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有闲》第57章


楼船是燕王为了送战死的乌溪士兵入皇室地陵,也就是说,倘若那时候杜家的任何一个皇子被一并送到皇陵里的话,绝对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窈窕说,绢帛上的那个字,与其说是字,不如说更像道士写的符咒。我原先百思不得其解,顶上有山字,两旁各含一个日字,下面一堆方框垒起来像一个鬼字。那到底是山,是日,还是鬼?
她的结论是,此乃一张由字拼成的地图。李翊轩放在身边,目的是不想让人家猜出来,但又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于是便化简为繁,将几个字凑在一起做障眼法。实际上意思很简单,就是:日照高山,山下埋冢,冢内有棺,棺下压鬼。
皇陵的真正位置巧在利用八卦,随日升日落而变换无穷,每天太阳照射珞珈山,于天翼关上的打下的阴影,便是皇陵的入口。
我按照年月时辰算出生、伤、休、杜、景、死、惊、开八门,生门是落在朱雀台侧边一处台阶下,我伸手推了推那块石砖,无法往里,只能往外,便用小刀砍出一个缺口,轻轻拉了出来。
下一刻,脚下土地仿佛被瞬间移走,还没来记得喊一声‘啊!救命!’便急急朝下跌去,由于甬道并不太深,我并没有受伤。
从地上爬起来以后,环顾四周,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本阁主长这么大,义庄去过,死尸也见了不少,但皇家规格的陵墓还真是第一次。听上了年纪的老人家说盗墓在民间又叫‘翻窑’,皇帝与皇后的墓称为‘黄窑’,王家世族或封疆大吏的墓叫做‘红窑’,不同于平民百姓的小土丘,这两种墓穴都十分凶险,为防盗墓贼,可谓机关重重,有去无回。
☆、甜水乡战事——乌云台一役
本阁主长这么大;义庄去过,死尸也见了不少;但皇家规格的陵墓还真是第一次。听上了年纪的老人家说盗墓在民间又叫‘翻窑’;皇帝与皇后的墓称为‘黄窑’,王家世族或封疆大吏的墓叫做‘红窑’;不同于平民百姓的小土丘,这两种墓穴都十分凶险;为防盗墓贼,可谓机关重重,有去无回。
我身上事先准备了火折子;然而坟冢之地不能带火把;容易引起尸变;便不敢用。
只是时间紧迫,又不能止步不前,便唯有壮着胆子摸黑乱走一通。
结果四面都是墙壁,撞了一头的包。
举头三尺有神明,考虑到自己在人家的地方做客,不能硬来,我最后只有朝东南西北四个角各磕了一个头。很快,传来咔嚓咔嚓的声响,接着其中一面墙开始缓缓朝后退,退却的瞬间,露出一条长形走廊,两边各一座长明灯,火星噼啪一摇,我正式进入地宫。
地宫浩大,壮烈的士兵为群葬,裹在最外围守护中心区域。我深入其中,发现内部的棺椁排列星罗棋布,很有些古怪,还好绕来绕去,没有遇到流沙,射箭,任何足以取我性命的陷阱,便开始一心一意琢磨每口棺材位置的意义,发现基本上都是根据易数六十四卦而摆放在吉位,唯独一口棺材,占的是师卦的位置。大凶!
师卦属于六十四卦中的第七卦,阴气浊而下沉,喻寓兵凶战危。
摆在最凶的位置便是要那个往生者不得入轮回,生生世世只能作鬼。是极恶毒的。
我走到那口棺材前,运气大掌一挥,棺盖移开,里面的人清晰可见。
紫衣金冠,唇眉朱黛分明,根本不似往生之人。
虽然明白棺中躺着的人有一半的几率是杜云鸿,可看到这张脸,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掉下来。
伸出一只手轻轻抚摸他的脸庞,霎那肌肤冰冷的触感透过指尖传来。
自古都有人牲一说。
将人当作建筑的地基以求顺利完工,后来变相衍生成各种乌蛊之术祈求上天施予幸福而奉献人为祭品。其实就是用一条命来换取欲望所求之物。
保大覃江山稳固万年,定鼎龙脉需要人牲,由一个命相高贵的俘虏来充当再好不过。
我压下心头的悲凉,提醒自己要记得先做正经事,只不过杜云鸿杜云锦两兄弟除了杜云鸿肤色稍稍深一些之外,几乎没有差别,尤其是如今棺木中躺着的人,因已往生且地处阴蔽,脸色不但白,还呈现出一种透明的白。我不得不动手揭开紫衣人的襟口。
身上有死前留下的印迹,箭拔了,胸口那个不大不小的黑红窟窿还在。
只是除此以外,再无其他。
往生之人,因其皮肤不如活人,失去水分而皱起来,显得干瘪。
我很清楚小伙计身上有多少疤,所以就比较疤痕来说,面对皱起来的皮肤,我根本无从着手。
然而却不至于泯灭所有痕迹。
还记得夜探金记那回,小伙计曾中过一箭,箭头断在琵琶骨,当时我为他把箭□,清清楚楚看到在这个部位有一颗红痣。
按照正常逻辑,如果多了一颗红痣,我们可以解释为从高处摔下,血肉模糊的细小伤口。或者被人用针刺过之类的,总之,可能性有很多。而要凭空消失一颗红痣,这就不正常了。杜云锦的肩胛骨稍微向上一些的地方,有一颗小红痣,这种事情别人不知道,只有当事人,和我这个应大色狼要求呵痒痒补偿他,没事就与他蹭来蹭去的人知道。自然,这种话没办法对别人说,是属于我和他私密的不能再私密的事儿了。
谁曾想,正当我喜极而泣之时,却突然听到哗啦啦的响动,不是那种月圆之夜涨潮的声音,而是决堤泛滥才会激起的大动静。
我一惊,猛地想起,师卦还有另一个分解,下坎上坤,坤为地,坎为水,即地中有水。
意味着我可能会被淹死在这里。
既然杜云锦没死,我就有千百种活下去的理由,脑中飞速回想方才每口棺椁的位置,随即迅速冲到其中最好的一座,我猜,多半是摄政王李承巽的,再没有比他更吉利的暗穴了。
当大水冲进内室的时候,我一掌掀开王爷的棺盖,心中默念阿弥陀佛,随后奋不顾身跳了进去。
令我意外的是,棺椁内竟然是空的!
这样说或许不确切,因为我能摸到宝石,玉器,能闻到熏香,唯独没有触碰到王爷的骸骨。可见这是一座衣冠冢。
我由此被激发起强烈的好奇心,也不管此时点燃火折子明摆着是自杀的举动,毅然决定八卦到底。假如以后和杜云锦重逢,我或许还可以靠贩卖皇室秘辛赚个盘满钵满。
只是就在火光亮起的刹那,我见到棺椁内的奇珍异宝时,快的脸眼睛都没来得及眨一下,已然回到了最初下坠的那条甬道。
四周还是一样的幽暗。
长明灯灭了。
我愣在那里不动,久久回不过神来。
这一连串的发生,动静之大,应该会有动作上,或者方位上的迁移,然而我丝毫都没有感觉到,只有眼前从光明到黑暗的一瞬间,自己已经回到原始的出发地。
难道方才所有的经历都是幻觉?
我摸着自己的心口,突然意识到,整座墓穴最诡异的地方在于,或许从头到尾都是一场幻术,我一个不小心,可能就出不来,而后面来的人,甚至都不会发现我的尸体。我就这样被吞没了。
正自心惊着,听到头顶一把青涩的男声传来,喊道:“有人吗?下面有人吗?”
“在这里…”我弱弱的回了一声,跟着咳嗽不止。
上方似乎有不小的骚动,我隐约听见熙熙攘攘的人群喊道:“回禀殿下,人在下面。”
片刻,一条麻绳放了下来,我一把抓住,被人拉了上去,灰头土脸,好不狼狈。
抬头看天,太阳当空居中,入口被移到了天翼关甬道上的一块石头下面,我笑了起来,觉得杜阿三还活着,我还活着,真好。
李翊轩站在不远处定定望着我,似一株身披风雪的冷凛白梅,优雅中透着倨傲。
我冲他笑道:“殿下可真看的起我,带了整整一队兵。”
他从鼻腔里发出轻轻的冷哼,朝我缓缓走来。“你武功这么高,一般人可抓不住你。”说完蹲下来将我抱上车,热热的呼吸擦过耳鬓,我眼眶突然湿湿的。但也仅止于这一瞬,因为下一刻,他便冷然道:“我以为你怕我,现在看来,你胆子大的很。”
我懒懒的不发一言。
车辇在天翼关上行驶,咕噜咕噜轧地。
良久的沉默之后,他似是自言自语的问:“你竟然可以为他连命都不要?”一边说,手臂不住收拢,仿佛在与自己较劲,我只觉得浑身骨头被压制,不能呼吸,却无力反抗。地陵的消耗已让我虚脱。而他说到最后,话里的怒气早已藏也藏不住。
自认识他的那天起我就知道,有一种人,从骨子里透着冷,虽然他近在眼前,对你笑,对你好,可你愈是接近,愈是彻骨寒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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