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甄宓传》第142章


,曹丕看到的是这个吗?那他是该生气,不见我也确实有他的道理。何况,方才佟儿的话里说,我的巫蛊是诅咒了曹丕。看来,显然是被掉包了而不自知。
虽然我对曹丕确实有许多的憎恨和埋怨,却万万还不至于到了要用巫蛊诅咒他的地步,而如今,所有的矛头都指向我就算我不想死也不可能全身而退了。可我心底里,终究还是相信曹丕的,我知道,他一定会和我站在一边,只要我收起自己的委屈,再度回到他身边,他一定还是会站在我这边的,一定会的。
佟儿微抿着唇,良久还是开了口,“夫人,你逃吧。墨竹已经安排好了。皇上这次是真的狠了心要你的命呀。”
我摇摇头,“我不走,我要在这里等着他。”我知道,曹丕他一定会来,她想听我的解释。而我,也必须解释给他听才行。
佟儿苦苦哀求我半晌,见我依旧无动于衷,只是狠狠的哭,说已经失去了英儿,如果我也不在了,她就算活着也只剩下半生悲苦。
我只是推着她走,将牢房沉重的木门关上,倚在门上不让她再看我一眼。我怕自己心软,舍不得她一个人留在世上,就真的不愿再曹丕一面。
*******
昏暗的牢房除了腐臭的气息,根本就闻不到任何的味道,我从昏暗里幽幽睁开眼,鼻尖有淡淡的蔷薇芬芳,季夏六月,连蔷薇都忍不住爬到了牢房的顶上,沿着小小的天窗伸进枝桠,绽开了粉红的花朵。
我润润干涩的嗓子,觉得心口有些疼痛,想伸手揉一揉,却揉不到,感受着它的剧痛却无能为力,剧烈咳嗦两声,鲜血顺着嘴角蜿蜒而下,嘴里满是腥腥的味道。
‘吱呀’一声,牢房的门似是被推开了。我将血迹擦干,蓦地转身望过去。
是他来了。一身黑色的冕服、漆黑发丝齐整的束在冠冕之中,额前垂着九旒的冠冕,再熟悉不过的面孔。
我忍着胸口的疼痛,慢慢地爬到他身边攥着他的袍摆,从没有哪个时候像现在这样卑微,但是我的内心是欢喜的,他还是当年的他,没有忘记当年至死不渝的承诺。
“我知道的,我知道你不会丢弃我,子桓。”
“妒妇!”攥着他袍摆的手被无情踢开,他声音冰冷:“孤没有想到你居然是这样恶毒的女人!孤竟与你同枕十七年,每想及此孤都心惊胆颤。如今孤赐你鸩酒一杯,你自行了结了吧。”
还是昨日枕边人,而今却成索命鬼。有什么会比死更让人绝望吗?有,就是眼前这个人,他恨不能将你千刀万剐!还能再说什么?解释吗?而今解释还有什么用?再没有用了。那伪造的诗词和掉包的巫蛊已经深深的印在他心里,将我与他十七年的情份化为乌有,我的解释在他眼里不过是可笑的开脱,何不让自己带着最后一点做人的骄傲离去?
看着他身后宦侍捧着的毒酒,我百般滋味,最后都只凝成唇间的一抹淡笑,“你我夫妻一场,十七年的情分如今却要这般收场。”我只觉得心口比起先前更痛,却还是捂着眼睛说,“让我走得有尊严点吧。”这一句话,几乎用尽了我所有的气力,攀附着牢房冰冷的墙壁站起来,心如死灰的看着他的脸,早已没了求生的*,静静的等着他的回答。
他的眼里划过一丝哀伤,半晌,指着胸口无力道:“婉若,孤这里,被你伤的很深、很重!”
他也是伤心的吧?离去的身形苍老了近乎十岁,脚步也有些颤巍。这么多年,他也老了,背影看着万分孤寂。这就是一个帝王要承受的一切,高高在上的他也会偶然想起年轻时我们初遇的情景吗?后宫从来就不是息事宁人的地方,或者我的死会让他省心很多。
昏暗重新罩上了牢笼,贴着墙壁无力的滑到地上。看着他离去的地方,我声音轻的只有自己听得到:“丕郎,我这里,也很疼。”
黄初二年六月初一,废姬甄氏殁,葬于邺城。据传殡葬时披发覆面,以糠塞口。
作者有话要说:嗯,关于历史,也就到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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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我在一个微凉的秋夜醒来;桌上燃着的青灯噼啪作响,灯火如豆。窗外是扑嗒扑嗒的秋雨,榆叶梅的枝叶微微颤动;像春蚕细食桑叶。
“这是哪里?”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结,随着伏在不远处小桌上的人抬头,有衣衫摩挲的声响;“夫人,你醒了?”
我转眼望过去,是墨竹。点点头;只觉得浑身酸疼,勉强侧过头来;声音也是有气无力。
“这是哪里?”
墨竹起步走过来,轻轻在床边坐下,探手在我额头上试了试,笑道:“命算是保住了。”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自作主张的救了你。你会怪我么?”他呐呐着。
恢复了些气力,我挣扎着要坐起,他小心的扶起我,在背后垫了软枕,默不作声的去为我倒了碗水,回到床前递给我。
我接过水,道:“我只记得,他赐了我鸩酒。之后,我将鸩酒喝了。我难道没有死去吗?”
他摇摇头,“没有,我把你救了,那杯鸩酒是我暗中替换过的,是一种名为‘万桃寐’的假死药,喝下去之后便会呼吸全无,进入死亡状态。三日之内尚可得解。”
我垂下头去,想着曹丕离去时的样子,阵阵心痛,紧咬着下唇忍住眼里溢出的泪水,“他怎么样了?”
“夫人还是放不下他吗?”
我能感觉到墨竹呼吸间的沉郁,遑论是他,便是我自己,如今又如何不心凉呢?信任和情爱分崩瓦解之后,我竟还是放不下。将头深深的埋在臂弯里,说不出任何话来。
墨竹终是叹了口气,勉力一笑,“之后,我找了一具女尸易容成你的样子。曹丕只下令将你葬在邺城。郭照以甄氏不贤,敕令下葬之时,以发掩面以糠塞口。”
墨竹的话仿佛一柄匕首狠狠地扎进我的心口,激的我浑身一震,只觉眼前一黑,手指狠狠地掐进肉里。曹丕他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沉默一阵,墨竹叹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来,“那么,夫人打算如何呢?”
“我只是想静一静,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墨竹欠身出去,在门口被我叫住,我抬起头来,幽幽的看着他,“我还有多少时日?”
尽管他巧妙地将鸩酒换掉,可我身上长年累月积累的忧思致使身体已经不堪重负,耳畔再度响起杜大夫的话,若夫人配合,尚能撑个三五年。我却无法配合他,又受了牢狱之苦,在牢狱中每日频繁呕血,只怕是病情更加严重了,我要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时日,再来思考我应该用剩下的时间做些什么。
墨竹身形倏忽一紧,语气里有一丝难辨的嘶哑,“若是从今时起,再不进宫里去。墨竹上还能保夫人五年无虞。”
我看着自己的手指,呐呐道:“若仍是无法活的安然呢?尚可有多少时日?”
“三年罢。”他微微颤了一下,迈出门去,脚下一个踉跄。
我点了点头,门外是淅淅沥沥的小雨,在夜色里朦朦胧胧,周围物什隐约。
*****
安心的躺在床上养病的几天,我仔细思索了以后要如何过活,甄婉若已死,我便再也不能用那个名字,我不是甄婉若,甄婉若也不是我。待身子稍微好一些,便想下床走动走动,这些天思想着,既然已经没有了之前压在身上的包袱,心境也就跟着平和了许多,便盘算着过几天再好一些,就先回无极看看母亲他们。将这个想法说给墨竹听,墨竹并没有马上答应。过了四五天再来看我,说要过小半月之后方能上路。
我不知道墨竹每日里都在忙些什么,自从我身子好了许多之后,他便不再经常过来,不过想想也是,他现在身无官职一身清爽,自然是要多陪陪琉珠和墨萧的,说起来,墨萧也一十有六了。我耐着性子在竹舍等着,每天掰着手指数日子。不知道自己死期的时候,总觉得时间可以任意挥霍,现在知道自己所剩时日无多,能睁着眼睛的时候,就想把能看到的一切都收藏在脑海中。一刹那的时间都万分珍惜。
墨竹担心我一个人会闷,每次过来都会带一些书籍,皆是经书一类。那一日我扒拉一摞书籍,碰巧竟看见有一本道德经,立时便有了兴致,拿出来翻阅。
以前喜欢读一些正史,崇敬知识渊博心怀天下的帝王将相,如今远离了邺城,远离曹丕身边,独居这幽谷竹林之中,别有一番静谧美好,闲来泡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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