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甄宓传》第44章


曹丕摆摆手,对我道:“没什么大事,夏侯尚说父亲头痛病发作,母亲让三弟照看,三弟在父亲面前说了些话,惹得父亲很是生气。”
我虽然对曹植有些余悸,却觉得曹植不是那种背后搬弄是非之人,莫不是他说了些话惹得曹操对他不满,继而累及其他兄弟?
曹真接口道:“他竟然会以我们兄弟暗地勾结,图谋不轨为借口,让叔叔对我等削除军权,重用丁仪、丁廙兄弟,同是兄弟,为何步步相逼?”
其实说曹植有这等心思,我是万万不信的,曹操确实宠爱曹植,也对曹植寄予很大厚望,仅凭此,就算曹植不愿意接替世子之位也是不能,又何必这般费尽心思?世子之争并不比皇位之争好多少,兄弟之间尔虞我诈也司空见惯,但是曹植心思是很聪明的,怎么不知道在兄弟背后捅刀是最差的一步棋?曹操不喜欢结党营私,对自己的儿子们结党营私更是深恶痛绝,这个时候在曹操面前诋毁兄长,实在不是什么明智的决策,何况他推荐的还是自己的人,纵使曹操对他再怎么喜爱,也很有可能会对他严加责罚。
我将手里的茶壶放下,捋捋思绪,开口道:“你不觉得这事有些蹊跷?”
曹丕疑惑的看着我,“怎么?”
我拢起耳边的碎发,幽幽道:“子建身边有谁能帮他出主意?一个谋士杨修,除去丁仪、丁廙兄弟二人,还能拿得出手的只有一个司马懿,我虽然与他们并无接触,却鲜少听到这几个人肚子里有什么坏水,比起来你身边的吴质,这几个人实在没几道花花肠子,何况,司马懿还是一个未表态之人。你觉得在父亲面前告状这么蠢的事情,子建他会去做吗?”
曹丕沉思一阵,捉起面前的茶盅放在鼻前闻着,不多时文雅的放下茶盅,道:“也许是兵行险招也说不定?你也看得出来父亲对他的器重绝对不是一点,为自己坐上世子之位更加有把握,或者也顾不得是笨法子还是蠢法子了呢?”
也许曹丕说得对,我额首,不打算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便道:“那你们打算怎么应对?”
曹真回道:“岂可让他乱说?我们自然有法子,他既然可以游说叔叔,我们也可以游说,只是我们比他高明,万不会自己跑到叔叔面前再去诋毁他。现今咱们在外面,大可以就做出什么也不知道的模样,叔叔那边自然有夏侯叔叔应对。”
夏侯渊、夏侯淳,没想到几乎和曹操半生戎马、征战沙场的两位大将军,原来也是站在曹丕一边的?心中虽然踏实,却也格外替曹植担心,起初那个在我床边扑簌着大眼睛说:“我听说嫂嫂这里有鸽子,就来讨一只炖了吃。”这无害的面孔陪伴很多岁月,一路走来,纵使岁月变迁,他也慢慢长大,却依旧在我心里,是个天真的孩子。
曹丕重又拾起茶杯浅浅喝着,曹真起身道:“我也确实乏了,这就回去歇息。”又对曹休道:“九弟,你也一并回去吧。”
曹休这才站起身来,露了笑意:“我这会子早就犯困了。”
待送走曹真和曹休,我嘱咐阴姬带睿儿也先去歇息歇息,等酉时再过来用饭。阴姬带睿儿退下,我起身将搁在床上的包袱拾起放于一旁,又吩咐伙计准备热水,自顾梳洗一番,坐于铜镜前梳头。
曹丕搁下茶盏,起步走过来接起我手中的桃木梳,有一下没一下的替我梳着,一边缓缓开口:“我也希望这次的事情,跟子建没有关系,毕竟他是我的亲弟弟,比起曹真他们,我和他才是一母所生,身体里流的是一样的血,可是婉若,有的时候,亲弟弟要将你置于死地,最难过的,不是要跟他反目,而是心痛。”
他说这话,说的苍白,说的无奈,说的我心中一阵发抖,是啊,如果曹操真的听信了曹植的这番话,那无疑是要断掉曹丕的左膀右臂,任他如何想飞也怕是不能了。而我却还在这里,满心满意的替他开脱。
第41章
没有回答曹丕的话;我沉默的看着铜镜中自己的脸颊,有些模糊不变;似乎最近确实胖了许多。
曹丕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顺手抄起妆台上的白色珠花簪在刚刚为我挽好的发髻之上,道:“这样很好看。”
铜镜里的妇人发髻被高高挽起,细一看那挽起的发髻好似一条灵蛇翘首;我点点头:“是好看,这是什么髻?”
他摇摇头,“不知道;我随意挽上的,不若你来起个名字?”
“巧结发髻;如灵蛇翘首以待之?不若就叫做灵蛇髻如何?”我浅浅答道。
“灵蛇髻,灵蛇髻…灵蛇髻;是个好名字。”他低低重复几句,喜上眉梢。
我起身与他对视,“子桓,我记得你和子建似乎关系一直不怎么好。也知道在众多兄弟当中,唯独你、仓舒、子建三人最是受到推崇,你的才学和远见一点也不输他们二人,仓舒和子建不论做什么,父亲都会高兴。可唯独你,无论做的再好,始终也得不到父亲夸赞和器重,这么些年我陪着你走过来,这条路你走的多辛苦我都能感同身受。可仓舒的死,多少是和我们有关系的。我知道这些年你心中一直在自责,如今,子建又和你这样相争,我知道你心里苦,以后,有什么事情别自己一个人闷着,说给我听吧。”
我是希望和他同甘共苦的,希望和他相知相许的。
“我不苦,婉若,我身边有你,怎样都不苦。若这天下负我,兄弟负我,我大可斩尽杀绝。可是,婉若,你不能负我,你若负我,我该怎么办呢?”他喃喃的说着,我若负他,他该怎么办。
*************
酉时
晚饭的时候,阴姬过来叫我们下楼用饭。曹丕正和我商议,晚上要出去走走,说是在这里的地下赌场约了个人。我觉得一个女子出入赌场实在不好,他却一定要我跟着。
我开口对门外的阴姬回道:“晓得了。”便和曹丕起身下楼用饭,此时正是饭点,大堂中用饭者颇多,伙计穿插忙碌在食客中间。天色还未上黑影,门外的大红灯笼却已经点着了。
一行人落座,伙计就过来问我们吃些什么,曹休回道:“给小爷先来二斤酱花生,几年没吃正宗的酱花生了。”
伙计应道:“好叻,二斤酱花生。其余客官要点什么?”
曹丕看看桌上摆着的菜谱,道:“婉若你想吃什么?”
我接过菜谱,一行行字扫下来,回道:“豆腐、虾仁、酒酿丸子,还有。。。寿面吧。”把菜单重又递回给他,问身边的睿儿,“你要吃些什么?”
睿儿很喜欢吃些鱼和糕,我开口道:“绿豆糕、清蒸东江鱼?”几乎和睿儿异口同声。
店伙计连连点头,冲着柜台喊道:“炖豆腐、爆炒虾仁、酒酿丸子、寿面、绿豆糕、清蒸东江鱼各一份~”继而又问曹真和曹丕:“二位,您吶?”
曹丕合上菜谱道:“寿面。”
曹真也附和道:“寿面。”
我点的菜色差不多都是曹丕平日里爱吃的,曹真喜吃什么,我倒真是不知道。菜点完上桌,我才发现阴姬一直站在一边并未落座。本来没有那么多规矩,我开口对她道:“你也一起吧,在外面不讲这么多的,对了,琉云呢?”
阴姬回笑道:“夫人不用管我们,我和琉云之前在街上买了包子吃过了。不过夫人要是这会不用奴婢伺候,奴婢可不可以先退下?”
既然已经吃过饭,再留她在这里看我们一桌子人吃饭确实不好,我点头道:“那你就先退下吧。”
她应声退出去,我们便开始吃饭。
用过饭后,睿儿说是撑了,想出去转转,我就暂且先将他带出来,此时夜幕刚刚笼上,街上灯火辉煌。
曹丕拿着斗篷出来,替我和睿儿披上,自己也披上斗篷,道:“天凉。走吧。”
晚上的街道依旧有着摆摊的、叫卖的,卖包子馒头的已经收摊,却出现了很多卖首饰珠钗、琳琅玉饰、古玩字画的小摊子。
我们漫无目的走着,时不时看看街边摊位上一眼就能看出是次品以及赝品的珠玉古玩,曹丕从一个小摊位上挤出一人大的缝隙,招呼我和睿儿过去。
这是一个贩卖首饰盒子的摊位,不大的摊位上摆放的都是极精致的、手工雕刻的首饰盒,上面雕工细腻,有的雕刻着牡丹、红梅,有的雕刻着白鸽、苍鹰,我却独独看中躺在角落里,上面什么也没有雕刻的红色首饰盒,暗红的颜色在灯光映衬下显得极是好看。
曹丕似乎和我心有灵犀一般,指着那只盒子问道:“店家,这个首饰盒子怎么卖?”
坐在一堆首饰盒子旁边的女人抬头瞅瞅曹丕,凉凉道:“十个五铢。”
曹丕又道:“麻烦你拿过来给我夫人瞧瞧。”
那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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