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骨笙歌》第15章


三天前皇上赐婚,三天前,赵珣抱着琴来了此处。
“王爷没听过我弹琴吧?不如我弹琴给王爷听。”她并未多说什么,但是她心里是明白的,所以不管赵珣到底想不想听,她已经起身,脚步轻盈走下台阶,很快的就在九头樟树下盘腿而坐,调了调弦,开始弹奏。
琴声徐缓清婉,如空山月色下的溪水,潺潺而流,弹琴之人似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与谁说,只能凭着这琴,将心中苦闷尽数宣泄,才能换的心中平静。
琴声悠悠不止,不断。
仿佛想在这一夜里头将所有的知晓的曲调全部弹奏一遍才罢休。
直到夜幕渐渐轻薄,天边缓缓的透出曦光。
竟已是一夜。
琴声却依旧连绵不绝,坐在屋中的赵珣终是站起了身子,他真的就在屋子里听了一夜。
赵珣走至树下,蹲下身子,抬起手掌轻轻的落在了琴弦上,琴声咻的戛然而止。万俟晏拨了两根弦,但是琴弦皆被赵珣的手压制着,只能发出闷闷的声响。
万俟晏这才放弃了,手掌贴在琴弦上,表情不见得多好。抬眸对上赵珣的眼睛,他的眼底深邃不可辩解的情绪。
她却忽的一笑:“我弹的不好,让王爷见笑了。”
赵珣看着她:“你心中难受,为什么不哭?何苦这样作践自己。”万俟晏脸上闪过一丝异色。飞快的掠过,复又轻嘲的笑笑:“为什么要哭?”
她侧过头,确实有很多个时候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却命令着自己硬生生的逼了回去,她不哭,不想看见自己哭,那样显得自己太过懦弱不堪,她平复心气道:“心中难受就要哭么?哭了,就可以远离悲伤么?还是说哭泣之后,惆怅就会离你而去?不会的,所以我为什么要哭。”
她已经转头与他相视,目光交接她没有丝毫示弱。
即便悲伤也不要选择哭泣,因为哭泣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赵珣移开目光望向远处的天空,他的脸庞被晨光照的十分清楚,虽是一夜未眠,脸上却不见倦意,再回头时目光柔和,如同初次见他时。
他压在琴弦上的手往旁边移过去,所以万俟晏并未有所察觉,但是他已经悄然的握住了她的一只手。
万俟晏一颤,他却握的更紧,让她难以逃离。万俟晏逃不掉便直盯盯的看着他,以为他接下来会做出什么惊人之举,说出什么表白的话语,却听他道:“你的手指受伤了。”
万俟晏低头一看才发现手指已经磨皮了皮。他不说不觉得,他一提醒倒是真觉得这手指尖开始疼痛起来。不等她说话赵珣就拉着她进了屋子,甚至细心的替她破皮的手指抹上了药膏。
火辣辣的痛楚随即被冰凉的感觉取代。
万俟晏突然说道:“昨日我去帝都了。”她看见将药膏放入药箱中的手顿了一顿,随即她又接着说:“我帮一个姑娘完成了她的一个心愿。”虽然她没等到结果就走了,可是楚奕跟那人说的话她却听清楚了,在他们的推波之下,获胜的是茵茵没错。
万俟晏转了话题,气氛倒是一下子缓和了不少。
赵珣将药箱盖上,转头定定地看着她,忽的低声道:“你是个好姑娘。心地善良,又冰雪聪明。”
万俟晏一愣,有点惊讶他竟然会用这样的成语形容她,是赞赏她?真是让她惊讶呢,正要说些什么受宠若惊的话,却见赵珣的目光忽又沉了几分,眸底似是惋惜:“楚奕……选择放开你的手,是他的损失。”
万俟晏所有的的表情在那一瞬间消失,甚至连呼吸也因为赵珣的这一句话而停止,他说什么!他刚刚说什么?万俟晏不可置信。
是他的损失,赵珣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心中被压制着的痛楚一下子就涌了出来,万俟晏有些狼狈的低下头。心中酸的厉害。
此事就像是一道伤疤,这辈子都没办法愈合,被伤害时其实她并没有仔细的处理过这道疤,只是匆匆的将它隐藏,不愿被人发现了,可是却是每动一下身体,就让她痛的厉害,如今又被别人硬生生的揭开遮挡,就更是生疼了。
可是正是这样的痛才能时时刻刻提醒她,她不能软弱,否则便会再被伤害。
万俟晏闭了闭眼,忽的站了起来,却是直直的跪在了赵珣面前。
“恳求王爷一件事。”
——
☆、第15章 笙歌
——
万俟晏硬生生的跪在了赵珣面前,赵珣依然坐在椅子上没有站起。他低头看着万俟晏,心中却像是知道她要求他什么事似得。
脸色有些难看,他说:“你要求的事,本王做不到。”
万俟晏还未开口,赵珣就已经拒绝了。拒绝的那般干脆,万俟晏抬起头来,眸光却是出奇的坚定。
“王爷都不知道我要求什么。”
一个低头一个仰头,相互对视着,赵珣方才柔和的表情惋惜的目光通通不见,换来的是决然。
“本王做不到。”赵珣又说了一次。
他的肯定让万俟晏吃惊。
“我要进宫。”万俟晏看着赵珣将这四个字说出口。赵珣收在手中的手指一颤,然后目光越是决绝:“做不到。”
万俟晏皱起眉头:“我保证,我绝对不会做于皇室于皇上不利的事。”赵珣与当今皇上还有当朝定王赵璞是一母所生,自小关系就好,赵衍登基,赵珣与赵璞也被封王得势,赵珣与赵璞,一个文一个武,门客上千,辅佐赵衍左右。
当朝有些官员都出自两位王爷门下。
她以为她的保证能换的赵珣的些许动容,可是没有。
他已经站了起来。动作丢了几分潇洒几分优雅。万俟晏咬了咬牙:“王爷,你那晚入元国北府,皇上并不知晓吧?连带着江岳将军,如果皇上知道了……王爷与皇上之间的信任是不是就不复存在了?”
虽然万俟晏不知道为什么赵珣那次行动要瞒着赵衍,不过,赵珣一定不会希望他们兄弟之间出现隔阂,自古以来,帝位权衡之间,有多少人不惜杀害自己的亲人兄弟?赵珣应该比她更懂。
赵珣几步停在了原地,他目光凝视着远方。
“你何苦要如此执着?”
“执着?若是王爷经历过我所经历的,夫君背弃,家族一夕间毁亡,可否还会这样问我?”万俟晏跪在地上,双手揪着所着衣物,揪的紧紧的,她的眼睛盯着地板,眼底说不出的悲戚。
“……”赵珣却是无法回答她的问题,设身处地的想,他是否会放得下?他不是她,不能体会她心底的痛到底是多痛。
他仰了仰头,紧抿的唇角复又张开。
“那日自山崖上跳下,身体坠落时心里可有后悔就要这样死去?”万俟晏并未料到他会突然提起此事,又提出此问。
她浓密的睫毛轻颤着,阴影下的眸子闪烁着某些光辉:“不后悔。”她的语气坚定。
“不后悔?”赵珣缓慢的细细的斟酌这三字。
“……”万俟晏脸上是淡淡的笑容,只有死过的人才懂的生的可贵。只有死过的人才更想活。才能觉得这一刻,她活着,她会喜、会怒、会哀、会怖,所以,为什么后悔呢,就是那一跳才让她真真切切的觉得,活着真好。就是那一跳让她知道,以后不论路多难走,受多严重的伤她都要好好的活着。
以为万俟晏不会再说什么的,可是她最后却是定定的说了一句:“可是,我永远不会再轻生,永远都不会。”
竹屋里在万俟晏话音落下之后就安静了下来,越来越静,静的只剩下两人的呼吸与自己的心跳声。
赵珣可会答应自己的请求?若是赵珣这条路行不通了,那么她后路又应该如何?万俟晏此时此刻是十二分的紧张十三分的彷徨。她等待着赵珣的答案,沉默的等待着。其实她没有什么把握让赵珣助她的,可以说她并无真正的筹码可言,唯一的筹码大概就是赵珣他绝对不会要了她的命。
闻得他轻笑起来:“原先让你住在忘忧居,是希望你自己能了悟,可惜……”
“王爷,我已经悟了。”
——
九月二十八晚,淮阳郡大街小巷不同白日热闹,却是每家每户门前都点亮着两盏大红灯笼悬挂檐下。
淮阳郡治风是非常好的,已经到了在夜里不关门户也不入盗贼之状,这倒是全靠淮阳郡的太守管制的好,太守名叫乐庞,来到淮阳任太守已有六年之久,是个难得的清流。
先明帝在位之时就对他大为赞赏,宣帝登基之后多次提起将他召入帝都任职,都被他婉言拒绝。他说亡妻年轻时陪伴他受尽苦楚,死后葬在淮阳,他不愿意离她弃她,这辈子愿守在淮阳,直到死去与妻合葬。
不说他面对升官毫不动心,就单凭他敢拒绝皇上,已经是难得难得。
所以淮阳百姓爱他敬他尊他听他,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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