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医哑妻》第7章


翻腾的茶水冒出的水汽直往上升,次仁俊美闻了闻水汽的味道,终于将火熄了。
他已经饿得有点心急了,火一熄,次仁俊美立刻去抓了一下陶壶的柄,烫人的柄马上将他的手弹开了,次仁俊美烫得使劲捏自己的耳朵。
他只得耐心地等着壶凉了一些,才掏出怀里的木碗,用袖子蹭了两下,转身走到羊皮袋边,舀出了一碗糌粑。
丁增曲扎帮次仁俊美的糌粑碗加了点茶,便也重复着哥哥的动作。两兄弟席地而坐,开始了他们在高山牧场上的第一顿早餐。
忙得有点饿的他们,根本就没有心思欣赏四周零星开放着的各色的野花。吃完早餐之后,他们还得继续搭帐篷,刚才的竖木柱不过是搭帐篷的第一步而已。
和他们一样忙碌的,还有旁边的几家。他们和丁增俊美一家是同一天到达这个牧场的,帐篷也就搭在了一起。
人多的人家,几个人一起七手八脚地很快将帐篷搭好了。次仁俊美羡慕地看了那个五兄弟之家,他们的牛有100来头,羊有两百多只。
在这样古老的社会里,人多尤其是健壮的男子多,就意味着财富。
次仁俊美早早地没有了父母,他们只有相依为命的三兄弟,像这次放牧,就只能由他和丁增曲扎来夏季牧场,扎西多吉得在家里照看一切,也得管理他们在山下的牧场,收割牧草,储备过冬。
次仁俊美羡慕地看向那热闹的一家,他们可以有人干活还有人做饭,真是幸福!次仁俊美想:“如果自己家里也有那么多健壮的男人,有一个能干贤惠的妻子,一定会过得更幸福。”
不过他想归想,手一刻也没停。锥形的帐篷已经搭好了,次仁俊美抬头看了一下透过顶上的天窗洒在帐篷里的阳光,满意地拍了下手,然后摆好神案,又在正中垒好石灶,才将带来的卡垫铺好,把吃用的物品一样一样放好。
这个时候,丁增曲扎早就赶着牛羊吃草去了,他们要利用这三个月,将牛羊养得肥肥壮壮的,这样才能安全度过那漫长的严寒冬季。
夏季放牧并不轻松,他们每天都得早早地赶着牛羊出去,直到天快黑时才能赶着牛羊回来。期间还得留意随时可能出现的暴雨、大雪甚至冰雹。
不过次仁俊美依然很享受这样的放牧生活,看着自己的牛羊变得肥壮,看着那些母牛产崽,然后喝上甜美的牛奶,吃上鲜美的奶渣都是幸福的事情。当然最幸福最自豪的事情是,三个月后回家时,他赶回的牛羊里会多了些爱叫唤的羊羔,有些母羊会怀上小羊羔,大腹便便地跟着回家。
次仁俊美满意地看着自己整理好的帐篷,这最辛苦的第一天,很快就要过去了。他站在斜坡上,寻找着弟弟的身影,很快就朝着他找到的方向走去。
次仁俊美与丁增曲扎赶着吃得饱饱的牛羊,慢悠悠地往回走,他们远远地落在牛羊的后面。一边数着牛羊,一边说笑着。
等到他们吃过晚餐,天已经完全黑了。次仁俊美躺在卡垫上,舒服地叹了口气:今晚总算不用露天睡在草地上了。
昨晚半夜之后,虽然他盖了很厚的氆氇,但还是被冻醒了!昼夜温差极大的高原就是这样,哪怕白天艳阳高照,晚上依然是寒气袭人,他一早醒来的时候,身上的氆氇沾了湿气,早已冻得硬邦邦的了。
他仰躺着,透过天窗,看着幽蓝的天幕上,闪烁着的寒星,稀疏而又清晰。
如银的月光,借着那一方小小的长形的天窗,在帐篷的正中,洒遍银光,没有使用任何照明工具的他,依然能将帐篷内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更远的森林里,狼嗷呜的声音拖得长长的,透过稀薄的空气,远远地传来。那尖锐的叫声中带着一些悲凄,似乎在诉说着生命的苍凉。
次仁俊美心里的欢欣慢慢地沉了下去,悲凉渐渐涌上心头。或许,他也和那些求偶的独自行走的狼一样,内心深处全是悲凉。
次仁俊美闭着眼睛,脑海里清楚地浮现出了卓玛拉的笑容,也浮现出卓玛拉在临死之前的痛苦而悲凄的神情,他想起卓玛拉那样紧紧地揪住他的手,却最终还是随着死亡的来临而不得不松开了。
嗷呜的狼叫声从他的嘴里一下呼啸而出,惊得附近的牛羊不停地叫唤……
本已经沉睡的丁增曲扎被这狼叫声一下就惊醒了,他懵懂地翻身起来朝着牛羊走去。待看到躺着不动清醒的哥哥,他一下就明白了这是次仁俊美的杰作!
丁增曲扎不满地横了哥哥一眼,一句话都不说,继续睡觉。他心里明白,次仁俊美肯定是听了狼叫才心绪不宁的。
他想起两年前那个晚上,也是这样有狼叫的晚上。在帐篷外发愣的他听到了一些悉悉索索的声音,他走远了一些,不久呆坐在草地上的他却听到了次仁俊美的惊叫,那声音里全是惶恐。
他冲进帐篷,看到次仁俊美抱着卓玛拉,两手都是血,卓玛拉身下的卡垫已经被血染成了暗红。
惊慌失措的次仁俊美第二天一大早就骑着借来的马,带着卓玛拉下了山。但是丁增曲扎很快就知道卓玛拉在半路上就死在了阿哥的怀里。
他们的第一个妻子,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就因为这狼叫引发的缠绵全没了!
第七章 秋收VS采蘑菇
在梅拉到达这个小山村的三个多月后,青稞慢慢变黄了。
梅拉欣喜地看着饱满的青稞穗子将青稞秆坠得往地上垂,那穗子是诱人的金黄。她原来还担忧这样的散播,稀稀拉拉的青稞苗产量会不高,现在看着沉甸甸的青稞穗,她才发现自己真不懂农事。
随着丰收而来的,是忙碌而劳累的秋收。
梅拉每天早早地就爬起来,和父母亲、姐姐一起去山那边的青稞地里收青稞。
他们在青稞地里一字排开,将各自范围内的青稞一根一根地割下来,扎成一束一束的,然后用牦牛毛搓成的粗绳子绑着,背回家里。
刚开始的时候,梅拉对手里握着的那把弯弯的长镰刀还感觉很不顺手,慢慢地她就发现这镰刀对于收割散播的青稞的好处了,她弯着腰,卖力地割着,她的身后,是排成一排的一把一把的整齐的金黄的青稞。
她已经适应了什么都要靠手动的体力生活,干活比德西还要卖力。
格勒和泽卓嘎心疼又欣慰的眼光常常落在她的头上,梅拉只是理所当然地笑着。
她渐渐能听懂一些基本的日常用语了,但是她习惯性地不说话,尤其是在家里人以外的人面前,更是一言不发。久而久之那个小村里的人们都知道,梅拉从山崖上摔下来之后就不会说话了,人们都用一种同情的眼光看着这个原本活泼可爱却因灾难而变成了哑巴的小姑娘。
梅拉和姐姐一前一后,背着一大捆青稞朝家走,夕阳将他们弯曲的背影拉得很长。为了行走的方便,梅拉学着姐姐的样子,将镰刀插到了背上沉重的青稞中间,这样往上爬的时候,太陡的地方,她就可以手脚并用了。
比他们早到家的格勒,正将解开的青稞一束一束地晾搭在他们小院外面的高高竖起的木头架子上,那架子从早到晚都可以晒到太阳,正是专门用来晾晒青稞的。
梅拉呆呆地看着在架子最上层晾晒青稞的父亲,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她在另外一个时空里第一次看到晒青稞架子的场景:
那一年秋天,她和几个朋友去附近一个小镇的山上烧烤。下山的时候,有个朋友想去附近的农家买苹果,他们才走进那个宽大的院落,便看到了正对着门的高大的木架。
木架的顶端,是一把把向下垂着的青稞,金黄的青稞在夕阳里更是黄得灿烂,中间还有几只叽叽喳喳的麻雀在啄食着青稞。
那时候她觉得那是难得的光与影结合的美景,更因为那极具原始风情色的晾晒方式让她忍不住按着快门狂拍。
现在她才知道,这晾晒青稞是多么辛苦的事情,她看着格勒扛着青稞爬上去,一把把挨着叉开放好,又爬下来接着拿青稞往上爬,只是一会的时间,就累得大汗淋漓。
曾经让人动心的美景,现在她体会到的只有劳动的艰辛!
梅拉和家里整整收割了10来天,才终于将青稞全部收割完了,她的腰已经酸疼得伸不直了。
梅拉看着和她一样,走路弯着腰的德西,恍然明白藏地的人弯着腰不仅仅是因为对天地的虔诚,对佛的虔诚,也是因为生活的沉重!
在收青稞的日子里,有两天因为下雨而不得不暂停收割。
就在梅拉以为下雨就能休息的时候,德西一大早就起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