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食终于不是不问题了,郁小闲为了提振大家的士气,在端午这一天还是按照旧历,煮了茶蛋,包了粽子,做了一顿有肉的饭菜给所有家奴吃。本来生活在紧张气氛下的人都缓了一口气,享受着难得的好饭菜,可赵歧看着满桌子的鸡鸭鱼肉,却忍不住难过了起来,一时竟然吃不下饭菜了。
郁小闲看见赵歧如此难过,知道他一定是因为跑商路上看见了许多悲剧才会这样,于是安慰他说到:“大哥,不要难过了,也许以后这样的事情要经常见到,可是我们也没办法,大家这样拼命也是想维持自己不被饿死的命运。这些日子,因为怕粮食不够,连蛐蛐都不能每顿饭都吃白米饭,有两顿饭是芋头稀饭或是菜叶粥,我也是如此。现在灾难还是刚开始,饿死的人只是很少一部分,等到六月,可能还会发洪水,也许很多人会在洪水中绝户。即便我知道这些,我还是帮不了任何人。我在金斗观那边会做些善事,不过能帮一两百人活下去。”
赵歧的眼里全是泪水,他对郁小闲说到:“你说的,我都懂,要是我没跟着你,也许我现在的命运和那些人差不多了。我难过不是因为看见那些灾民的很可怜,而是很气愤那些大宅门里的老爷们,他们哪里把穷人当人看,他们只要在饭桌上少上一道菜,就可以救活一条命。一个和蛐蛐一样大的女孩只卖两贯钱,和我们家的两只鸡是一个价。一条人命就和两只鸡一样,还把穷人家的孩子当人吗!”
郁小闲拍拍赵歧的肩膀说到:“大哥,你不必说了,你看邓家老二还会这样伤感吗?他们从北方讨饭过来的,连易子而食和吃死人肉的事情都见识过了,这些事情都不会让他们难过了。你若是还这样见不得事情,这商路你是跑不下来。我会交代邓家老二让你的心变得硬起来,你和我只能保住跟着我们的这些人,其余的,怜悯不过来。”
赵歧盯着郁小闲看了几眼,从此他心里再也没有从前对郁小闲的那番心思了,郁小闲的心太硬了,让赵歧觉得这个义妹和他根本就是两种人。郁小闲因为赵歧的话也吃不下满桌子的美食,粗略吃了几口就去巡查各处去了。这些日子,郁小闲也每天不能好好休息,山城和整个自己构建的防灾平台正在进行压力测试,她必须站在第一线完善她的构想。
有时候,在极度劳累的时候,郁小闲开始浮现起金世莱的身影,她在想金胖子去哪里了。现在世道不好,金胖子千万不能有事,那些构想实现不实现,其实都没有什么关系,只要胖子平安回来就好了。说起来,还是胖子和自己对脾气,大家干什么都很合拍。
郁小闲在这里念叨着胖子,胖子也在念叨着郁小闲,因为提前知道今年会发洪水,金胖子提前运了一批粮食布匹存在福州。他用粮食和布匹跟渔民换海货,其中就包括了珍珠和珊瑚,经过串换,他依然将一千五百两银子的货物变成了上百颗珍珠,还有一些比较好的珊瑚,为了掩人耳目,他把这些依然放进了海货中。端午还没有到的时候,金世莱就很想回家了,现在他最挂念的人就是七娘母子和郁小闲了。虽然他自己知道喜欢郁小闲是不对的,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可思念还是让他加快了回家的路程。
端午前的暴雨阻碍了金世莱的回乡行程,他果断地把车上所有的海货卖出去了,又在一个秘密的仓库里囤积了大量的粮食,然后带着阿旺采购了一车布匹,带着暗格里的东西往泾…县走。说来也巧,在五月初十的晚上,郁小闲做了一个梦,梦见金世莱回家了,醒来之后,郁小闲就吩咐厨房今天要多做些好吃的,结果当天中午饭熟了的时候,金世莱真的回来了。
当丰盛的午餐立刻摆在眼前的时候,金世莱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郁小闲有点不耐烦地说到:“别愣着,赶紧吃饭,然后洗澡换衣服,我正想知道外面的世道变得如何了。”
金世莱对待这个惊喜,很惊讶,他喃喃自语到:“仙姑,你每天都盼着我回来吗?每天都准备这么多饭菜等我回来吃?”
郁小闲没好气地说到:“当然不是,其实就是我昨天做梦,梦见你今天回来了。没想到你真的就是今天回来了,纯属巧合,你不要多想,我虽然很记挂你,却也不会过头。”
其实郁小闲心里也有点虚,难不成自己对胖子产生了特殊的感情,居然能梦对他回家的日子,这个很可怕,所以本来她的热情都变成了莫名其妙的不耐烦。
40小妖精
金世莱对于郁小闲如此之说,心里突然有了说不出的喜悦,若是能在郁小闲心里有这样的地位,就算是什么都不可能发生,他也会觉得很是高兴。他突然笑了,笑得极为开心,然后就大口吃肉,大口吃饭,表面上没有不对劲的地方,可郁小闲却觉得有点说不出的滋味。
吃完饭,金世莱带着郁小闲把车里的那盒子珠宝收了起来,郁小闲没有打开盒子仔细看,就直接拿走了。金世莱的衣服潮湿地可以拧出水来,散发出一股海鱼的味道,郁小闲皱着眉头说到:“臭男人,你浑身脏死了,赶紧去洗澡,不然我都不愿意和你坐在一起了。”
金世莱快活地说到:“我一直就有这么臭,怎么刚才你闻不出来?”郁小闲瞪了他一眼,就离开了。金世莱还是笑眯眯地看着郁小闲的背影,直到水红过来说到:“金大官人,水已经好了,你快点洗,我还要替你洗衣服,用熨斗把衣服熨干,这个黄梅天根本没有晾干衣服的地方。”
洗澡间里的温水已经准备好了,里面还放了柚子叶,洗澡的木桶是郁小闲按照金世莱的身高特意定制的,很舒适。郁小闲按照金世莱的身量,已经请锦娘带着的绣女们做了好几身新衣裳给金世莱,内衣外衣都有。有些还是郁小闲参照现代款式做了一些装饰,穿戴起来比古装方便。金世莱看着这些特意为他准备的东西,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幸福感。洗完澡之后,郁小闲又打发人送来了一双防滑的鞋子,金世莱穿上之后是特别精神,这双鞋本来是罗七娘做好预备送给丈夫穿的,郁小闲特意要了一双留在这里等着金世莱回家。
金世莱本来想立刻跟郁小闲说话,可王顺子媳妇说到:“太太去了客栈的前院,赵大爷回来了,还带回了一个姑娘和她的爹和兄弟。那个姑娘大约是赵大爷在跑商路上寻到的未过门的妻子。太太是大爷的义妹。自然要先相看一下。太太说您一路辛苦了,让王顺子给你准备了一间干净的屋子休息,您就去歇个中觉,晚些时候。太太得空再和您说事。”
此时郁小闲正在客栈的迎客间里冷眼看着赵岐带回来的姑娘陈婉芳,这个陈婉芳长得娇媚柔弱,很有几分姿色,是赵岐在跑商路上救下来的。陈婉芳本来是芜湖旁边一户买卖人家的女孩子,家里因为发洪水,结果把房子和铺子都淹没了,从此是什么都没有了。陈婉芳的大哥和伯父熟悉水性。拉扯着陈婉芳捡回一条命,可怜这些人就剩下身上一套衣服。陈婉芳在道路上求人家帮忙打捞家里人的尸首,还答应卖身报恩,有不少男人贪恋她的姿色,都在帮忙捞尸首。赵岐看着陈婉芳可怜,便指挥着手底下的人帮着陈婉芳捞起了几具她家人的尸首。本来赵岐就没有打陈婉芳的坏主意,想拿些银子略微帮扶一下姑娘,让她安葬亲人。他不敢多花郁小闲的银子。只拿了十两银子意思一下,结果陈婉芳就认定了自己是赵岐的人,非要跟来。不然就寻死觅活。赵岐无奈之下,只好帮忙安葬了陈家几个人的尸首,又空着车子把三个人带回泾县,他开始就和陈婉芳说了,当家的不是他,要留下,就要黄家太太做主。
郁小闲看这个陈婉芳的妖媚样子,就觉得她和榴花院的那些女人有点像,不过她可不敢随便污蔑人的品性,于是她摆出当家太太的样子。对陈婉芳说到:“姑娘今年多大了?家里还有什么人?从前家里是做什么营生的,你可曾订过亲事?”
陈婉芳娇弱地回答到:“奴家今年十六岁了,本来家里也小有些家产,有十几亩地。在自家的屋子前开了两个铺面,卖杂货为生。家里本来有六口人,可惜老天无情。发大水的时候,淹没了田地,冲垮了房子,我一家人只留得小女子和父亲,兄长得以逃生。赵大爷救了我们,帮我们一家料理了丧事,从今以后,我就是赵大爷的人了,为奴为婢都要报答赵大爷的大恩大德。我的父亲年纪不过四十几岁,大哥也是二十多岁,都愿意跟着赵大爷赶车做活,不求别的,就求一口饭吃。还请太太高抬贵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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