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档经过激烈的讨论以后,最终挑选出的故事,内容与拆迁有关,他们将之取名为《温暖》。
然而这样的场景可遇不可求,两人四处打听也没有碰到合适的地点,林旭东有些灰心,他建议道:“不如我们选择其他的故事来拍。”
“不不不。”雷振兴坚决不同意,“另外的那些故事,上天入地、擒妖除魔,拍摄起来难度更大,相较起来,拆楼的画面还更容易操作点,如果实在拍不到,就通过后期处理来完成,反正并不是很复杂。你放心吧,咱们边拍边想办法,没问题的。”
雷振兴坚持不肯更换,一方面确实如他所说,这个镜头完全可以利用其他方法来实现,另一方面,他自己已经被《温暖》的故事内容所打动,他相信也一定会得到评委和观众的认可。
前半部分惊恐万状,后半部分却能让人泪流满面,用蒙太奇的手法将这样的故事展现出来,实在是很有满足感。
故事的男主角是一名在工地上守夜的年轻保安,在他之前的几个人,呆不了多久就匆匆逃离,有的甚至连工钱也不结算,慌慌张张地卷铺盖走人,大家议论纷纷,都说这个工地闹鬼。
男主做了几个月,觉得工地荒凉是荒凉,倒也没什么异常,只是看着偌大一片空地,因为尚余一栋5层楼高的房屋未拆除而闲置不用,在这寸土寸金的大都市,尤其令人感到可惜。
又过了两个月,小保安不但没有等到开发商派驻的施工队,反而看到老板偷偷摸摸地带着一群人来做法事。老板安排他在一旁搭把手,他才从众人断断续续地交谈中搞清楚了整件事的大概情况。
原来不是老板钱多人傻,而是每次准备动工时,不但所有的机械设备瞬间失灵,工作人员还会遭遇到意外,人身安全都无法得到保证。到了夜晚,更有各种匪夷所思的声音和影像交替出现,弄得人心惶惶,不敢再轻举妄动,故此多年以来,这栋破损的5层楼房始终无法拆除。
施法的大师起初胸有成竹,向老板保证必然在一炷香的时间内收伏作恶的妖孽,可法器还未摆放好,阴风四起,一声声凄厉的呼喊连绵不绝,把一群还在做准备工作的所谓专业人士吓得屁滚尿流,丢盔弃甲、四处逃窜。
老板的身家性命全都压在这块地上,他见请来的大师无用,急得愁眉不展,根本顾不上害怕,只是站着原地不动。
小保安见他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忍不住走过去说:“老板,刚才那个声音其实是在叫冷。”
“什么?”老板瞪大眼睛,仿佛面前这个人就是鬼。
“真的,那巨大的嘶吼声不是在骂人,而是重复说着:冷、好冷。”小保安瑟瑟发抖,他也很害怕,不过还是决定把听到的内容讲出来,“那把声音说的是彝族话,我们家乡就是一个彝族自治县,不会听错的。”
“还有呢,她还说了什么?”老板把他当做救命稻草,紧抓住不放,“你进去问问看,她究竟想怎样?”
“我不去。”小保安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害怕是人类本能的反应。
“一万块,你只要去那栋破房子里面走一圈,我给你一万块。”
“一万块?”小保安犹豫了,贪婪是人类最强大的本性,它能战胜恐惧。
老板马上掏出钱:“只要进去一趟,不论有没有问出结果,钱都归你。”
小保安也希望他能够无惊无险地进去又出来,可实际上他才走到2楼,就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仔细再看,发现是一个年轻女孩蜷缩在墙角。
“老乡。”小保安鼓足勇气用彝族话喊了一声。
女孩蓦然抬起头,那张脸庞异常清秀,小保安的心微微颤抖了一下。
“你会说彝族话?”
“我可是个正宗的阿黑哥呢。”小保安忘记了害怕,竟然还能开玩笑,“小阿妹,你干嘛一个人在这里?”
“我好冷,你有火盆吗?”
“现在是炎炎夏日,谁家会烤火盆?阿妹,这栋楼房位置不好,终年难见阳光,你成年累月呆在此处,感到阴冷也是在所难免,为何不另觅栖身之地?”
“不是我不想离开,而是怎么走都走不出去。”女孩嘤嘤地哭了起来,“这儿又冷又黑,哪里比得上家乡的寨子,青山绿水、风景如画。阿哥,我好想回去。”
“既然想回去,人家来拆房子,又何苦处处为难?”
“我没有为难他们,只是那些机器一旦靠近这间屋子,我便会如坠冰窖,遍体生寒,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声,真的非我所愿。”
“怎么会这样?这其中一定有玄机。阿妹,你若信我,便把整件事原原本本地讲给我听,我再出去告诉我老板,让他想法子解开这死结。”
女孩紧紧地抱住双膝,把整个身子缩得更小,看得出这是一段相当痛苦的回忆。
☆、4进3(五)
5年前,她从老家来大城市打工,由于文化水平有限,一直以来都只能做一些底层的工作,收入也仅够维持最基本的生活开支。她和许多在这座繁华都市打拼的年轻人一样,怀揣着美好的梦想,渴望能凭借着勤劳的双手得到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可现实何其残酷,任凭她每天不辞辛苦,做足12个小时,到手的血汗钱甚至付不起一个单间的房租,只能在偏僻的区域租住,艰难却顽强地生存着。
然而随着城市不断扩建,这群悲苦的劳动人民还经常被迫东迁西徙,女孩也一样,在她出事前,搬到这里才刚刚3个月。这里虽然位于城郊,离公司很远,但胜在租金便宜,女孩每天起早贪黑,累是累点,不过省下的钱让她很有满足感。所以当房东说预缴一年的房租就可以免费多住2个月时,她毫不犹豫地掏空积蓄,交出这笔巨款。可是没过多久,就传来房屋要拆迁的消息,房东对外向拆迁方漫天要价,转过身则对一众租客的合理要求置之不理,以尚未正式拆迁为由,拒绝退还任何房租和押金。
周围的房子开始陆续被拆除,没拆的也被断了水电,大多数租客都不堪忍受这般恶劣的生活条件,纷纷选择搬离,只有女孩,既没地方去,又心痛那些付给房东的钱,因此仍然留守在此处。
那一日,寒潮来袭,整个城市大幅降温,女孩冷得受不了,烧了一盆碳放到屋内取暖。刺骨的寒风依然从窗缝中呼呼地吹进来,躺在床上手脚冰凉,怎么也睡不着。女孩起身把窗户关紧,夜已经那么深,她必须尽快入睡,否则第二天上班的时候精神状态不佳,就会影响到这个月的绩效工资。屋里渐渐暖和,倦意袭来,她终于睡着了,睡得那样沉,沉到无底的深渊里,再也不会苏醒……
“阿妹,你死得好惨。”小保安边抹眼泪边说,“我去请老板想想法子,让你早日出去投胎转世。”
老板很快找到了方法,之前他们一直以为女孩是自杀,用的都是化解怨气的招数,现在搞清楚女孩的死亡其实是意外,那就容易多了。老板找人迅速拉来发电机,为每层楼重新安装上电灯和空调,这栋摇摇欲坠的小楼再一次温暖和明亮起来。就在此时,小保安发现耳边的呜咽声消失了,熟悉的彝族歌曲从灯火通明的房屋里传出,一曲唱罢,楼房轰然倒塌。
林旭东和雷振兴最终也没能拍到真实的拆迁画面,不过他们用专业的软件对场景进行了处理,虽然算不上完美,不过也不影响短片的整体质量,利用现有的条件拍出这样一部作品,两人还是颇为满意的。
这边进行得如火如荼,莫毅辉那边却不太顺利。他本来写了一个僵尸的故事,结果拍到一半,他自己感到极度的不满,坚决终止了拍摄,参与的人员全部就此停下手中的工作,等待他写一个新的剧本,可是,一整天过去了,莫毅辉什么也没写出来。
其他人不以为然,唯有周倩妮忧心忡忡,他们是搭档,荣辱与共,更何况她在莫毅辉身上,已经投入了太多的私人感情,对方的一举一动都牵扯着她的情绪,让她会随之欢喜或焦虑,这一次,她尤其着急。旁人可能没有感觉,可周倩妮清清楚楚地知道,莫毅辉的状态很不好。尽管她并不愿意往江郎才尽那方面去想,但实际上莫毅辉确实有些心不在焉。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周倩妮心急如焚,这样傻傻地等下去,无疑是坐以待毙,她必须要有所行动。在这纷乱的一刻,周倩妮头脑突然清晰起来,目标已经很明确了,其余的6个人之中,能帮上忙的只有高吉祥。
想要接近高吉祥很容易,不过要甩掉摄像机却是个难题,周倩妮一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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