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难为》第119章


……
关山镇,大同朝最北的小镇,也是北关第一要镇,距阙聿宸所率的将营约莫二十里地。
关山镇不大,住户基本都是以山为生的当地居民。偶有北货南销的客商,前来采买一些外头少见的山货,在这里落个几天脚,都住镇上唯一的客栈——关山客栈。
然而此刻,有几个赶在年关前,想再来采办几批冬野山货的客商,却被关山客栈拒之门外。
“客栈既是开门做生意,缘何要将我等拒之门外?”
“就是!我们几位,也算是客栈的老住户了,从没赊过账,也没惹过事,为何不让我等入住?”
“两位兄台说得是!我等千里迢迢来北关,无非是想赶在年关前,再运一趟山货南下,好不容易赶到这里,却被告知不能入住,这冰天雪地的,让我等住哪里去?”
“……”
关山客栈外,被小二拒之门外的几个外地客商,愤愤不平地围在客栈门口要说法。
伸头探出门缝、奉命等贵客的小二,看看他们,再回头瞅一眼客栈大堂,为难地说:“诸位就别为难区区小的了,这几日客栈不对外营业!还是请诸位赶紧地走吧……”
“走?你让我等走去哪里?”
“是呀!你让我等走去哪里?我等能坐马车,可马匹吃不消呀!”
“……”
不等小二说完,几个客商再度吵嚷起来,甚至有人想要挤入门去,被小二死命挡着。
“吁——”
一声低沉的喝令声传来,吸引了客栈门口拉拉扯扯的诸人。
阙聿宸率先拉住马缰。在关山客栈的石阶下停住。
赤鹰虽不知此行的目的地位于何处,可见主子停下,也就拉住了缰绳,跟着主子跳下了马背。
两人将马缰丢给了迎上前去的客栈马夫,大步地走上石阶。
“瞧!这不又有客人上门了吗?还不快快开门营业!真要让我们在外头受冻下去吗?”
外地客商一年虽要来个两回,阙聿宸“鸷鹰”大将军的名号也听过不少次,可真人面目却是没机会得见的,现下还以为来人是和他们一样,来关山客栈投宿的旅人,遂朝小二努嘴道。
可他们不认识。小二却是认得的。一见阙聿宸大踏步地走来。面色一喜,回头朝大堂扬声高喊:“大将军来了!”
喊完,忙拉开客栈门,将大步走至门口的阙聿宸和赤鹰双双迎进了大堂。候在大堂里的掌柜,此刻也点头哈腰地迎了上来。
看到这一幕,外地客商不干了。
其中一人下意识地想要扯住阙聿宸的胳膊,被阙聿宸闪身避过。
赤鹰见状,沉声喝问:“什么人赶在将军跟前撒野?!”
“将……将军?”
那名客商此时也傻眼了,吞了口唾液,弱弱地解释:“我……我等没敢在将军跟前撒野,实在是,冰天雪地的。无处落脚,小二又说客栈这几日一律不对外营业,也不说什么原因,我……我见两位能进去,就……对……对不住……实在对不住……”
阙聿宸顿住了步伐。回头扫了几人一眼,蹙眉问掌柜:“可有这回事?”
“这……”掌柜苦着脸,不知该怎么说,末了,凑到阙聿宸耳畔低声道:“小的也是出于无奈,上头那位爷包下了客栈,看上去来头不小,怕是不好惹……”
“啪!”
阙聿宸袍摆一甩,抬头瞥了眼二楼东的天字一号房,神情冷峻地吩咐掌柜:“闲置的房间,照常营业就是了。他们若是敢为难,就说是我的意思。”
说完,他不再逗留,几个跨步,就转上了楼梯,转瞬就不见了人影。
赤鹰睇了掌柜一眼:“还不赶紧照做!”
“是是是!”
掌柜心里喊苦,真是两面都不好得罪啊!可转念一想,还是听大将军的好。毕竟,都城来的,官再大也迟早会走,可阙大将军,不仅常年驻扎北关,还是他们关山镇上上下下几百余号人的救命恩人。没有阙大将军,他们这些人,早在五年前,就成为金狼国那帮凶神恶煞流民的刀下魂了……
“莫非,方才那位,就是闻名遐迩的‘鸷鹰’大将军阙聿宸?”
几名外地客商,面面相觑,都有些不敢置信。
“八成是了……可他真的不计较我的不敬,还让掌柜的给我们安排客房?我没听错吧?”
“没错没凑!你没听错!他正是这个意思!掌柜的,您可听见了?阙大将军让你们照常营业,所以,快快给我等几位安排客房、准备热水、热食吧!”
“行行行!几位里面请!方才多有得罪,还请大人不记小人过!”
掌柜一脸的和气生财,将诸人迎进了大堂,可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踏实,视线不时地朝楼上那间天字一号房瞟去,生怕里头的人,突然言语失和就打斗起来,砸坏了桌椅板凳事小,可刀剑无眼,砸到了他们可真要念阿弥陀佛了……
126 抉择
“阙大将军果真体恤亲民啊!莫怪乎这一带的老百姓都将你供奉在案、与神明同席,这可是连我皇兄都没有的待遇啊!”
阙聿宸一踏进天字一号房,就听见一道含着讽意的慵懒笑语,从内室传来。
内室里生着御用的银炭,没有熏鼻的烟味,却让整个室内暖馨如阳春。
居中的软榻上,笑语的主人脱去了雪狐皮大麾,仅着一身由上好丝绸织成的冰蓝单袍,雪白的滚边绣着雅致的竹叶花纹,与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
此刻的他,正支着额,懒洋洋地靠躺在一整张紫貂皮上,似笑非笑地望着阙聿宸。
他早该猜到的!
阙聿宸眼睑一垂,遮住了眼底的深意。
早该猜到是他——六王爷赵睿康。
“末将见过王爷!”
敛下心底的思绪,阙聿宸单膝下跪,向赵睿康行了个将士之礼。
“免礼。”
赵睿康坐起身,让伺候的宫人给阙聿宸端来一把椅子,而后挥挥手,示意室内的人全都退下。
待屋里只剩两人时,赵睿康眯了眯他那双细长的桃花眼,笑容可掬地道:“阙大将军许是还不知道吧?尊夫人已替阙府诞下一子,阙老夫人喜获金孙,正在大办满月宴呢!”
阙聿宸倏地抬起头,搁在膝上的双手,不自禁地握成拳。
她生了?而且已经满月了?这怎么可能?
“王爷此言当真?”
仔细听,能辨出其语气里压抑着的ji动。
“再真不过!”
赵睿康端起茶盏,慢条斯理地呷了口茶:“不是本王邀功,尊夫人阵痛并破羊水,是本王送她去的太医署。”
“太医署?”阙聿宸满眼困huo:“拙荆她,怎会是在宫里?”
赵睿康没马上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垂着眼睑,看茶盏里的nen茶芽尖,在他的轻吹下滴溜打着转,半晌,才搁下茶盏,抬头看向阙聿宸,眼底含笑着解释:
“说来也是赶巧了,太后她老人家六十寿诞,邀了三品以上命fu入宫赴宴,散宴后,太后邀令堂小坐谈心,尊夫人在安寿宫外等,也不知怎的,突然脸se惨白,捧着肚子直喊疼,说是可能要生了,于是本王……咳,那时候多有得罪,请御医往返又怕耽误,不得已只好抱着尊夫人赶到了太医署,好在母子平安,否则……”
赵睿康还在说什么,阙聿宸已经听不进去了。
他的全副心神,全被其中一句“直接抱了尊夫人赶到了太医署”给吸引住了。
盘亘心头的,倒不是那股酸酸涩涩的滋味,哪怕再挥之不去,此刻也无暇分辨。因为,这会儿最让他在意、揪心的,不是其他,而是,她差点难产的消息。
太后的寿诞,该是一个月前的事了吧?
那会儿的她,竟然就阵痛生产了?那得提前多久?一个半月?两个月?
老天!
满满的后怕,瞬间袭满他的心头。
万一……
他真不敢再往深里想。
“好在母子平安……”
他蓦地记起这句话,两眼倏然发亮,迎上赵睿康的视线:“拙荆她,与孩子真的都平安康顺?”
喑哑的嗓音,泄lu着他心底的害怕。
赵睿康闻言,挑起了眉头,合着他刚才拉拉杂杂说了一大堆,他都没听进去?瞬间觉得有些无力,丢了个没好气的眼se给端坐对面的人,“合着本王刚刚都白讲了?”
阙聿宸一怔,意识到了自己方才的走神,耳根隐约泛红,忙要解释:“末将……”
“行了行了,要不这样,你问,我答,这总行了吧?”
谁让他接下来还有求于人家呢?
希望此行顺利,也不枉他颠簸了这么多时日,从逐鹿城巴巴地赶到这里。途中,惟恐计划生变,还截下了阙府派人送来的家书……
他欣赏阙聿宸不假,可若事态的发展脱离了他的掌控,他也不会纵虎归山就是了。
要知道,一个阙聿宸,足能抵得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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