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华富贵》第94章


“不管不管,我就是要去”苏叶耍起赖来。
温玉趁机引开话题说道:“好啦好啦,我们赶紧想明天出什么题考新郎倌吧”
“好啊好啊”潘凝云又是第一个响应。“我前几天就有想到几个”
温玉吁出一口气,终于成功地将话题转开了。
晚上的喜宴,温玉是陪着苏叶在绣楼里吃的。吃过晚饭后,还是有些不放心刘宜光,让丫环带她过去他住的地方看看。见他无事,独自在房中排弄那套“七十二遍”,陪他坐了会,就转回绣楼。无可避免的,自是被几个小姐妹一阵取笑。温玉这回却也没有急着解释了,因为她发觉不知何时起,心里头似乎真有了那么一个人的身影。他不在身边,就会担心,担心他一个人会不会无聊、会不会发病、会不会出事。这才刚从那边回来不到一个时辰呢,就又想去确认下他的情况了晚上睡在绣楼里,与潘凝云同床,辗转反侧,却是怎么也睡不了。发觉自己似乎已经习惯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房里有他的存在,总是忍不住往特定的位置望去。看不到熟悉的身影,心底就会浮现起一股淡淡的失落。
再一次地对自己下意识的行为表示无力之后,温玉在心底长长地喟叹一声:这是何苦来哉呢,人家一开始就说清了的,他是在帮他们,两年为期。他本是不想与她多接触的,之所以会亲近起来,只是因为胡卢王这个意外而已。于他而言,他只想做个局外人罢了。温玉暗自叹叹气,她也不想把他拖到这局中来,也就是了。
由于一夜没睡好,第二天起床温玉又被苏叶她们一顿嘲笑,说她比新娘子还激动,竟然失眠了。温玉笑笑,并不辩驳。等差不多时辰了,潘凝云在屋里陪着苏叶,温玉和丁浅如一左一右地到院门口去拦着,还指挥着丫环家丁排了方阵,大有“五关三阵”的意味。她们昨天可是想了好多古怪的题目,今天郭连熙不费一功夫,可是娶不走苏叶的。
第一关对诗,第二关答题,郭连熙都轻松过了。第三关,温玉想的,写情书或者情诗当众表白。这朝代比较开明,但郭连熙却是个读圣贤书长大的文人志士,这题可难到他了。窘得半晌,才憋出一首风啊月的。见平日里的才子,竟做出文理不通的打油诗来,连迎亲众们都被逗得哈哈大笑。
第四关是丁浅如设的,背诵婚后的“夫德”。郭连熙不肯背,丁浅如便命家丁们挡牢不让进。在新郎亲友团的起哄加调解过程中,丁浅如勉强删掉了几条,郭连熙终于肯背了。
第五关是武斗,新娘子直接冲出来,说打赢她才能娶她。郭连熙被苏叶的离经叛道气得脸色发青,直接上前,拦腰抱了人就走。众人又是哈哈大笑。
温玉也笑得肚子都有些痛了,回身间,看到刘宜光站在院外,快步走过去,问道:“吃过早饭了么?”
刘宜光点头。
“那我们回去吧。”
刘宜光无奈地叹气:“舅舅不知道去哪了。”
第三卷 第一百三章 离别
胡卢王是扮作家仆跟随着大部队到苏家来的,这会儿他不知道跑哪去了,刘宜光自然不能因为王府里走失了两个下人而大张旗鼓地派人去找。还是温玉称病,说有些不舒服,在厢房歇一会再回王府。
这一歇便歇到了黄昏,胡卢王和他的贴身侍卫阿娣终于回来了。一问,果然是溜去街上玩了,据说买了很多有趣的玩意儿,已经让人先送回王府了。虽然怪责他乱来,不顾身份不顾安危地到处乱跑,但温玉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谁让他是他们的长辈呢回了王府后,温玉想到昨晚丁浅如她们提起马上就是十一月了,又要开始报年考的科目了。而且刘宜光的病也好了,便委婉地提出想销假回去上学。刘宜光略微呆了一呆,还没说话,胡卢王就不高兴了:“舅舅多少年才来一次中原,上什么学呀,陪舅舅到处玩去”
温玉不再说什么,胡卢王已经在这里住了半个多月了,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他应该很快就要回国去了。现在距离年考报名结束,差不多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应该来得及赶在胡卢王走后再去报。
刘宜光却是知道京学的学制的,轻声问道:“是要报年考的科目了吧?”
温玉点点头。
“年考?”胡卢王插口问道。
刘宜光略作解释,胡卢王便一挥手,作了决定:“那就宜光陪玉儿去一趟吧,报了就回来,我们出京玩去。”
温玉回眸看向刘宜光,发现刘宜光的目光也正朝她瞧来。两道目光在空中交汇,两人脸上的表情都隐隐一动,匆匆别过头去。
当晚,温玉躺在已经睡了快一个月的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心绪全部落在邻床那规律的呼吸声上。温玉越来越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自己快管不住自己的心意了。刘宜光性子温和,时而又透露着些不谙世事的天真单纯。他热情善良,又因为自身的病,不得不与旁人疏远,将自己隔离在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里。一直是独来独往、孤孤单单的一个人,既保持心境的平和,没有大的情绪波动,也不会在病发离开这个人世的时候,有太多的眷恋。
在来到他的身边之后,对他有了一番了解之后,温玉发觉他的一切一切都吸引着她,让她为他心疼,为他担心,时时刻刻都想要看到他,确认他的安危……这样下去,无异于是作茧自缚了。他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且不说刘宜光的初衷是为了帮助宋嘉言,宋嘉言是他唯一的好朋友,如何能把他再扯进这段纠缠不清的感情中来,使他们之间生了芥蒂。就是他的这个病情,以及他父亲和祖父的痴傻症,她也不敢嫁。万一成亲后,他病发不幸过世,生的孩子又是个痴傻的,那可怎么办哪?
刘宜光其实也没有睡着,察觉到温玉的呼吸有些不稳,知道她有心事烦恼。想了想,以为她是在为今天所说的回去上学一事烦忧,便轻声说道:“舅舅三天后就走了。”
温玉一惊,没想到他还醒着,像被窥破了心思一般,一时间有些窘迫,急忙解释说道:“我不是盼着舅舅走,而是……”她现在是很想回家去,想逃离这种危险的境地,但是胡卢王在的话,肯定不会让她回去。刘宜光好几年才能见舅舅一次,还被她盼着走的话,也太不近人情了。
“我知道。”刘宜光轻声回答,他其实也是隐隐感觉到这样下去不好。他是心思纤细而敏感的人,当初他就是从宋嘉言和温玉相对的目光中,察觉出他们的情意。为了帮助朋友,他才会在那个时候站出去。当时太子的金钗已经递到温玉面前了,温玉面临的只有两条,接下成为太子的嫔妃,或者拒绝、然后获个抗旨不遵的罪名。那个时候,除了他,这天底下恐怕就没有第二个人能挡下这个决定了。他身体不好,皇帝对他有额外的爱护,只有他在那个时候开口应承,皇帝才不仅不会降罪,还会欣然应允。
这几天,他与温玉朝夕相伴,晨昏相对,一起看书,一起作画,一起陪雪貂和白狐玩,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两人出乎意料之外的性情相投,志趣相合。他察觉到自己的心动,也看得出温玉看他的目光中隐约有了几许情意……他的心中也鸣起了警铃,这样下去,自己说不定便要成为监守自盗、夺朋友之妻的不义小人了迟疑、惊惶、不安之中,今日乍然听到温玉说要回京学之事,忽然想到,确实,胡卢王要是回国的话,温玉也就要回家去了。虽然知道于他所担心的事情来说,两人就此分开是一件好事,但是事到临头,心中又有些不舍了。
第二天清晨起来,温玉在帐子里穿好衣服下床,开门唤了张妈妈进来帮忙梳头。虽然她自己也能梳简单的发式,但是今天要与刘宜光一道出门,还是得好好打扮一下的。梳头时,从铜镜中看到刘宜光起床,尺素上前服侍。倒影的那模糊的身影,真像极了温玉此时的心情,不由轻轻地唤了口气。
刚梳好头,胡卢王抱着衣服进来了,在温玉怀里塞了一件,又给了刘宜光一件。都是一色的嫩绿色,看款式也像是一套的,敢情还是情侣装?然后合掌,高兴地说道:“换上,换上,这可是舅舅特地帮你们做的,快换上,看看好不好看?”
“舅舅亲自做的?”温玉好奇地问。虽然他向她学过刺绣,但这衣服要是他做的,她就要跌破眼镜了。
“当然不是了。”胡卢王说道。“是舅舅带来的制衣师做的,手艺非常精湛,做衣服又快又好,堪称我胡卢的‘国手’。已经快做完四套了,舅舅准备在走之前,给你们每人做十套”出国还随行带着制衣师的,恐怕也只有他这样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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