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军破之堇年》第45章


侯了半晌,小二才将几碗粗面送了上来,步儿和曹冲的面里却各有半个鸡蛋,若在许昌,这个鸡蛋不值一提,可是此刻兵荒马乱,这个鸡蛋就显得难能可贵,曹操看了看老掌柜,他站在柜台后,忙得大汗淋漓,全然未觉察到曹操的注目。
“冲弟,”男装打扮的步儿笨拙的将自己碗里的半个鸡蛋挑给曹冲,雪脸上凝满了笑,“你吃。”
“不,”曹冲又将鸡蛋从自己的碗里挑给步儿,“步……,病了这许久,得多多进补。”
含笑看两个孩子相互推让,满心的柔情,一个声音突然如雷鸣一般在身后响起,“鸡蛋?为何他们的面里会有鸡蛋?”
转过身,却是一个军官打扮的男子,他一拍木桌站了起来,“掌柜的,如此的厚此薄彼,难道我们少给了你银子?”
“军爷,”老掌柜忙跑了过来,满面的惶恐,“军爷恕罪,咱们店里就一只老母鸡,今晨难得下了一颗蛋,这两个孩子如此瘦弱,想必是为了行商,这千里迢迢的,所以咱们就给他们了,您看这一颗蛋还分成了两半。”
那军官垂首看了看曹冲和步儿,满面的不忿,“小崽子。”
许褚和张辽大怒,正要起身,已被曹操强行拉住,满面不悦的看着那军官坐回自己桌边,恨恨的转过身,垂首看着两个涨红了脸的孩子,温言道:“不用管他,一人一半,不要再谦让了。”
委屈的咬着鸡蛋,步儿的眼珠骨碌碌的转动,曹冲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压低了声音在她耳畔轻言数句,步儿立刻收了眼泪,笨拙的想用筷子卷起碗里的面条送进自己口中,却始终没有办法如愿。
“好了,我喂你,”曹操拈起自己的筷子,快速卷起一根面条送到步儿口边,“我让许褚记清楚那个的容貌,一会儿出了镇,再好好儿的教训他。”
点了点头,步儿张**了一口面条,还未说话,便听见后院哭声震天,不一会儿,适才指责老掌柜的军官便掀帘而入,手中提着一只雪花母鸡,一个老年和中年的女子满面惶急的追了出来,看样子,那军官是想将母鸡抢走。
看着老掌柜一家围着那军官,苦苦的恳求他交回母鸡,那军官只是不许,双手将母鸡举到空中,店里用餐的袁军围成一圈,哈哈大笑,步儿惊恐的与曹冲相拥在一块儿,不停的眨动着眼睛。
那军官待老掌柜一家求得声嘶力竭,这才作势要将母鸡交还给他们,待他们伸出手,双手突然用力,将母鸡撕成两半。
卷一:去年今日此门中 第六章 第七节 小舟撑出柳荫来(七)
在那军官提起母鸡走出时,曹操已经举袖挡在步儿眼前,待她听到哭声仰起面,曹操只对她微微一笑,压低了声音,“别怕,一会儿,就到他们哭了。”
示意曹冲将绸巾从袖中取出,蒙在步儿面上,“许褚、张辽,你们记清楚他们的面孔了吗?出了镇,我要你们象他们撕裂那只鸡一样撕裂他们。”
恨恨的喝了两杯酒,张辽和许褚对视一眼,此时老掌柜已经哭丧着脸,将那群袁军送出了酒楼,待那老妇人和中年女子收拾了鸡的残骸,又用清水洗净了地面,曹冲这才取下步儿面上的绸巾。
“两位孩子受惊了吧,”老掌柜局促不堪的站在一旁,怜惜的看着步儿和曹冲,“很抱歉,请稍等片刻,那只鸡很快便能煮熟。”
“嗯,”曹操示意张辽和许褚跟上那群袁军,满面堆笑的注视着他们走出酒楼,“这两个孩子前些时日大病了一场,虽然痊愈了,但仍然很虚弱,正需要滋补之物,咱们千里迢迢离开家乡,这一路的奔波,着实不易。”
说着,曹操从怀里拿出一锭银子,“这锭银子就算谢礼。”
那锭银子足有六、七两,老掌柜一愣,“客人,这太多了,只是一只老母鸡。”
“不多,”步儿对他微微一笑,“听你们的口音,是从江南来的吧!”
“嗯,”老掌柜点了点头,“我们一家从江南到北地投亲,不曾想半途遇到丞相出兵,道路不通,只得在此开家酒楼谋生,是想筹措一些路资,来日回江南去。”
闲谈间,酒楼里的人陆续离开,就连后面聚赌的声音也小了许多,步儿和曹冲喝完鸡汤,许褚和张辽仍未回来,难道出事了吗?以他们的手段,那些袁军定然不是对手,为何花费这般久的时辰?曹操正要唤人出去查探,却见两人笑容满面的走了进来。
看他们的神情,曹操垂首看了看曹冲,他正用绸巾轻轻的擦拭步儿的嘴角,不时压低声音,在她耳畔轻言,令她会意的微笑,这两个孩子真真的讨人喜欢,无论什么时候,看到他们,都觉得异样的愉悦。
“走吧!”曹操伸手抱起步儿,示意许褚抱起曹冲,“是时候回去了。”
站在酒楼外,目送那群奇怪的人离开,老掌柜返回酒楼,却见那老妇人和中年女子呆呆的站在适才那群人坐的木桌旁,出什么事了吗?快步走了过去,只见桌上放着一个拉开的小锦袋,锦袋里,是两片黄澄澄的金叶子。
梳洗过后,步儿和曹冲躺在床榻上,很快便陷入了沉睡,曹操坐在床边,凝视着他们,不知不觉间,两个孩子都长大了,屈指算了,他们已近六岁,再不能像小时那样亲密无间。
“不要,”曹冲满面的恼怒,“我要和步姐一块儿。”
“那可不行,”曹操坚定的摇着头,“步儿是女孩子,虽说长成之后,定然会嫁给你,但是总得有所顾忌,你们日间仍在一块儿,夜里让卞夫人照顾步儿,这般定了。”
含着眼泪躺了下来,卞夫人坐在床边,轻声的哼唱着儿歌,好容易才朦胧了过去,感觉不到曹冲的温度,片刻又从梦中惊醒。
无论怎么哄,曹冲都不肯入睡,他坐在床上,满面是泪,“不要,我不要睡,我想步姐,步姐定然在哭,她也想我了。”
万般无奈,正要抱他去卞夫人帐中,卞夫人已抱着呜咽不止的步儿走进帐中,两个孩子抱在一块儿,两双泪眼凝视着曹操,曹操再也恨不下心肠将他们分开,只得令侍女去拿了几个盛水的碗放在榻上,让他们一人躺在一边,“好了,你们就这般躺着,不许越过碗。”
即使睡了,两个孩子的手仍然紧紧相握,面带着泪痕和满足沉沉睡了过去,喧扰了一夜,最终还是自己退让,曹操苦笑着凝视他们,却不觉得恼怒,输给他们,可比输给袁绍令人舒服得多。
不待天明,步儿和曹冲便已醒了,他们手执着手,并肩坐在床上,沉默的看着侍女们忙碌的准备一应的梳洗事务,待晨光微露,卞夫人捧着热水走进内帐,一见两个孩子便呆住了,淡笑着:“怎么了?这般早便醒了。”
“我们在等父相,”曹冲和步儿同时抓紧对方的手,“我们要请求父相,不要把我们分开。”
两个孩子的声音虽然不高,但站在外帐的曹操和许褚听得清清楚楚,眼看得许褚满面的愤怒,曹操只觉异样的无奈,此事的初衷原是为了步儿好,但此时人人均不满意,两个孩子几乎哭了整夜,也许是自己过于着急了。
轻咳一声,曹操卷袖走进内帐,满面淡笑,“冲儿、步儿,今日怎起得这般早?”
眼看得步儿扁了嘴,眼眶中满是泪,曹操的心先自慌了,飞步走到床边坐下,“好了,我知道你们恼了,我只觉着你们都长大了,不能再像从前那般亲密无间,可是此刻仔细看看,你们仍然还是小孩子,一切照旧可好?”
眼看得步儿收了眼泪,面上却仍然凝满了忧虑,不由觉得好奇,从袖中抽出绸巾,“步儿,怎么了?”
“丞相是想冲弟娶其他的女孩子吗?”步儿带着哭声,胖胖的小脸涨得通红,“是步儿太能吃了吗?”
眼角的余光扫过,许褚满面的恼怒,就连眼睛都在燃烧,听步儿这般说,想来还是徐晃和乐进这两个家伙惹的事,在心里叹息着,面上却笑容如花,“这话儿是怎么说的?且不说冲儿,就连我和所有的夫人都这般喜爱步儿,此刻若你爹爹不许你嫁给冲儿,我都不依,何来说要许其他女孩子给冲儿?再者说,步儿病了数月,瘦得风都能冲倒,我只愁步儿不用餐,怎么说太能吃了呢?”
满面的犹豫,仿佛并不相信曹操所言,曹操从怀里摸出两串麝香珠,一串递给曹冲,将另一串亲自套在步儿腕间,珠串细而长,曹操绕了数绕才在腕间套稳,眯着眼睛对两个孩子笑道:“这是当日我成亲之时,父亲给我的传家之物,我本想来日送给你们,若步儿不相,那此刻送给你们来表明我的决心如何?”
红色的麝香珠,散发着沉沉的香味儿,套在步儿纤细的皓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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