得极过活,从不知悲春伤秋是什么滋味儿,但这一段时间,也不知为什么,她心里总是似有若无地藏有一丝感伤,等她细细找寻时,却又总不见踪影,这让她困惑不已。
倒是今天,她在抄写经文时,心竟难得地平静下来,莫非自己真与佛有缘?
丘如意收回目光,转头看着苏嬷嬷问道:“嬷嬷也是历经世事的人,您相信这世上真有佛祖菩萨吗?”
苏嬷嬷正将干了墨汁的纸笺收起,闻言,手不由顿了一下,她还是第一次在丘如意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怅然,苏嬷嬷想一定是自己听错了,却没意识到,自己惊讶之余竟忘了回答。
其实丘如意也只是有感而发,并没有要从苏嬷嬷那里得到什么答案。
她停了一会儿,又爽快笑道:“我想应该是没有的。便是有,佛祖菩萨岂不是很可怜,耳边天天被千万人念叨,没个清静时候,得烦得恨不得自己不是佛呢。也怪不得人都道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原来竟是这个意思了。”
苏嬷嬷这时却口呼阿弥陀佛,说道:“小孩子不懂事,口无遮拦,佛祖菩萨莫要怪罪。”又劝丘如意道:“这事谁知道呢,信佛总没什么坏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了善果了呢。”
丘如意浑不在意,高声对外喊道:“杏儿,你倒是吃饱了,你家小姐还饿着呢,快摆饭。”
苏嬷嬷便把经文放在匣里,随着丘如意走到厅里,彼时饭已摆好,同着杏儿等人一同伺候丘如意用饭。
一宿无话,第二日一大早,于氏先细细数过经文,点头道:“不错,不多不少,字儿也写得认真工整。”
丘如意哼道:“我什么时候敢违了母亲的命啊。”
丘如海也帮腔道:“就是,就是,可以吃饭了吧。”
于氏见时候不早,赶忙让人摆了饭。
母子三人吃过饭,于氏母女二人坐车,丘如海则骑马护在一旁,众奴仆则簇拥在车的周围,众人一同往城外的福善庵而去。
出了顺阳城,丘如意偷偷挑帘向外看了几眼,放下帘子转头看到母亲正责备地看着自己,忙陪笑道:“二哥骑着马倒真是威风。自从去年,父亲不再逼他读书,整个人变得生机勃勃了,前后竟不似一个人呢。从前一见到父亲就缩着似老鼠见着猫似的,看着就觉得可怜。”
于氏笑道:“老鸹别笑猪黑,你见到你父亲也好不到哪里去,还在这里可怜你二哥。”
第二十四章 散财童子
丘如意没被母亲的奚落影响,大大咧咧说道:“您别怪我说父亲坏话,他的要求也太高了,除了大哥让他满意,我和二哥什么时候入过他的眼。”
于氏闻言,皱了眉头:“你父亲听了你的话,怕要后悔从前白疼你了。那年北夷逼进都城,咱们一家逃难,你父亲嘱咐我看好你两位哥哥,自己倒时时刻刻抱着你,生怕将你弄丢了,说是你哥哥们大了,又是男娃,就是丢了,不过是吃点苦,定能找到家,倒是你还年小,一个姑娘家,没有家人在身边,不知要受多少罪呢,说这话时他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丘如意还是第一次听母亲提这事,不由笑道:“父亲还有如此细腻心思的时候,我还以为他只有面对您时才会如此细心呢。”
于氏嗔笑着瞪了女儿一眼,说道:“你父亲小时候可疼你们了,便是现在对你们提那些要求,也不过是为了你们以后能过得更好些,不然他怎么不要求外人去,只是他公事太忙,与你们见面的时候少了许多,见了面便只拣重要的说,倒让你们误会他不疼你们了。”
丘如意见母亲急着为父亲辩白,心中只觉好笑,双眼只管揶揄地看着母亲。
也许是因为昨日抄写经文,心灵受到了涤荡,丘如意忽然福至心灵,她终于明白,这段时日,自己心中的那丝哀伤从何而来:是每每面对母亲时,她的心里总是莫名地升起一股感伤疼惜来。
丘如意觉得奇怪极了,自己怎么会对母亲生出那样的情绪来。
虽然母亲出身商户,但从她那丰厚的嫁妆便可看出,在家必是受尽宠爱与重视的。
嫁到丘家,祖父祖母都拿她当女儿般疼爱教导,让她在众妯娌中毫不逊色胆怯,父亲对母亲更是情深意重,便是如今独在京城,也曾没想过要纳妾,这样的丈夫真真是难得。
至于子女方面,如今大哥已中举人,光明前途指日可见,嫂子出身书香之家,温顺孝顺;二哥虽不爱读书,自己也外头名声不佳,但母亲向来不在意这些,她说她知道自己孩子的好处。
所以在丘如意的眼中,这世上怕是再也没有比母亲更命好的人了。
丘如意心想,必是因为那日在丘府,受了那婆子之言的影响,这才不自觉地惋惜母亲的出身,故此最近自己才会那样奇怪,想到这里,丘如意的心里彻底放松下来。
再说于氏一心帮着丈夫修复父女感情,说话间却发现,丘如意眼中满是慈悲之色地看着自己,那神态竟似出世之人。
于氏不由心头大惊,再看时见女儿眼中仍是揶揄之色,便只当自己方才眼光未看清,但心里却不免担心丘如意礼佛太过,真的看破红尘,不由暗自警醒。
丘如意见母亲住了口,因为方才走了神,也不曾听真切母亲到底说了什么,便笑道:“父亲如何,做子女的能说什么,自然是敬着孝顺着,只要父亲与母亲情深意笃,其他都不是个事儿。”
于氏不由红了脸,啐道:“越大越不懂规矩了,父母也是你能拿来调笑的?再者你尚未阁,这些话说起来,也不嫌害臊。”
丘如意原本没觉得自己话的不妥,如今被母亲嗔着,又说什么出阁,便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小女儿情态就出来,脸上发红,一言不发地靠向母亲怀中。
于氏见此,心中倒是有些放心了。
行了也不过半个时辰,便到了福善庵的门前。
于氏乃是这福善庵第一大施主,庵主明因法师早就得了消息,带着众尼姑在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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