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军破之堇年》第152章


阳光爬上他的肩头时,官道之上终是来了一辆马车,鲁肃喜出望外,马车疾驰到近前便猛然顿住,车门打开,果然露出步儿微笑着的脸。
轻轻的拥着步儿,鲁肃激动得手足无措,不及说话,身后马踪声响,随后便听孙权惊喜莫明的声音在耳侧响起,“步儿,你果然是今日归来……。”
目光对视,步儿与孙权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与八个月间相比,孙权似乎成熟了,他从少年成长为青年,眼神坚定,神情严肃,即使是笑,也只在嘴角边挂着一丝淡得几不可见的笑颜。
而在孙权眼中,步儿仿佛变成了一个陌生人,她空洞而冷淡的眼神和淡漠的神情仿佛与从现世独立出去,她的情感活在另一个世界,残留下来的,只是她艳光倾动天下的躯壳而已。
卷一:去年今日此门中 第三章第二节南国红豆最相思(二)
第三章第二节南国红豆最相思(二)
回到江东已经半月,步儿仍觉得自己还在许昌,每日晨间清醒,她总是躺在榻上回想自己身在何处,她觉得自己仍然住在那个被云彩封锁的高楼中,只要轻轻推窗,云气便会如流水般涌入。
即使在白日,也仿佛身在梦中,常常坐在榻上细想良久,才明白自己已经回到江东,惆怅的坐在铜镜前,刘氏全神贯注的梳理步儿流水般的长发,她如步儿一般,总是觉得自己仍在许昌,每每听到柔软的江南细语,她总是愣怔着,觉得自己听不懂身周人所说的话。
一切都仿佛改变了,没有任何的期待,步儿觉得自己就那样的活着,看不清未来一般,她突然异样的恐惧,仿佛这一生便将孤独终老,她将身周的一切摒弃在外,将自己一半的心都封闭起来,那封闭的心,就连鲁肃都无法进入,她默默的怀念着曹冲,将自己对曹冲的一切爱恋都深藏在心里。
春暖之时,在鲁肃的主持下,张月容风光嫁入鲁家,许是多了一人,总觉得府中热闹了许多,步儿却觉得异样的孤单,从前无论到何处,都有鲁淑相伴,许多的体已话儿,也可尽数与他交谈,可是他成亲之后,总是觉得与他有了隔阂,许多的事只能深深的埋藏在心里。
桃花再一次盛放,经过一年的休养生息,建业重又能恢复了往日的繁荣,冲步阁的流水一日多似一日,总有那许多的人需要照顾,仿佛一个永远也填不满的窟窿,步儿冷淡的将大笔的银两捐出,即使连声感谢都无法获得。
阳光那般的温暖,独自坐在窗前核算着近日的帐目,这才发现近日支出的银两远远大过收益,除捐出的银两之外,鲁淑在三日之内竟然提走了一万两银子,命人请鲁淑,等了近半个时辰他才匆匆赶至,一见步儿面前的帐簿,便满面的尴尬,“步儿,你唤我来是所为何事?”
沉默的注视他良久,直看得他惊慌的转开眼眸,这才缓缓起身,“哥,你要那许多的银两做什么?”
“我……,”过了许久,鲁淑才轻声道:“是月容,她说她爹爹需要银两周转,下个月,步儿,只要下个月便会归还。”
周转?张文山可是江东最富庶的商贾,家里有的是金山银海,区区一万两银子,怎会放进眼中?其中必有缘故,缓缓坐下,秀眉微扬,“哥,咱们是一家人,无论什么事,咱们都可以商量。”
看鲁淑犹豫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强行忍住,步儿微微一笑,并不相逼,“哥,你快些回去吧想必嫂嫂已等得急了。”
鲁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他的神情,步儿长眉微蹙,“还有事吗?”
“步儿,”鲁淑的语气几近哀求,“我来之前,月容说她爹爹……。”
冷漠的垂下首,不用鲁淑开口,便已经明白,张月容是让他再来冲步阁提银子的,虽然不知道她有何用意,但短短半月,便拿走如此巨额的数目,却是自己无法接受的。
“哥,我适才已经说过,你我是兄妹,若你要银两,我自会双手奉上,我只不明,张老爷是江东首富,咱们这区区的胭脂铺,能借多少的银两给他?”一边说,步儿一边细细的察看鲁淑的神情,那闪烁的眼神和涨红的面孔告诉步儿,他一定知晓张月容频频提出要求的原因,只是不便开口,“咱们有多少的家底,你和我一样清楚,哥,咱们家可没有金山。”
犹豫半晌,鲁淑终是抬起首,“月容说外间传闻魏王将一半的许昌都送给了你……。”
原来如此,不由得勃然大怒,就算魏王将天下送给自己,与张月容有何关系?难不成魏王送给自己的东西,还得与她分享不成?一言不发的注视着鲁淑,鲁淑不安道:“我也说过那些珍宝都是魏王送与你的,不应该觊觎……。”
你?在语气上已经如此生分,想必在他心里,张月容不知比自己重要了几许,步儿淡然一笑,“我明白了,哥,你觉得我应该怎样做?”
深深的垂下首,看样子他在犹豫,可是从他不停摇晃的身体,步儿已经猜到他是想让自己送一部份珍宝给张月容,心下大怒,并非是不舍那些珍宝,只是觉得那女子如此的无耻,心中下定决心如何回应,只是淡然的注视着他,静静的等他说出那些令自己心痛的话。
果然,过了片刻,鲁淑抬起首,满目的期待,“步儿,我知道你不稀罕那些东西,月容只是好奇,不妨挑一、两件你不喜欢的送给她……。”
面上的神情一点一点僵硬,直到他忐忑的顿住,“哥,正如你所说,那些东西就算我真的不喜欢,但那也不意味着我要拱手让给旁人,我且问你,若张月容要你取我的性命,你是否会持剑而来?”
“步儿,”鲁淑恼了,涨红了面孔,“你怎可如此说话?”
“那我应该如何说话?”步儿异样冷淡,眼前的鲁淑如此陌生,真不敢相信他便是从前无微不至的哥哥,“难道你不觉得嫂嫂的要求太过份了吗?她以怎样的理由要强占属于我的东西?她若想要,自可去找魏王,为何要从我这里抢夺?”
“步儿,”鲁淑垂下首来,想是也觉得自己理亏,“你就挑一两件你不喜欢的……。”
“不行,”步儿断然拒绝,“今日是一件,明日便是两件,后日便要我将所有的珍宝都送给她,早知她这般的无耻,怎能让她进门?”
鲁淑勃然大怒,甩门而出,步儿缓缓坐下,从幼至大,从未与鲁淑这般争执,心中不由暗暗觉得后悔,许果真应该挑选一两件自己不喜欢的送给张月容,可是一转念,又断然否决了自己的决心,为何要满足她这般无耻的要求?
听完步儿的讲述,孙仁瞪大眼眸,“步儿,你哥哥果真这般说?”
有些悲哀的点了点头,自冲弟逝后,自己在世上唯一珍视的便是爹爹和大哥,没想到这般快自己便被大哥抛弃了,孙仁义愤填膺,“你的嫂嫂真真的无耻我这就去质问她,她这般做,与抢劫有何差别?”
强行拉住孙仁,听她愤怒的斥骂张月容,心中的悲哀渐渐消散,直至傍晚才回到府中,刚刚在绣楼坐定,跟随在张月容身边的侍女便冷着脸上了门,“姑娘,我家小姐请你进去。”
心中异样不悦,冷冷打量着她,“你家小姐?你家小姐是谁?她进了鲁家的大门,便是鲁家的媳妇儿,再没有你家的小姐,她既然要见我,难道不识府中的道路?她的腿也没有断,为何不自己来?”
恼怒之下,那几个侍女连告辞都没有,径直便走出绣楼,步儿寻思着定会有一场争斗,吩咐刘氏却唤了几个粗壮的婆子,果然,一柱香的功夫,张月容便带着那几个侍女走进绣楼,面上虽是淡然的笑,眼神却凌厉如刀。
“步儿,我知道你今日唤相公去,是为了银两,”张月容倨傲的坐在一旁,俯视天下一般,“主公府上正大兴土木,爹爹一时无法周转,便想借五万两银子,我听相公说府中的财物一向由步儿掌管,便特意来请示步儿。”
一番话说得棉里藏针一般,听到耳中,说不出的刺耳,步儿微微一笑,“请示可不敢当,嫂嫂家是江东首富,家中银钱堆积如山,想必不知咱们小门小户的难处,每一个铜钱都得花到实处,五万两银子对咱们而言可真不是小数目,但在嫂嫂眼中,想必与五个铜钱没有区别。”
看张月容面神发青,便知她心里怒到极处,悲哀郁结的心中突然有一丝松动,步儿恶意的想,原来伤害旁人,也是一种解脱的方法,“步儿自幼便不是凡人,跟随在魏王身侧,想必见识过无数的珍宝,却不知竟将这区区五万两银子看得如此着紧。”
“在步儿眼中是珍宝,想必在嫂嫂眼中便一文不值,正如那五万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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