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军破之堇年》第121章


不知有多少的时日都是这样渡过的,从建业到赤壁,庆幸自己厚颜跟随到此,否则这些事淤积在心里,指不定那一日便成了心病,此刻听他抱怨,也算是舒解了心结。
“我说了这许久,你为何一言不发?”周瑜细细品尝手中的细点,“难道你觉得我说的不对?”
“夫君,”小乔起身与周瑜相携着走进帐帐,吩咐侍女打水,亲自蹲下脱了周瑜的鞋袜为他洗脚,思量着他心里的气已经消解,便轻声道:“其实孔明先生喜爱步儿,连子敬也已看出,你又何须给他难堪呢?我看孔明先生也是一个赤诚君子,若非步儿自己选择了夫婿,放眼天下,够格儿与步儿相携一生的,便只有孔明先生……。”
娓娓将心里所思所想道出,周瑜许久没有说话,待他躺下,小乔整理着他的衣甲,却听他轻声道:“从前先主公待步儿之厚,也属罕见,他曾对我提起过,他待步儿这般好,原是为了一个人,小乔,这天下间除了曹冲和孔明,许只有主公能够与步儿相携。”
主公?小乔恍然大悟,随即又疑惑的转过身,“夫君,我现在明白你针对孔明先生是为了主公,但是主公早已婚配,你我均知,太夫人可不是那么喜欢步儿,子敬怎会让步儿受那样的委屈?我却觉得除曹冲外,孔明先生应是步儿的良配。”
说着,小乔吹熄油灯,静静的躺在周瑜身侧,无论何时,只要听到他心跳的声音,总是觉得异样的安定,抱着他的手臂,听他在黑暗中缓缓道:“小乔,在先主公逝世后,我经常想起我们从前一同征战江东,我们初时总是输,在到居巢之前,我们输得只剩下二十个军士跟随,我到现在还清晰的记得我们打马走向居巢,我一眼便看见淑儿站在长街的一株桃树下,随后便看到步儿。
那时步儿还不满三岁,她颤颤的站在树枝上,穿着白色的厚锦长袍,我还记得她挽了一个小小的发髻,髻上还插着一根金钗,美丽得不像凡间的孩儿,似乎是来自天上的精灵,那时,我真真的羡慕子敬,有这般精灵可爱的女儿。
我与子敬是袍泽,也是知交,在我心里,步儿与我的女儿一般无异,孔明喜爱她,我这心里真真的矛盾,我既觉得骄傲、又觉得恼怒,还觉得辛酸,小乔,在我心里,也期望步儿能有一个好的归宿,自草船借箭之后,我对孔明是自愧不如,佩服得五体投地,怨知道只有如他这般聪明绝顶之人,才是步儿的良配吧!
及至今日,我方明白先主公当年的用意,小乔,先主公真真有先见之明。”
听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终陷入酣梦之中,伸手抚了抚他疲惫的脸,他只知为君分忧,只不知主公又能领会多少他的苦心?
卷一:去年今日此门中 第九章第二节烈火张天照云海(二)
第九章第二节烈火张天照云海(二)
转瞬到了冬至,一日冷似一日,诸葛亮应鲁肃之邀,每日清晨至午间教授鲁淑和步儿课业,无雪的午后小乔会带着侍女上船,与步儿一同或做女红、或抚琴、赏画、调脂弄粉,一解冬日的孤寂。
大雪从午夜时分开始飘落,到了午间,雪落得更加密集,想必小乔今日不会上船,步儿有些无聊的收好针线,百无赖聊,唤了桃花,准备将从建业带来,还未打开过的包裹一一打开整理以作消遣。
“步儿姑娘,”正整理第一个包裹,突听诸葛亮的书僮欣喜的在舱外拍门,“我家先生已经在木人儿上装好机簧,遣我送来给姑娘过目。”
示意桃花打开舱门,书僮捧着那对木人儿跑了进来,“姑娘快看看,真真的有趣儿。”
果真有趣儿,诸葛亮在木人儿装了一个支架,只要轻轻一触碰支架上的机簧,两个木人儿便会一起相拥着向前走动,步儿欣喜异常,“这果真是先生做的吗?”
“是啊!”书僮捧着竹筒,大口饮茶,“姑娘不知道,先生为了装好这个机簧可真不容易,他用一块木头试了十数次才成功,先生说从前机簧是装在木人儿里,若要装在木人儿外,又不破坏木人儿的美观,着实不易。”
心下感激,待书僮走后,桃花将木人儿放到架上,“小姐,这位孔明先生真真是个信人,我看他为讨好小姐,真真的费尽心力。”
“不要胡说,”步儿轻声斥责,桃花吐了吐舌头,自去整理包裹中的事物,步儿侧首想了半晌,“桃花,咱们无故受了先生这般大的恩典,总得报答他才是,我看先生的衣物过于简朴,不如为他做几件衣袍让他御冬可好?”
“这自然好,”桃花说着,到后舱抱了一个包裹,“小姐,这包里,都是丝绸和细布,可我们不知道先生衣袍大小。”
“这个简单,你帮书僮洗衣的时候悄悄量了尺寸便好,”步儿在包裹里挑选丝绸和细布,却意外发现了两大包晾晒好的羽毛,欣喜道:“还有一些羽毛,虽然夫人随军同行,但大都督平日待我极厚,我也做件棉袍送他,这几日左右无事,咱们就赶着把衣袍做好送给先生和大都督。”
商议定了,桃花自去找书僮,步儿将小乔做女红时写下的尺寸翻了出来,又与鲁淑常日衣履的尺寸核对,开始着手裁剪衣料,到了傍晚,桃花拿了诸葛亮的衣履尺寸回来,两人便连夜开始赶制衣袍。
忙碌中时日飞逝,这日终将羽毛贯进两件绢制式内衬中,抚得均匀了,步儿和桃花各挑了长针,密密的将羽毛絮在绢上,过了午间方才完工。
想到明日便可将棉衣送给周瑜和诸葛亮,步儿心下欣喜,自将内衬与罩衫一针一针缝合在一块儿,转目见桃花看着余下的羽毛,眼中光芒闪动,便微笑道:“桃花,这余下的羽毛尚多,爹爹和哥都已有了,你不如拿去,帮吕蒙做一件棉袍岂不好?”
“谢谢小姐,”桃花喜上眉梢,“待我帮小姐做好大都督和孔明先生的棉袍再做吕将军的。”
又忙了两日,这日午间,终是大功告成,困在舱中已经半月,步儿命桃花捧了棉袍行到诸葛亮居住的后舱外,突听有人在舱内说话,听声音,竟然是小乔,步儿忙命桃花缩到一旁,屏息听他们讲话。
听了半晌,原是小乔来向诸葛亮致歉,步儿觉得无聊,又不便打扰,便带着桃花回了前舱,只待小乔来,请她将给周瑜的棉袍转交,自己再去将棉袍送去给诸葛亮,没想到等到傍晚,小乔始终未进舱来,步儿命桃花到后舱探看,原来小乔早已下船走了,想是她怕周瑜多心,所以才匆匆离开,心下不悦,待鲁淑回船,便让他去送棉袍,自己闷闷的坐在椅中,看桃花为吕蒙剪裁新衣。
过了许久,鲁淑满面笑容的走回舱中,“步儿,先生见了棉袍,极高兴,只说明日要来致谢……。”
“这可不用,”步儿口中含着糖果子,眨了眨眼睛,“这棉袍是感激先生所做,不算什么,哥,明日一早我想进营中去,你陪我一同前去可好?”
“明日我无事,”鲁淑拈了一粒糖果子放进口中,“步儿是要见大都督吗?爹爹说天寒地冻,请大都督和夫人住进了土屋之中,你不怕蛇了吗?”
想到蛇,步儿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颤,鲁淑见她害怕,不由觉得后悔,伸手执起她的手,只觉得小手冰凉,忙温言道:“天儿这般冷,那些蛇都冻僵了,绝不会下山。”
虽是如此,但心里总是害怕,犹豫良久,“哥,你明日帮我送棉袍给大都督,我就不下船了。“
看她怕得厉害,鲁淑也不笑她,只是说些在营中遇到的趣事儿给她解闷,直到步儿舒解了愁眉,这才放下心来,正要告辞回自己舱中,却听步儿吩咐桃花去取热水,知她有话要对自己说,便坐定不动,待桃花的脚步声消失,步儿便轻声将下午小乔上船向诸葛亮致歉却未见自己之事说出,鲁淑初时不以为意,转念一想,又觉得奇怪,“步儿,你说夫人为什么巴巴儿的跑来向孔明先生致歉?”
“我觉得夫人比大都督明白事理,”步儿眨着眼睛,“她定然觉得这场仗的胜负,不由江东,而是掌握在孔明先生手中,大都督不肯承认,死也不会向孔明先生服软,所以只有由夫人出面来缓和与孔明先生的关系。”
“你是说夫人来是领了大都督的命?”鲁淑一脸的不可置信,“若果真如此,为什么夫人又要急急的下船?”
“我也不知,”步儿皱着眉,舱中寂静无声,想桃花还未归来,便放心道:“哥,你这几日在营中没觉着有什么异样吗?”
异样?鲁淑皱起眉,随即豁然开朗道:“主公要来了,今日听大都督与爹爹说,主公来了书信,过几日要到赤壁劳军,许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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